今天去找康熙认爹了没有(176)
李光地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用调换姿势的时间来思考皇上这个决定的利弊,康熙也不急,端起茶杯慢慢的吹着上面其实也没多少的热气。
李光地终于考虑好了,抬头回道:“皇上,臣以为郑氏后代可以接纳,但他们必须世代居住京城,以免再生反心。”
康熙笑道:“爱卿说的对,朕也是这么考虑的。此前你们建议与荷兰兵联合攻郑,未行,荷兰眼见台湾克复在即,竟然又向朝廷上了国书,想要分一杯羹。爱卿觉得这个徘徊在我国土上的野狼,该怎么处置?”
李光地眉头微皱,听皇上这意思,对荷兰人并没有多好的印象,但皇上一直以来对外国来的传教士不都是很友好的吗?
如果驱逐荷兰人,对福建不利,福建是他故乡,他不能让故乡失利。但如果说任其自流,皇上定然不能满意。
可两方总是要取舍的。
李光地说道:“微臣以为,那些荷兰人远离故土,势力极难扩大,并不用着意驱逐。”
康熙点点头,道:“爱卿的意见朕会考虑,”这才想起什么事的样子问:“你过来求见所为何事?”
李光地闻言只觉额头有热气蒸腾,似有汗意蒸腾而出。
“辰亲王的课业耽误太久,微臣想来问问皇上意见,是否需要给辰亲王再增添一个时段的课程?”
李光地说得真心实意,康熙却有些忍笑不住,李光地不会是知道辰儿最是厌学,不敢告状了就故意这么说吧。
好在他是个非常疼爱自家孩子的阿玛,辰儿的确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学一些够用便是,真没必要逼着他学精学通。
“这倒不必了,”康熙忍着笑,说道:“李爱卿退下吧。”
回到内阁,立刻有一个小官过来通知李光地:“索相有请。”
“来来,晋卿快坐,”索额图严肃的脸上盛满笑容,给李光地倒杯茶推到跟前,问道:“皇上听了辰亲王的做为,有没有发火啊?”
这副打听的模样,让李光地恍惚的以为是看到在老家时隔壁那家的婆子。
李光地咳了咳,说道:“索相,万岁爷应该是早就从辰亲王那里知道了上午之事,我还没开口就被万岁用台湾的问题挡回来了。”
索额图拍腿:“看看,让我说着了吧,万岁爷对辰亲王那是太过的偏爱了,什么都护着,早晚惹出大事。”
李光地忙提醒:“索相慎言。”
挑事不成没让辰亲王挨训也就没有机会去趁虚而入的索额图,心中非常遗憾。他向外看了看,道:“这事你别放在心上,辰儿那孩子,只是心太慈了,等我有空了说说他。”
李光地只有满脸苦笑。
一个时辰后,康熙从暗卫处得到李光地和索额图今天的全部谈话。
他看过,脸色微沉道:“索额图这是嫌辰儿跟他不亲近呢。”
何止辰亲王不主动跟索相亲近,辰亲王还时刻提醒太子爷不要和索相太过亲近呢。
梁九功在心里这么补充。
康熙敲敲桌子,跑神的梁九功忙躬身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索额图的行动册子。”
梁九功忙跑到内殿去找寻。
谁都不知道万岁爷居住的殿内,有一个小小的内室,里面陈放的不是什么兵符重宝,而是暗卫定期呈上来的朝中各位大臣的言行。
其中有好些,是他们贪污索贿的行为记录,只皇上国事太过繁忙,根本不会实时查看罢了。
但若有人惹了圣怒,这些折子就要出来,曾经做过什么的,便会被清算。
梁九功捧着两本标了S1的折子出来,小心地放到御案上。
康熙十九年三月初三,索府一老仆撞见索额图长子格尔芬醉酒奸污万花楼歌女,三月初五,索额图为保长子名声完好无损,在府内练习箭术,老仆被射杀。
后面是这老仆的家世,老仆乃旗人,三子一女,有个儿子在御林军做侍卫。
侍卫名鲁一。
因着此子,索额图射杀老仆之后,还让管家给对方送去五百两的丧葬银,并向鲁一致歉。
鲁一有没有发自真心的接受这个道歉谁都不知道,因为索额图在朝中的势力的确不是一个小小侍卫能够抗衡的。
