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下(116)
“我和纪成?”纪明通眼中的茫然更甚,转头看向纪成。
纪成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正想温声安抚纪明通的情绪却见纪明通的双眼已经恢复清明。
其中的茫然和诧异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担忧和了然,竟然没有半分意外的情绪。
纪明通推开纪成,居高临下的望着纪新雪和虞珩,“阿耶私下传唤过我和阿姐,告诉我们,他有废后的想法。”
即使天真娇憨如纪明通,也能想明白,长平帝为什么会在纪璟屿即将回长安的时候,生出废后的念头。
因为长平帝看中的继承人不是纪璟屿。
王皇后被废,纪璟屿从嫡长子变成长子,纪新雪虽然是庶子却占据贤名。不仅能让纪新雪的阻力变小,也能保住纪璟屿的颜面。
如果长平帝想要将事做到周密,甚至可以立钟淑妃为新后,给纪新雪嫡长子的名分。
纪新雪保持昂头的姿势,怔怔的望着纪明通的侧脸。
他第一次发现,纪明通的面容与纪敏嫣有八分相似。尤其是满脸严肃的时候,连神态都与纪敏嫣完全相同。
“我和阿姐都支持阿耶废后的想法,前日,阿兄送回长安的亲笔信也对阿耶废后的想法无异议。”纪明通眼中再次涌出泪水,短暂的严肃正经皆变成心疼。她哽咽道,“阿雪,晚了。”
也许是因为对纪成的感情,刚知道纪新雪是皇子而非皇女的时候,纪明通脑海中最先浮现的念头,便是纪新雪和虞珩该怎么办。
所以知道纪新雪和虞珩之间存在与她和纪成相同的感情时,纪明通并不意外,只替纪新雪觉得难受。
她最疼爱的弟弟,要面临比她更痛苦的求不得。
纪明通长这么大,只在与纪新雪和纪成有关的事中聪明过。
她是没出息的皇女,纪成是家中幼子。
他们只要能舍去无用的脸皮,即使永远不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人前,也能仗着长辈的宠爱和不舍奢求厮守。
除了彼此血脉的延续和名分,他们迟早能修得圆满。
阿雪和虞珩不行。
至少未来的太子,早晚会有妃有子。
纪明通不觉得骄傲如虞珩,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虞珩神情冷漠的望着泪如雨下的纪明通,忽然觉得可笑。
他还没哭,金明公主哭什么?
何必去想会徒增烦恼的事,不如好好珍惜还没废后的日子。
哪怕今后……
算了,不想。
虞珩悄无声息的松开放在纪新雪腰间的手臂,朝软塌的方向倒去。
‘啪’
响亮的声音唤回所有人的神志。
纪新雪转头和虞珩对视,眼中的盛满明亮的怒火,凶巴巴的道,“不许松手!”
“没想松手。”虞珩沙哑的语气逐渐恢复正常,毫无阴霾的双眼中满是真诚,“我只是有些累,想要靠在软垫上。”
纪新雪闻言,抓着虞珩手腕的力道不减反增。令虞珩重心前倾,不得不将身体的重量压向他。
“趴好,我背着你。”
第145章
纪明通自知藏不住心事,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立刻离开安国公主府,赶在天黑前回京郊庄子。
她打定主意,忘记这件事之前,无论是装病还是耍赖,绝不会再踏入长安半步。
纪新雪和虞珩默契的没有提起纪明通告诉他们,长平帝即将废后的事。他们按照平时的习惯,先去书房处理积压的文书。
虞珩有伤在身,自从离开盐州,手头就没再有过差事。
林钊和莫长史分别将长安公主府和封地公主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不需要虞珩操心。
虞珩只用半刻钟的时间看了眼长安公主府和封地公主府十月的账册,就彻底完成本月的所有‘工作’。
往常这个时候,他通常会去琼花院打发时间,或是在冷晖院正房中寻找暗格中的话本、画册。
