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万人迷光环害惨了(256)
楚孤逸御剑带着贺凉水腾飞而起,耳边蓦然闪过杀伐之声,他环顾四周,除却仙门弟子,并无他人。
只是这仙门弟子的着装有些奇怪,竟像是第一次见。
那仙门弟子从他们身边掠过,倏然隐没于夜色,就像从未出现过。
贺凉水惊了,楚孤逸亦是错愕,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个怪异的现象。
那些仙门弟子看似与他们一样,却好似不是人,也不是鬼魂。
徐平宽瞥见一道身影,失声喊道:“黄师弟?!”
子车良面色惊变,他也看到了他熟悉的师弟身影,以及……他自己。
此情此景,恍若异度空间。
掌门们大乱阵脚,皆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唯有眼前的场景,越来越真实,好似昨日发生的事,又在眼前重现。
最终,所有的影子汇聚在峭壁上,组成一幅空前壮观的影像。
贺凉水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投影??
只是影像中的“演员”是在场的诸位掌门,与那过去的无数弟子们。
太极掌门仰着头,状似癫狂,老眼浊泪横流,“这是……这是……我那徒儿?徒儿啊!”
可惜他的徒儿只存在于过往的影像中,他的手拍打在岩壁上,不能改变丝毫过去发生的事。
楚孤逸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影像。
“……万象石。”林松烟喃喃道。
“万象石?”子车良悚然失色。
“传说,万象石可以记录过往发生之事,在特定的环境中将会重现。”林松烟掌心触在石壁上,“一整块的万象石,好大的手笔。”
万象石越大,所记录之事就会越清晰。
画面中,众仙门汇聚于一道峡谷之中,落雪纷飞,他们围住了三道人影。
两男一女,他们相继杀了一男一女两个魔修,而后,余下的那个男子大开杀戒,血流成河。
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一幕,尽管已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如今看来,尽管听不到声音,依然令人胆战心惊。扑面而来的惨烈,令众弟子不由自主地后撤。
子车良挥剑砍向万象石,“妖法!”
万象石四分五裂,但影像并未离散,反而愈演愈烈,众人分明看到,画面中那个大开杀戒、眼瞳猩红、眉间眼尾燃烧幽蓝火焰纹的人,分明就是……楚孤逸?
周遭惊疑不定,已然分不清这究竟是妖法,还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楚孤逸像是僵住了,一动不动。
太极掌门猛地看向楚孤逸,暴怒道:“果然是你!是你!楚恒,你没死!”
万象石哗然破碎,然而晚了,不该被看到的往昔,百年来仙门最悲痛的一战,重新呈现在众人眼前。
楚孤逸说不出话,无法为自己辩解,他知道自己是楚恒之子,可是他的父亲……
心有灵犀,贺凉水与楚孤逸一样如坠冰窖,无论是从南斗霁月楼中的蛛丝马迹,还是在卓南晴的记忆里,楚恒一直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怎么会变成仙门公敌?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那入魔时眉眼的幽蓝火焰,与天魔君太像;楚孤逸被蛊王附身时,也是这样的纹路,难道那不是蛊王的印记,而是天魔印记?
越是深思,越令人心惊。
“楚恒已经死了。”子车良还是那句话,“太极掌门,你莫要认错人了,这是青霄的楚孤逸,不是楚恒。”
太极掌门沉着脸,目光凶狠如鹰看向徐平宽,“楚恒当真死了?”
徐平宽背脊透出一层冷汗,忙不迭说:“早就死了,死了二十五年了。”
“二十年五年……”太极掌门哈的一声冷笑,“楚孤逸今年年岁几何?”
“……”
青霄弟子无不震惊地望着楚孤逸,其中一人不知不觉说:“二十五……”
徐平宽怒瞪那弟子,“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那弟子自知多嘴,惨白了脸。
“楚孤逸他、他不是二十五。”徐平宽徒劳辩解,“他二十六了。”
再过几天,翻过年,就二十六了。
太极掌门如何会信,“我记得,楚恒有一个遗腹子,对吧?”
徐平宽咬牙道:“这是谣言。”
“若是谣言,你当年怎会公布说你已杀了楚恒的遗腹子?”
“……”
什么叫自打脸,这就是了。
子车良要被徐平宽的话术给气死了,“即便楚恒曾有遗腹子,那也去世多年了,楚孤逸与楚恒无半分瓜葛。若太极掌门执意要怪罪楚孤逸,便是与青霄南斗过不去。”
太极掌门不惧反问:“子车良,若楚孤逸与楚恒无半分瓜葛,你又为何待他比你亲传弟子还好?整个仙门都知道,安俊是你随便捡来的,楚孤逸才是你属意的徒弟。”
平白中了一箭的安俊:“……”操,为什么到这时候我还要被拉出来比较?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天魔血脉三代单传,到我这里断了,贺先生你要负责。
贺凉水:怎么负责?
楚孤逸:晚上多“吃”几回。
第185章 万劫
自从在子车良的梦境里第一次见到楚恒,楚孤逸想过很多次,自己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得知身世的全貌。
就是没想过会在如此“罪恶滔滔”的情况下。
他的父亲入魔,杀了近千名仙门弟子。
一缕寒气从楚孤逸的脚底蹿到天灵盖,使得他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似乎能清晰听到血液在经脉中流淌的声音。周遭的争执忽远忽近,他矗立如一块顽石。
别说太极掌门怀疑楚孤逸的身份,旁人都不是瞎子,楚孤逸与楚恒长得太像,若说是巧合,未免太牵强了些。
况且,楚孤逸不想否认。
“……我是楚恒之子。”沉稳而清越的嗓音宛如一记响锤,震彻众人耳膜。
为了照明,周遭一片长明灯,在暗蓝的天幕下逶迤成一小片灯海,照耀各人神情各异的脸庞,他们足足愣了三秒。
子车良一声爆喝:“小楚!你莫要胡说八道!”
贺凉水的心狠狠往下一沉,“……楚孤逸……”
楚孤逸不看他,也不看任何人,眼中空无一物,他重复道:“我是楚恒之子。”
此时承认,无异于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楚孤逸无畏。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敢认,他这二十五年来岂不是一个笑话。
“小楚!”子车良眼底被逼出一点愤怒的泪意,“你为什么……”
太极掌门颤巍巍指着楚孤逸,“好,好,你敢承认。”看向徐平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平宽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面色惨白,嘴唇嗫嚅,把楚孤逸恨了个底朝天。他后悔,当年就不该一时心软把楚孤逸接回青霄的,让他死在外面,或者当一辈子乞丐多好,也不至于让他落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
在场掌门无不激烈质问,骇然之色溢于言表。
太极掌门毕竟德高望重,他要发话时,众人顷刻安静,“徐掌门,子车掌门,你们青霄与南斗私瞒楚孤逸身世多年,究竟意欲何为?难道还想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子车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不过是小儿戏言,何必当真?——小楚,快给大家赔罪,此事干系甚大,不可玩笑。”
楚孤逸面不改色:“子车叔叔不必替我遮掩了,我已知道,我是楚恒之子。所谓父债子偿,当年之事,还请诸位细细告知,我也好弥补一二。”
“一千多条认命!”太极掌门额上青筋毕现,声如洪钟诘问,“你怎么弥补?!”
“……”楚孤逸抿唇,夜色遮不住他苍白的面色。
贺凉水碰了下他紧握的拳头,冷得像冰块,心中抽疼,忍不住为他辩解:“楚孤逸也是近来才得知自己可能是楚恒之子,虽说父债子偿,当年他只是一个无辜稚子,把帐都算在他头上,不觉得太不近人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