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以为自己是替身(13)
任绎是知道自己被救的缘故的。
他当时的情况自己知道,来历不明、身受重伤,明显是个烫手山芋,谁接谁都要扔出去。燕尔年纪小不知道这些,燕朔云明显是能看出来的,却愣是因为妹妹几句话就答应了救人。
要是燕尔知道这想法,大概要气死了那是“几句话”吗?她都要哭着求她哥了!
那之后,小姑娘真是接连念叨了好几天亲哥的铁石心肠。
燕朔云到底是看出了任绎这目光的意思,他笑摇了摇头,算是揭过了这个“惯着”的话题不谈。
他一撩衣摆在任绎对面坐了下,又“顺手”递了块玉过去,“我这几日研究了一下阵法,这是个练手的半成品、有点蕴养经脉的效果,放着也是放着,正好你随身带着,多少对身上有点好处。”
重塑的灵根到底不比原本,更别说任绎当年还遭过埋伏,为了脱身经脉尽毁。虽然任绎现在重塑灵根之后修为勉强恢复了,但也是岌岌可危、稍不小心就要跌落境界。任绎这些年,也不知用了多少温养身体的灵丹灵药,燕家兄妹的恩情简直利滚利的、根本还不清。
也亏得这个小世界灵气浓度不高,虽可修行却无飞升。不然,任绎觉得自己就算到了飞升,也得因着这段因果滞留尘间。
不过就算如此,任绎现在也不好拿回系统就一走了之。
这么大一笔人情债,他总得想办法偿还一二。
……
想着,任绎还是抬手接过那块玉佩。
玉倒是好玉,就是上面刻的阵法并不那么融贯,可以说是十分成效只发挥了三分不到,确确实实是“练手”了,糟蹋了这块上好的灵玉。
任绎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对面的燕朔云,后者坦然回视,像是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任绎“……”
行吧。
人家毕竟背靠大宗门,家里有矿。
这倒是任绎想差了,虽说背靠宗门、燕朔云手里从不缺修炼资源,但他也并非这么铺张浪费的人。
燕朔云本来也没想糟蹋好东西,准备多练练手再真的往灵玉上刻,只不过想想那日所见萧家的家纹,再对比任绎随身带着的这块暖玉的纹路。燕朔云只觉得这东西多在任绎身上挂一天,就教人多一天的糟心,甚至免不了犯点嘀咕燕尔当时把人救回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把这块玉佩弄丢呢?
任绎自然不知道燕朔云的想法,但他最后还是道了谢“多谢燕兄。”
不管怎么说,对方确实是将他放在了心上,被人关心的感觉总不赖,特别任绎常年作为工具人出任务,只有他为天命之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有被这么细致关心的份儿。
这么想着,任绎一边道谢一边摘下了腰间的暖玉,将这块新玉佩戴了上。
只是要将原本戴着的玉收起来的时候,动作却顿了顿。他抬手盯着这块暖玉看了一阵儿要是没记错的话,这玉……
对面的燕朔云开口“怎么了?”
