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小夫郎的狼相公(87)
“水哥儿!蛮子打上来了,听说这回的藤甲更不好对付,不过景军不许我们议论,只管守城便罢。”
“那比怎么到我这来了?”
“嗨,后将军忙乱之中吩咐找人护着些你,它们知道我与你是发小的情谊,特意拨了我过来,说一切便宜行事。你别怕啊,东子哥护着你!”
水时听完一愣,心里热乎乎的,冬生就像一个憨厚的哥哥,在这个异世界中算得上是自己的亲人了。
“东子哥,家里,家里还好么!”战乱之中,水时问的很心惊。
冬生却一摆手,“无事,被将军统一送到皇城去了。”还有许些未尽之言,覆巢之下无完卵,宣城守不住,蛮军若是能长驱直入皇城,那在哪都不很重要了。
他依旧是把水时当做小孩子来看的,此刻虽然心里有些怕那几只虎视眈眈的巨大白狼,也二话不说,吩咐兄弟守住院墙,等战后伺机而动。
他说着话,却挠着头不敢靠水时太近。只是这几只白狼是当初时常下山,在热河守在水时院子后山坡上的,它们上前闻了闻冬生,借着味道有些想起来,仿佛是邻居来着,态度便肉眼可见的缓和了。
冬生一直不敢乱动,将白狼不理他后,这才放松下来,有些着急的问水时。
“水哥儿,你,那个,嗐!你男人呢?这时节可不兴乱跑。”那人在,虽说是个不人不兽的奇异,但水哥儿怕是还安心些。
“他有要事,回东山一趟。”
冬生一急,“诶呦,什么时候走的!可别回来的时候赶上打仗,在城外进不来可要遭了。”
水时一算时间,幸好!今早去的,想必没那么快,他还安全些!
随即不做他想,拉着冬生询问军情。只是冬生毕竟官职有限,知道的也并不多。
没说几句话,城墙上忽然大批的兵将惊呼起来,甚至有胆小的竟吓的滚下城门楼!
原因是,蛮军终于逼近了,已然被守城兵将看到了如今的情状。
前些天还打的有来有回的高个子蛮人们,如今已经全无人样了,人脸青白,皮肤干枯,全军尽是藤甲覆身,那甲都油亮亮的,仿佛吸干了所包裹住那副躯体的最后一点血肉,兀自绿的妖异。
界河边,一片一片,黑压压的,全是疯狂往宣城扑的“藤鬼”,放眼望去竟没有人了。
但是,只骚动了一会儿,便静下来了。
极静,只能听见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远处逐渐听的清晰的树藤摩擦声。
“斯嘎,斯嘎嘎,吱啦啦,吱啦啦……”
所有的兵将,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年幼的,年长的。他们仿佛自发一般,纷纷转过身,面朝宣城背后,遥遥望着中原腹地,也有皇都,也有家乡,深深磕了一个头。
长拜得起,个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们握起了弩臂,拉起了绊马索,点起了火石……
被吓的滚下城门的小兵年岁尚且不大,下巴尚且没有须茬。他留着眼泪,摸了一把鼻涕,抖着腿,依旧爬上了城墙上自己的那处垛子。
他或许将军校尉他们那么多的家国抱负,但老爹老娘、小弟小妹,全都在这座城的背后了。
即使自己死了,被踏成泥了,也要守住,哪管最后,铁蹄踏破,那也要死在家人之前!
蒋昭身披血红的大氅,与赵兴站在主城之上,瘦弱的书生身躯像一截带着血腥味的韧苇,他手握令旗大喝一声。
“上弩!”
二十人一小队的弩兵纷纷奋力摇杆。万箭齐备,令旗坚定一挥。
“射!”
烈风卷着箭雨,呼啸如瀑,四散而出。
水时只见眼前院中的方寸天空,却不知一场最惨烈的战争已然拉开了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开干!
