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上(30)
还有比姬倾城更年龄合适又聪慧有加的公主吗?
而霍无恤早早地被掏空身体,活不了太长的,姬倾城就可以挟幼子垂帘听政。
召国太夫人的成功,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缺,是不可复制的。姬倾城想要模仿,很难,她要掌权,就必须借母国的力量。
雍国早晚会成为梁国的附庸。
这个局的关键在于姬倾城,万一姬倾城对梁国有了芥蒂呢?所以梁公不强迫,而是采取迂回政策,这就迂回到他这里了。
想通其中关窍,谢涵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再不担心姬倾城对他的攻略。
但看着面前的人,他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听那个让他百般不顺眼的人操着那副破嗓子聒道:“这一定不是你们齐人想看到的局面罢。”
霍无恤再次把目光投向谢涵。
梁国已经够强了,再蚕食雍国,还有其他国家的活路吗?
谢涵点了点头,“所以?”
霍无恤撑着床坐起来,“说起来,我不识字,不会剑,不通政。”
谢涵愣了一下。
“你既然不想看到我口中的局面,就要负责教会我这些。”他轻飘飘道:“哦,敬爱的齐殿下,请别露出这种表情,你该知道府里的先生们都是摆设的,而府外无论是公学还是私学,都要出示身份证明。
梁君大概是想让那位公主以后给我草草补习,既让我学不好又让我对她不可抑制地心生依赖,哪怕我最后晓得了他们的阴谋,也舍不得放不开。”
谢涵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不错。”霍无恤点头。
“你不希望自己对梁公主不可抑制地心生依赖,而希望对我?”
霍无恤:“……你不会与我长久相伴,也没有与我的利益冲突。”
“没有利益冲突。”谢涵玩味一笑,“为什么是孤呢?”
霍无恤:“只有你知道我的伪装。”
谢涵点点头,“可是孤冒着偌大的风险教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让梁国阴谋得逞。不得到坏处难道不就是最大的好处么?”霍无恤意味深长道。
谢涵凝着他,忽然叹一口气,用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口吻道:“你还是在空手套白狼。你笃定我拒绝不了你是不是?”
霍无恤:“……”
谢涵已起身,欺身而来,“我救过你,你救过我,我伤过你,我欠你。”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壁,“你可以随时拿着它,来驿使馆找我,我想,我该去备课了――论如何在五天内,最大程度地把文武技艺塞进一个人的脑子里。”
他闭上一只左眼,然后冲人眨了眨。
扔进手里的是一块圆形玉壁,润白中透着鹅黄,上好的羊脂暖玉,触手温润,挂着金色穗子,灿灿的,像晨光微曦时天边云彩外镶着的那一层金边。
玉上雕着几朵小花,正面“齐”字,背面“涵”字,是列国公室的身份象征。
霍无恤愣了一下,“你――”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击声,然后门就被从外打开。
他连忙把玉壁塞进怀里。
是武士提着几个食盒进来,打开,都是大鱼大肉,他们没有任何情绪道:“公子,该用晚膳了。”
谢涵看了菜色一眼,皱了皱眉,与几人擦肩而过,出去后,却先找姬朝阳一起去厨房,拿出块金饼来,吩咐道:“公子无恤说想吃粥,还有鸭血、猪肝。”
几个庖厨愣了一下,但给钱的是大爷,何况还有朝阳夫人这尊大神在一边呢,都喏喏应下。
“好了,姐姐,走罢。”谢涵对人笑道。
“你办好了?”姬朝阳挑眉。
“我有法子了。”谢涵一笑。
待人走后,霍无恤拢好衣衫坐于案后,正准备用餐,忽听门外又有响声,然后他看到新端进来的菜色。
“朝阳夫人吩咐加的。”来人道。
怎么可能是姬朝阳呢?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谁会这么无聊了。
霍无恤目露复杂。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8章
第二天一大早,谢涵才起来,正盘腿打坐、吐故纳新,就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
“殿下,有人求见您。”杨明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块玉壁,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表情特别微妙。
上好的羊脂白玉,千金难求、珍贵异常,更有它是公室身份象征,上镌名氏,无故玉不离身,结果……自家殿下就这么给人了,还是给个蓬头垢面、猥猥琐琐的小乞丐。他更相信这是自家殿下不小心遗失或被人偷了的。
这么想着,他目露期待地看向谢涵。
结果对方只是看一眼那玉壁,就起身接过,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带他进来见孤。”
期待落空,杨明郁卒地下去。
不一会儿领进来个……灰扑扑的衣服、灰扑扑的脸,脏兮兮的头发、脏兮兮的皮肤,含胸驼背、贼眉鼠眼的少年,他一进来,一双眼睛就滴溜溜地转,四处打量,看到珍贵陈设时,目露垂涎,“这个花瓶和我家那个传家宝好像啊,三年前我娘快病死的时候,我却把它卖了换药。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我做梦都想找到它告慰祖先。”说完,他满含希冀地看向谢涵。
杨明:“……”
这是想要他家殿下送?
“你出去罢。”谢涵朝杨明挥挥手。
“是。”杨明应声而出,期间又忍不住狠狠看了少年几眼,对方又说起哪个香炉像他小时候母亲拿去换包子的,哪个几柜像他叔伯在他父亲死后带人抢去的。
杨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雍公、雍夫人健在好么?等他一退出去后,谢涵撑着额头笑起来,“你别说了,孤改天把这房里的东西都打包送你那儿去好了罢?”
霍无恤看他一眼,腰也不弯了、背也不驼了,大喇喇在他对面坐下,慢吞吞道:“好啊。会阳驿使馆一日之间空了一室,竟是齐殿下派人全部搬走,是昔日泱泱大国竟潦倒至此,还是中原二强梁齐的开战宣言书?”
谢涵:“……”他哼笑道:“你倒比昨日活泼很多。”
霍无恤又看他一眼,“鸟在牢笼里,一般不想唱歌。”
想到质子府的严密监视,谢涵叹一口气,目光最终停留在对方装束上,“你是怕这里有人认出你?”
“虽然见过我的人很少,除了刘氏的人,基本只有姬朝阳了,但驿使馆内,高官贵族络绎不绝,以防万一。”霍无恤点头。
谢涵“嗯”了一声,站起来,忽然绽开一个春光灿烂的笑容,摊开一只手,“来,跟孤来。”
霍无恤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并没有去搭他的手,但也起身跟着。
谢涵也不勉强,自自然然地收回手,带人往前走,耳房连着主卧,从一侧门推开就是。
霍无恤就这么跟着他进房,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个大柜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梳妆盒,又把他按到一个矮几前坐下,几上有一面雕花大铜镜。打开梳妆盒,胭脂水粉、朱笔唇红、螺黛花钿、玉簪耳饰……琳琅满目。
霍无恤:“……!”
他心头滋生出了一种不祥感,这种感觉,甚至可以媲美十年前他被送到梁国做质子的前夕。他“嚯”地站了起来,目光警惕地盯着谢涵,“你要做什么?”
“给你做一下修饰啊。”谢涵那么理所当然地道:“难道你不觉得驿使馆内处处高官显贵,人人衣冠楚楚,你这样出现格外地引人注目么?”
霍无恤……霍无恤当然知道啊。但他没有更好地办法了,于是他权当试试地重新坐了下去。并不确切地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他只当是给五官轮廓做一些改动,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