任绎被这一声打断了思绪,倒没注意对面燕朔云的表情,只摇头道了句“没什么”,捏着决将那块暖玉收回了储物袋。
他就是刚才突然想起来,这块玉似乎是萧寒舟送的。
这个马甲扮演的毕竟是天命之子的冤种暗恋者,在任务过程中,秉承人设、萧寒舟送的东西,无论价值几何,任绎都小心珍藏。只不过因为离开萧府后的那场袭击、他身上的储物袋被毁,里面的东西当然也跟着消失,他现在全身上下萧寒舟送的东西也就剩了这么一件,之前一直习惯性地随身戴着。
燕朔云半垂着眼,直等到看着任绎将那块暖玉放回了储物袋里,唇边才往上扬了一点。只不过也只有瞬许,那点微杨的弧度很快就重又拉了平,他在心底略微烦躁地“啧”了声,觉得事情兴许比他想的还要麻烦许多。
……
燕朔云没在任绎这儿留多久。
这会儿宗门内正是忙的时候,任绎这个不参与宗门内务的客卿长老可以勉强忙里抽闲一会儿,但是燕朔云这个宗门大师兄、板上钉钉的掌门继承人可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半刻不得闲,他在任绎这停留的功夫,就已经有好几道传音来叫人,勉强待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开,好像这一趟就是为了送个玉佩过来。
任绎觉得这倒也不至于,毕竟同在宗门内,两人总有碰到的时候,这玉佩又不是什么急事,等碰巧遇到的时候给他就是了,实在犯不着专门这么跑一趟。
他转念又想到刚才被叫去做功课的燕尔,觉得自己“明白”了原来是来督促妹妹的。
“想通”了的任绎顿时不再多纠结。
随着东洲的客人逐渐到齐,玄清宗总算不那么忙碌了,起码不必再抽调弟子去无尽海边接引客人了,虽然燕朔云还不得闲,但是像任绎这种被临时抓壮丁的长老却空出来。
任绎闲着没事,又有秘境开启待即、没法像往常一样跑到外面去找灵药,干脆应了燕尔的请求,带着小姑娘逛起了山下的坊市。
这坊市任绎也来过几回,不过那会儿远不如现在热闹。
小摊贩也是会做生意的,都知道两洲的大比在即,玄清宗这边来了不少不差钱的东洲修士,自然都一窝蜂的往这边凑,恨不得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地方本来就因为靠近玄清宗,人来人往看着十分繁盛,但是这次下山,任绎竟是差点没能认得出来——坊市的范围扩展了一倍有余。即便如此,热闹情形仍是比往日有过之而不无不及,甚至连摊贩的密度似乎都要比平常高上不少。
燕尔是个爱热闹的小姑娘,看见这场面顿时兴奋起来。
任绎担心这孩子一不留神跑丢了,干脆拉住了燕尔的手。手被身旁的人牵了起,刚才还跃跃欲试、想要往外面跑的燕尔一下子定住了,半晌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任绎本来打算带着燕尔去往她刚才盯着的摊子去,结果一拉之下竟没有拉动,不由奇怪低头看去,温声“怎么了?”
燕尔一开口差点儿咬了舌头,磕磕巴巴地回了句“没、没什么”,又像是要佐证自己的说法一样,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还不等她头晕眼花地停下,就感觉额上覆了一只微凉的手。
刚刚冷静一点的燕尔!!!
这、这是她能……能、有的待遇吗?!
燕尔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烧起来了,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然后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有点烫”。
燕尔眨眨眼什么有点烫?
燕尔正用仅有的理智思索着这句话,但是抬眼却对上了一张一下子凑近了的美人脸,她那点所剩无几的理智顿时蒸发殆尽,看着美人微微蹙眉的那缕轻愁、满脑子只想着伸手替人抚了平。
——怎么有人能忍心让这么好看的人皱眉呢?
燕尔正这么想着,就眼睁睁地看见美人倾身往前、伸手把她、她……抱起来了?!!!
一股很好闻的冷香沁入鼻间,燕尔大脑一片空白,连留给尖叫的地方都挤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飘飘荡荡地从来不及合上的嘴里飘出来了。
燕尔恍恍惚惚,觉得自己这会儿死了也心甘情愿。
……
任绎还以为燕尔生病了。
虽说修行中人不会感染风寒,但是燕尔的修为还不到筑基,并不算正式踏入道途,再加上任绎又曾听燕朔云提起过,小妹年幼时身体极差,一直到能修行后,才勉强离了药罐子。也是因为这个,燕朔云有一段时间几乎住在了医峰上,明明是一个刀修、反倒和宗内的医修关系更熟络些。
这会儿任绎摸着燕尔额头有点发热的迹象,第一反应是带着人赶紧回宗门。
好在被美色迷昏了头的燕小姑娘中途终于回过神,赌咒发誓地保证自己没事儿、又原地打坐运行了一遍功法,总算说服了任绎,没让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坊市之行化为乌有。
燕尔被任绎牵着手又回到了坊市入口。
只不过和最开始的出笼小鸟不一样,小姑娘这会儿的动作大家闺秀极了,是属于她亲哥来了都不敢认自家妹子的程度。要是仔细看看,还能看出这“大家闺秀”走路的姿势还有点顺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