啪一声,康熙猛然把手里的折子拍在桌子上。
这就是他不愿意看暗卫呈上来的这些折子的原因,因为他这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到一个私德无亏之人。
连朝中众臣一致认为好说话的明珠,私底下收钱收无强占平民良田也都做的不眨眼睛。
连他当初特别敬重的李光地,也是为了前途不顾友朋之辈。
有这样一帮臣子,康熙时常会觉得大清没有未来,甚至他隐隐能理解,首创锦衣卫监视大臣的明□□当年设定的刑罚那般重,并不仅仅是因为乱世刚定需用重典。
而此时此地的康熙,他不能像明□□那般无所顾忌的残杀大臣。
他面临着此前的帝王都不曾面临的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满汉之争。
为了让满汉融合,朝廷稳定,他必须对所有汉臣采取拉拢政策,他必须是一个温和宽仁的英明帝王。
康熙把折子扔还给梁九功:“收起来。找到鲁一,叫他来乾清宫为他父亲申冤,朕会给他做主。”
梁九功轻轻“嗻”了一声。
侍卫鲁一到乾清宫为父伸冤的时候,索额图正在和苏辰说话。
他说李光地觉得苏辰不尊重授课师傅,想去跟皇上告状,是他给拦下了。
“二姥爷疼保成,可也更疼你。”索额图语重心长,“辰儿啊,你都不想想当日如果不是二姥爷立刻把你送到宫里,你还得在外面流浪多少时间?你看你现在的模样和小时候是不那么像的,到现在的话皇上未必能一眼就把你认下来。”
苏辰点头:“嗯,我一直记着二姥爷的恩情呢。”
“那你还跟二姥爷不亲近,”索额图笑道:“咱们整个赫舍里氏都是你和保成的后盾,我在郊外置了庄子,种的都是你喜欢的樱桃啊什么的,明天咱们去骑马玩。”
苏辰:“明天又不是休沐,你有空啊。”
索额图肯定道:“有空。”
然后索额图没想到他真的很快就有空了,那鲁一小崽子在万岁爷跟前把他给告了。
被传唤到乾清宫跪在地上的索额图高声喊冤:“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真实的是不小心,那老仆眼花耳聋的,他没有看见奴才的箭,奴才的箭又偏了才那般巧合。”
康熙不置可否,大殿中一阵沉寂,能为父申冤的鲁一当即上前陈明:“老父刚死的那几天,奴才亲自去索府附近查问过。亲耳听到索府大管家谈论此事,他亲口说我父亲是被索相故意射杀,只因为我父亲看见索府大爷的败行。”
索额图一脸震惊没想到的模样,看着鲁一道:“鲁侍卫,当日收我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鲁一瞬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呈到头顶道:“请皇上明鉴,奴才老父命贱,却也不能用银子就买走的。”
苏辰站在一旁,暗暗称赞道:“说得好。”
有钱人经常会有这样一种悖论,你拿了我的钱,你的命你的尊严,你的健康,更常见的交换是你的孩子都得按照银货两讫的规则给我。
而不想一想,拿钱想要买走别人的尊严不算太过分,但凭什么买命买健康买孩子?
银钱真的能按照商品交换规律买走一切吗?然而,交换规律中最重要的一条是等价,请问多少钱能和别人的生命健康孩子等价?
康熙接过梁九功递上来的银票,问索额图:“你还不知道错在何处吗?”
索额图坚持道:“奴才不知。”
康熙发了火,怒道:“索额图,你现在真是要无法无天啊,朕还活着呢。”
索额图猛的跪趴在地,心里却明镜似的,皇上只怕是早想办他了,今天捞出这么一件事来当切口。
只是为什么是今天?
索额图一点都不怕,因为他和保成绑的太紧了,皇上不会如此就把他弃置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