如果纪新雪不在公主府,虞珩还会让青竹和紫竹将作画工具找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虞珩只想待在抬头就能见到纪新雪的地方。
他抬手伸向桌角木盒中的文书。
虽然长安开始推行新政改税的时候,虞珩已经前往北疆。但虞珩对新政并不陌生,甚至能称得上熟悉。
当初纪新雪在封地摸索改税的方向时,虞珩从纪新雪口中听过关于新政改税的每处细节和所有用意。
他给纪新雪打个下手绰绰有余,绝不会添乱。
虞珩的手还没碰到文书,就被追上来的手按住。
“朱太医说,少思……”
蔓延的热气吹进虞珩的耳廓,他鬼使神差的转头,堵住扰乱他心神的嘴。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皆是缱绻深情。
搭在同处的手不知从何时起,再度变成十指交握的姿势。
良久后,纪新雪坚定的推开虞珩。
他高声叫守在书房外的人进门,将屏风后的软塌搬到桌案前。
虞珩面露苦笑,老老实实的去软塌处躺下,目光无意识的追着纪新雪的眉眼移动。
直到他精神不济,闭眼陷入浅眠。
始终没换过手中文书的纪新雪才猛地放松紧绷的肩背,抬起头似嗔似怨的看向虞珩。
虞朝刚建立的时候,三日一次小朝会,五日一次大朝会。遇小朝会和大朝会同天时,先大朝会,再小朝会。
乾元帝和建兴帝皆严格遵守武宁帝留下的规矩,偶尔身体不适无法坚持主持朝会时,还会专门对朝臣致歉。
焱光帝刚登基时,也曾装模作样的认真理政,可惜只装了开头的几年。自从除虞氏之外的世家,尽数奉皇命搬到京畿,焱光帝便原形毕露。
焱光末年时,小朝会每五天一次,还未必能看到焱光帝的身影,皆由白千里主持。大朝会已经变成每月两次。
长平帝登基后,逐渐改变焱光末年各种混乱的规矩,但从未明言要回溯到建兴朝或乾元朝、武宁朝的规矩,为自己留下足够的空间。
从焱光二十三年到长平二年,小朝会和大朝会的频率经过数次更改,终于变得稳定。
小朝会三日一次,大朝会七日一次。遇小朝会和大朝会同天时,先大朝会,未时再小朝会。
纪新雪借口身体不适躲过一次小朝会,在安国公主府和虞珩偷闲三日才想起回宫。
又是小朝会。
刚好遇到连朝的情况,小朝会的第二天就是大朝会。
按照他和虞珩的习惯,本该提前一个晚上回玉和宫。翌日纪新雪去小朝会,仍旧在休假的虞珩留在玉和宫等待纪新雪。
这次小朝会前,两人却默契的没有提进宫的事。
皇宫和朝堂,实乃规矩最大的地方。
纪新雪既不忍心见虞珩陪着他折腾,也怕他们正是刚得偿夙愿的时候,言行中露出破绽,犯下和纪璟屿相同的错误。
然而他实在舍不得离开虞珩,先状似无意的让青竹准备锅子,又在用膳时闭口不提回宫的事。打定主意,要在明日和朝臣挤宫门前的位置。
虞珩虽然也舍不得纪新雪离开,但更不愿意见纪新雪早起,在寒风中等待皇宫开门。
发现纪新雪故意在用膳时拖延时间,虞珩忽然改变主意。
他将剩下的肉卷和从京郊庄子送来的各色绿叶菜都放入滚开的铜炉锅子中,意有所指的道,“得快些吃,不然赶不上宫门落钥的时间。”
他们不可能永远藏在安国公主府。
只要别与纪新雪同时出现在长平帝面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至于将来……何必想那么远的事,来自长辈的催婚、长平帝废后、纪璟屿返回长安,这些事早晚会避无可避的找到他和纪新雪身上。
“我明早再进宫就来得及。”纪新雪放下筷子,“你的伤势痊愈之前,哪里都不许去。”
虞珩低头看碗底的清汤寡水,摇了摇头,“哪至于那么娇弱,我……”
纪新雪冷笑着打断虞珩的话,“是不至于娇弱,只是因为伤势数次反复,痊愈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已。”
语气格外怪异的‘而已’两个字,仿佛直接落入虞珩心底,让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