第73章
满城墙的重弩一时间齐射而出!编织成一张张箭网,兜头朝“藤鬼”笼罩而去。
然而不过一会儿,眼力好些的兵将们,血都要凉了。
因为,中箭的“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即便断胳膊断腿,也只是一顿,而后照常往前扑,只有被重箭彻底射散架的,才无声无息的倒下去。
没有流血,没有血肉,全是一团一团的枯死的藤蔓枝条。
仿佛围城的不是人,而真的只是无痛无觉的索命“藤鬼”。
这,也才是此场鏖战的开始而已。
宣城内,小屋中,水时能清晰听到满城床弩发射的破空声,“铮铮”而起,错杂相交,可谓是巨响。
声声皆是催命音。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不怕了,抬眼望向周身,这里的人,这里的狼,都团团的护在自己身边。
他又何德何能呢?他有什么比别人矜贵的地方么?能够理直气壮的躲在重重保护之后,看着他们为自己拼尽最后一口气?
那一个个脸庞,不知是谁的春闺梦里人,不知是谁的款款好儿郎,哪条性命不珍贵呢?
冬生身后也是背负着一家子人的,那是待自己如同亲人一般的郑伯伯,怎么能辜负。
眼前矫健忠诚的白狼,是远遁世间,存于世外的灵兽。被他与符离拖进了翻滚的红尘中来,粘了一身的俗世孽债。它们不应该经历“人”的战争,它们是自然的神迹。
水时握拳咬牙,终于,在这方寸围墙的囚囿中,抬起了头。
他如今只庆幸,符离回了东山,不必在此搏命,这让他更坦然了。
二三十个人,连同三匹狼,气氛紧张,仿佛要一触即发。
这时水时忽然站起身,众人一同望着他,冬生还叫他进屋快藏好,水时却直接发声。
“不能干等着,城一破,咱们谁也活不了!得守城!”
一众小子都重新审视起这个小哥儿来,渐渐便被激出汉子的豪迈,瞧!一个柔弱的小哥儿,还想去守城,更遑论他们这些大男人。
冬生却神色纠结,“将军叫我们便宜行事,也就是叫我们若有不测,护你趁乱出城,远离战场。咱们就是要守着你。”
水时闻言更是紧紧皱眉,“要是被冲了城,能逃得了几个!我的命没那么矜贵,都是一张嘴两双眼睛的,没有非要护着我的道理!”
说话间,已经能听到城门上短兵相接的动静了。
“还犹豫!快去帮忙守城!”说罢,水时直接往最近的北城门上跑,但却回身止住往前跟的三只白狼。
水时头一回在它们面前沉下了眼眸,从胸膛间发出威吓的声音,就像符离的样子。身陷绝境,要把自己活成他的样子,才有坚定决绝往下走的勇气。
白狼停住了脚步,因为,它们在这个人类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了细碎的金芒,慑人而坚定,像是天生血脉的压制。这是白狼从这个平和的弱兽身上从未感受到的,一时间怔住了。
“走,离开这!”水时沉着眼睛,朝狼低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城墙奔去。
身后众人咬了咬牙,互相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提枪上阵!这本就是他们前来参军的初衷,大好儿郎,当为山河故土流尽最后一滴血!
城墙上,没人顾得上他们,全都奋力的尽最大努力守住城门。
北城门冲击稍弱,主战场还是在赵兴将军他们所在的正门。他们硬是用重弩射出的长箭交错织就般远射插成一排,那重箭比枪还长,倒是有效的挡住了“藤鬼”前进的脚步。
一千米的射程范围内,只有少量先头部队抵达城门,可即便如此,也已经有了不少伤亡。
盖因那东西难杀,不知疼痛,仿佛大力干枯的走尸,血肉之躯难敌。
那边的水时,甫一登上城楼,就僵住了。
那黑压压一片,形如枯尸的藤甲人,他实在太眼熟了!那是被符离掩埋在东山峡谷的碎片,也是游荡在他梦中令人不得好眠的罪魁。
他一时间竟有些呼吸不畅!这东西的坚固与难缠,自己最知道了,城中这些汇聚的血肉大军,仿佛就是蚍蜉撼树,就连东山中最强大的狼群,处理这些东西也花费了那么多功夫。
此时宣城危如累卵,只有满城的床弩,还能发挥作用,普通的刀剑根本扎不穿那绿油油的柔韧藤甲。水时亲眼看着一只跃到城上的“藤鬼”,一小队人马连伤带死,才将那东西丢到城下,扔下巨大滚石将其砸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