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还没驾崩(85)
士兵防备的看了醉春楼掌柜一眼, 压低声音:“早已进城了, 城门的兄弟说……将军带了三万大军回来, 没人敢拦。”
“什么?!”
那副将面色刹那间一变,他只犹豫了几秒,便转身上马,狠狠一咬牙,“速速随我去见将军!”
“是——!”
其余士兵正要跟上, 街边转角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纷至而来。
紧接着,夜色之中,一匹纯白战马扬蹄踏尘而来。
战马马鞍上的一绺红缨在风中高高扬起,马上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年纪,一身漆黑玄甲,神情仿佛结了冰霜,冷沉而凝固。
如墨的夜空里,一只矫健的海东青围绕着战马时时盘旋,尖锐的喙与凌空而开的羽翼盖过大片的夜色,随即鸣叫一声,直直俯冲而下。
在那匹战马嘶鸣而停的一瞬间。
海东青也落在了男子肩头。
男子手中的马鞭折起,抬起头,露出一张俊朗中带着血气的脸。
他的五官更偏英气,而一道不知何时留下的伤疤斜斜从右侧的眉骨烙下。
那道伤疤早已重新愈合,变成了陈旧的褐色,虽避开了眼睛,却在整张脸上留下了一道引人注目的杀意。
几名士兵一怔,当即下马跪了下来:“将军!”
楼苍的神色中仿佛染了燕都城深夜的寒露,连声音都是冷的。
他并为下马,颀长的身形坐在不时嘶鸣的战马之上。
微微停了片刻,他像是终于做好了准备,开口问道:“摄政王……可还尚好?”
士兵们面色瞬间一慌,头下意识低了几分,没能立即答上话来。
初春本带着暖意的风仿佛顷刻间便成了割人血脉的刀刃,凌迟般的穿入五脏六腑,又毫不客气的将刀刃拔了出来。
楼苍只觉得喉头一甜,一时间险些没能在马上坐稳。
他身形晃了一下,良久后才又极轻声道:“那他……可还愿意见我一面?”
在场的士兵也曾跟随楼苍数年,却从未听过他如此小心的开口说话。
像是生怕声音重了,语气不好了,宫中的那位高高在上,无法无天的摄政王……便不愿意理他了。
士兵们曾见过镇国大将军最血气腾腾的一面,见过他战无不胜时打马过千军的场景,见过他为众人所拥护,为百姓所崇敬的辉煌。
可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小心的挂念着另一个人。
这份小心不像是君臣之谊,不像是同袍之义,而像是……难以说出口的心心念念。
为首的副将动了动嘴唇,扬起头,向战马上的人看过去。
那人的身上还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神色中亦带着疲惫,眼中的血丝蔓延出来——那是只有日夜兼程才能显现出的模样。
不知为何,副将口中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而在一旁站了许久的醉春楼掌柜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镇国将军本人,心下的激动难以掩盖。
见周围都无人说话,掌柜上前了两步:“楼将军如此神武之人,难得亲自回来!摄政王必定愿意亲自相见……只是小的听到今日宫中哀鼓响过十二声,但至今都没有发丧的消息传出来。唉……听闻摄政王已经病了许久,也不知将军能不能赶上。”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躺着码字太难了……今天跟单位请了个假先去处理下腰,晚上回来再写一章,大家先看一点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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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摄政王久病的消息在燕都早已不是秘密, 只是这消息从燕都传往北狄,再奔马而返, 无论如何也得好几个月光景。
夜色寂静, 掌柜的话音便显得分外明显, 直传入楼苍的耳中。
白色的马鬃在烈烈风声中扬起一个扭曲的弧度,而坐在马上的高大男人身形猛然一凝,半晌后, 才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士兵们看去。
不知是由于长时间赶路的辛苦或是其他原因, 男人的声音显得涩哑。
他停了许久, 才开口道:“谭齐, 你如实告与我。摄政王……”
最后的几个字眼被灌铅似的压进喉管里。
男人闭了闭眼, 正待重新再说, 为首名叫谭齐的副将却已一个头磕了下去:“将军, 消息还未外传,属下不敢瞒您……摄政王今日下午驾崩,新帝明日,便要登基。”
军中的将士嗓门都高, 在楼苍手下训练过的士兵更是各个有素。
凛冽的风声将副将的声音拉出很长, 像是刀锋一般冷冰冰的刺入肌体, 许久后才能觉出刺骨的疼痛。
楼苍甚至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僵硬的问:“如此国丧,为何……为何不发丧?”
在此的副将与士兵自然并不明白晏榕心中如何想法,只能按照自己的猜测做出回答。
谭齐又磕了个头, 抬眼便望见将军眼中浓重的血气,一时间愣了愣,小心道:“属下想……大概是为了避过明日吉时,改日再行发丧。”
“所以便让他在宫中无法入土为安,孤零零的躺着?!”
楼苍的声音像是呛了血,字字都带着无法掩盖的杀意,“你们在此做什么?”
大历的镇国将军虽然战无不胜,但为人向来平和,除了军纪严整,其余时候鲜少为难手下将士们。
醉春楼外的士兵很多都从未见过楼苍这副模样,噤若寒蝉,只有被搡在最前的那名副将硬着头皮,将手中的画像双手交与楼苍。
“回,回将军……属下奉,奉皇命前来搜查燕都城内是否有,与,与摄政王相似之人……”
谭齐打了个哆嗦,在楼苍幽冷的视线中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若,若是有……便,带回皇宫……”
楼苍知晓这么多年以来晏榕恨极诸鹤,却未曾料到他的恨竟能到如此程度。
摄政王崩后,竟连与他相似之人都留之不得。
从副将手中揭过的那副画用的是皇宫内特有的金箔宣纸,最适宜用来画人像。
纵然夜色已深,弥漫散开的纯金光点也在画像中闪闪烁烁,和着醉春楼晕黄色大灯笼一起将画像点缀得极艳极明。
而画像上的人斜斜的倚在琉璃美人榻上,懒洋洋的伸手去取一颗葡萄,眼神似是不经意的向前看来,弯唇一笑,眼角的泪痣便像是瞬间跳跃起来。
经年不见,他在心底最深处,最不可说的那个人……依旧仿佛是曾经的模样。
骑在战马上的将军定定看了许久,下意识伸手抚了抚画中人的面颊。
将军的手指上还带着冷兵器留下的茧,而画中的美人皮肤却白皙柔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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