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修炼手册[快穿](5)
只是,据他所知,先生出身良好,一直都是日日读书写字的大家公子,怎么会厨艺的?
甄溥阳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停下筷子沉思。
见他如此,赫朗挫败道:“臣的手艺不至于如此拙劣,让您难以下咽吧?”
甄溥阳立即吃了一大口,问道:“本殿下只是在想先生如何会下厨的。”
君子远庖厨,他们文人不是讲究这些么?
甄溥阳一时语塞,垂下眼回忆。
以前的他虽是皇子,但又不同其他皇子一般有大群侍女伺候。
即使是有画春这个侍女,但他们也是相互扶持,在画春做大堆宫务时,他也会为了填饱肚子下厨的。
但此时他无法解释,只好开口:“为了殿下而学。”
“……?!”
这个答案让甄溥阳差些咬到了舌头,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即使是他的亲生母后,也是高高在上,一双玉手纤纤,不会为他做这些事情,怎么这人随随便便就……
甄溥阳蹙眉,心下竟生出一丝不安与甜滋滋的满足,爽快地开口说将今天文试得的那匹珍稀宝马赠予他。
这样冲动的馈赠让赫朗不禁嗤笑出声。
“只是还你的。”甄溥阳瞥他一眼,将饭菜一扫而光。
天色实在不早,他就在府上的厢房里歇下了,而且一夜好眠,直到日上三竿也没醒。
听闻甄溥阳有不小的起床气,倒也没有人敢打扰他的好梦,除了赫朗,他不以为然,门也不敲,直入内室,唤了熟睡的殿下几声,毫无反应。
甄溥阳的睡容稍显稚嫩,沉稳恬静,十分乖巧,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嚣张跋扈又爱顶嘴,目中无人的少年。
赫朗不忍心粗暴地掀开他的被褥,又一时玩心大发,便捏住了他的鼻子,等待他自行醒来。
很快,甄溥阳就满面怒色地睁开了眼,刚要发脾气,但朦胧的视线中辨认出了来人,他不知怎的,瞬间就消了气。
这时,几个侍女机灵地迎上前,递上面盆与毛巾供神色迷蒙,双眼幽黑的小魔王洗漱。
甄溥阳沉默地坐起来,让赫朗给他束发。
拿着玉梳的侍女看了眼自家太傅,连忙上前伺候,却被他一把挥倒在地。
本来起床便心情不虞,他的话还不被当真,甄溥阳更是火气上头。
那声贱婢在赫朗的注视下咽了回去,但骂语不减,“本殿下就要先生束发,一个个聋了不成?速速滚下去,大清早就来碍眼!”
两股战战的几人仓皇而逃。
虽然很想提醒殿下现在已经不是大清早,但赫朗还是顺了他的意,驱散了下人们,尝试着拿起玉梳。
他平时的发式简约,手艺不算太好,这才帮殿下梳了没一会儿,就扯了好几根秀发掉落。
赫朗心一跳,怯怯地收回手。
他可记得,甄溥阳以前就因为束发这事,差些绞死一个婢女,可见他对自己的头发是十分爱护的。
再三犹豫,赫朗放下梳子,放弃了尝试,“臣手拙,还是唤婢女来吧。”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拒绝,又惹殿下生气了。
甄溥阳板着脸,将他手上的玉梳抢下,一把丢开,落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不梳了!”
这声怒吼震得赫朗头痛,他手一顿,只好又换了另一把木梳,执起他的发丝。
没想到甄溥阳还是怒容满面,扭了扭身子,用力地扯回自己的头发,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
赫朗磨了磨牙,觉得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他的别扭消磨,想开口训人,又说服自己不与他计较,不厌其烦地细细地为他梳理。
为了不扯到殿下的头发,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动作轻柔。
显然,这让甄溥阳感到很舒服,头皮微微酥麻,一缕缕的发丝被先生握在手中,又一丝不苟地束起,他的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
安抚了这尊大佛之后,赫朗又无奈地为他更衣整理,甄溥阳这才满意起来,肯出门回宫。
就在这天,小殿下将皇帝赏赐的宝马赠予了自己的先生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这样的待遇可不是那么常见的,足以证明太傅在七皇子心中的份量。
别人全当赫朗教导有方,小殿下宽厚大方,却不知道他们相处也颇多摩擦。
比如在寻常的授课中,每当赫朗讲到涉及帝王之事时,甄溥阳就会莫名其妙。
“帝王之道,其次讲究制衡之术——”
他不耐烦地打断赫朗,他原本就没想过争那个位置,怎么先生这么自然而然地就提前给他灌输这些学识?
