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触手恋爱守则(36)
几十天的相处下,顾郗差不多可以揣摩到反派60%的想法,直接八个字形容就是“兽性思维,直白为上”。
赛因察觉到了他的低落,因为自己会因为抚摸而愉悦,所以也把这个办法试用在顾郗的身上,试图缓解“伴侣”身上那不知名的焦虑。
不过小章鱼对此表示有点感动,但不多。
如果他此刻能说话,他一定会告诉反派:做得很好,但下次别做了!
几乎无语的顾郗用其他两只触手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手指,又硬撑着吸盘小心翼翼、尽量不碰触对方地把自己的肢体给挪了下来,五只触手团了团,在赛因迷茫的视线中完全交叠藏在了自己的脑袋下面。
他慢吞吞“叽”了一声,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领着赛因一起换地图,以及小狐狸和白翅迪卡雀应该怎么办……
伯兰得冰谷内的湖泊连接着向远方流淌的溪流,在“北阿尔斯洋”这个新地图开启的时候,系统为顾郗提供了一个大概方向——是盐湖溪流的下流,随着这条小河前进,正好可入海。
小半天里终于做好心理建设的顾郗拍了拍赛因的胸膛,软乎乎的小触手指了指数米开外的猛犸象群,然后催促般地急急“叽”了几声。
原先还平躺在雪地里的反派翻身起来,勉强挂在肩头腰腹、遮盖鱼尾的黑色黏液开始涌动,立马带着还挂在他胸口的小章鱼掠过白雪,几个呼吸之间就靠近了象群。
小章鱼即时拍打着赛因的胸膛喊停,在距离冰谷猛犸两三米处自己跳了下来。
起立、踮脚、悬空其他触手,只立着两只小触手软趴趴地踩在雪地里,一步颠一下,完全就是一副受不住冰的模样。
赛因立在原地,冷白的手指轻轻划过刚刚被拍过的胸膛,那里被留下两道很浅、很浅的痕迹,在他的摩挲之下逐渐减淡,被吞没于冷白之下。
赛因看向地上留下的一串痕迹,脑海中闪过小章鱼歪歪扭扭的走路姿势,忽然抽了抽嘴角,露出了个怪异的弧度,随即他似是自己也没想到地摸上了嘴巴,神情莫名。
几米外——
顾郗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扭到了母象目前,贴心的猛犸首领垂下象鼻,小心翼翼地将他圈了起来,以达成一个相互平视的高度。
顾郗瞧着母象慈爱平和的目光,堵在心头的话却无法诉说,于是只能伸开触手,抱住了对方的长鼻子。
动物的某些直觉极其敏锐,即使顾郗此刻什么都不说,但猛犸首领好像透过小章鱼的眼睛、举动感知了什么。
长长的鼻子轻巧地环住了他柔软的身体,像是一个交错的拥抱。
顾郗用脑袋蹭了蹭母象,然后提起了他除告别之外的另一个目的——
浅粉色的小触手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狐狸和小鸟,两只毛茸茸的萌物蹲在庞然大物猛犸巨象的面前,显得那么迷你又那么小巧,只乖乖仰头看着被卷起来的小章鱼
一切交流尽在不言之中。
有时候就连顾郗都觉得奇怪,在穿书之前他当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是那种去动物园都碰不上孔雀开屏、老虎咆哮、熊猫吃竹子的小倒霉蛋,从不觉得和动物有多亲昵。
但一遭穿书却莫名获得了“公主能力”,几乎变成了动物界的万人迷,甚至偶尔隐约能感知到它们的想法,尤其在面对母象的时候,顾郗总觉得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另一个……孩子?
为自己心头想法失笑的顾郗蹭了蹭母象的鼻子,他被对方重新放在雪地上,又一颠一颠地伸着俩触手跑到赛因面前,多一秒都不想在积雪上待,直接手脚并用扒拉着黑色黏液往上爬。
爬至一半,赛因伸手将费力的小章鱼勾得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他记得变了样儿的伴侣很喜欢在他的头顶。
五只不怕冷却怕冰的小触手在主人趴好后立马软趴趴地垂了下来左右各两条,自赛因眉心间又垂下一条,正好晃悠在他的唇边。
顶着章鱼牌假发的反派掀了掀睫毛,冰川般沉寂的眼瞳里晃过两抹浅色的阴影,他伸手捏了捏落在鬓角的触手,才带着小章鱼回到原来扎营的地方,后面跟着脚步轻巧的小狐狸和拍打着翅膀的白翅迪卡雀。
遥远的天空逐渐染上的暗沉,这一晚拆下的帐篷被卷成了一个大包,赛因靠在上面,怀里抱着温凉滑腻的小章鱼,身侧依偎着用尾巴把自己团起来的小狐狸,肩头则蹲着缓慢梳理羽毛的小鸟。
曾经肆虐伯兰得冰谷的反派难得有这样安适休闲的状态,他不再是被其他生灵恐惧的模样,而是自污黑下逐渐展露出“赛因”这一名字曾经代表的过往。
顾郗靠在赛因的怀里,脑袋后边贴着的是对方安静空寂的胸膛。
废弃实验室内确实在福尔马林中泡有各种脏器器官,但却没有一颗是属于赛因的曾经丢失的心脏,但顾郗很难想到除了实验导致,反派的心脏还能丢失在哪里?
思考无果的小章鱼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此刻冰谷内天色渐沉,远处隐约可见星光,这是他近些日子逐渐习惯的天空。
这大概是他在冰谷内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比最初稀少了很多的黑色黏液卷土重来,它们迅速翻腾,逐一覆盖了赛因和小章鱼的身体,像是一层黑色的羽绒被,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温暖。
顾郗伸出触手搡了搡反派的手臂,才见对方不情不愿地把小狐狸和小鸟一起裹了进去。
弯月升空,困倦的小章鱼埋在赛因的怀里逐渐沉睡,而怀抱“伴侣”的默珥曼族人则望向远方。
同一时间,歌蓝,肯瑟维尔——
外表废弃内部豪华的石堡内,来来往往西装革履的工作者们行色匆匆,他们统一聚集在宽敞的大厅内,沉默且肃穆,像是在等着什么。
哒,哒,哒。
纯手工制作的皮鞋踩着实木楼梯越发接近,大厅内的人低头垂眸,无声彰显臣服。
当来人从楼梯的最后一阶下来时,如绸缎丝滑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之前捕捉的旧实验室信号有眉目了,明早就出发,前往伯兰得冰谷一趟。”
说话的人金发碧眼,五官深邃,正是科克西家族这一代的掌权者。
年轻的科克西先生转了转戴在拇指上的戒指,俊美的五官上恍若蒙上了一层阴影,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他低声询问道:“记得你们在为谁服务吗?记得你们的信仰是谁吗?”
静立在大厅的众人立马齐声开口:“我们为白帆而服务!我们的信仰是新神!”
像是某种洗脑后的状态,但年轻的科克西先生却满意地笑了笑,挥手道:“那么去准备吧。”
“是!”
待大厅内的众人完全离开,他缓缓坐在沙发上,耳朵微动,在另一侧幽深昏暗的走廊里捕捉到了轮椅滑过地板的声音。
科克西先生眨了眨碧色的眼瞳,扭头冲着走廊露出一个完美且绅士的笑容。
他说:“母亲,晚上好。”
“别叫我母亲。”
沙哑的女声缓缓响起,轮椅彻底从黑沉沉的廊道中滑了出来,上面坐着一个即使年过半百也依旧风华正茂的女人。
皮肤白皙有光泽,金色的半长发盘起着上个世纪末的发型,一身灰紫色的老式长裙,自双臂搭着深色的绒毯,连带着覆盖住了藏在裙摆下的双腿,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皮质高跟踩在轮椅的架子上。
她是老科克西先生的妻子简,现任科克西家主的母亲。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是昂贵的绿宝石,却透着一种枯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