“八字还没一撇呢,本殿下可不是最有希望成为皇帝的人。”
先生要是这么想教出个皇帝,那直接去太子哥哥那里岂不是更快?
赫朗瞧他板起的脸,欲言又止,他或许是心切了些,露出了他明显的意图,惹殿下不快了。
见势不对,赫朗立马闭口不提,语调一转,约甄溥阳晚上小酌一番。
想到许久未饮过酒,甄溥阳欣然应允。
傍晚过后,月影爬上柳枝梢头,天际也沉了下来,染上幽深之色。
月色清冷,美则美矣,但不带一丝温度的银光洒落之时,也难免让人生出孤寂之感。
此时,身边一同饮酒的人,便是他们彼此唯一的陪伴。
本来赫朗要带一坛青梅酒的,但甄溥阳嫌喝这些酒没意思,最后自带了一坛陈酿。
这酒入口便辛辣,赫朗只觉口腔在一瞬间充斥了这股酒气,恨不得狠狠地砸啦嘴,把那股刺激的味道抿淡。
再看甄溥阳,一杯下肚还是若无其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赫朗淡然地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自顾自地赏起月。
得不到注意的甄溥阳,像是被无视的孩子一般,微微恼怒:“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有本殿下半分风华吗?”
明明就是他约的自己,还以为他又有什么名堂,结果就这般对他冷淡,让他一个人喝闷酒?
望着月亮出神的太傅,身形飘渺,身体的轮廓被银边般的勾勒出来,似乎无欲无求,和他一样的迷茫。
望着他,甄溥阳的心逐渐宁静下来,微微侧目,“先生有什么目的?”
为何要待他这么好,一时如同至宝,一时又若即若离?为何处处为他着想,却不顾他意愿,为他选择夺,权之路?
这样的太傅,对他而言是陌生的,想要让他远远推开,但他内心的一丝抗拒,却是因为畏惧这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为什么明知这个人是想让他坐那个对他来说不舒适的位置,他在反感之中,又会情不自禁地,中了迷魂药似的想要靠近。
每次顶嘴和闯祸之后,他都在不经意间期待他的责骂,还有他被愠怒之色染得生动了的眼神,那是只注视着他的。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享受太傅宠溺的温暖,还有他不忍的纵容。因为他总害怕,那会是令人溺毙的毒,药,让他忍不住饮鸩止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小攻还是很傲娇的……?
最后!求……留……言【扑通】
第9章 循序渐进
赫朗被他的问题烦恼得太阳穴微痛,只好回答“臣没有目的,殿下只要相信臣的心在您身上,臣不会背叛您。”
他没再解释什么,只是这一句话,无比认真与坚定,像一颗神奇的定心丸,或者一碗迷魂汤,瞬间镇定了甄溥阳的心。
不会背叛吗…甄溥阳听的触动。这时,赫朗反问:“所有皇子的目标都是那把椅子,那您呢?您的追求、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也很困扰他,被赫朗一问,甄溥阳英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不过他心大,很快就舒展了眉眼,一派轻松,“能有什么追求?人活一世,重要的是开心,愉悦自个儿,把酒当歌,潇洒快活,岂不美哉?”
赫朗微微惆怅,闷声举起酒杯。
这几口喝完,他的大脑已经微微混沌,思考的速度慢上了不少,两抹红晕悄悄从他的脖子爬上,将耳根和脸颊都染得微微发红。
许久,他放下酒杯,才憋出一句,“您是帝王之材。”那抹挥之不去的热度烧得他两颊滚烫。
甄溥阳酒量尚佳,听了他的话,不以为然,望进他微微朦胧的双眼。
“又来了。你是劝我的?那你告诉我,当了皇帝有什么好处?”
赫朗不知道这个少年的所求,微醺的大脑没多思考,随口道出世人的追求,“万人之上……或是醉卧美人膝?”
听了他的回答,甄溥阳不屑道:“我现在就可以做到,有何稀罕的?”
赫朗不说话了,总之他的任务就是如此,虽然殿下此时不情愿,但他总会让他情愿的。
看到自己的先生吃瘪,甄溥阳轻笑一声,如果坐了那位置,就能醉卧美人膝,倒也不赖吧?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他的先生,发出一声促狭的笑。
一口饮尽杯中酒液,一分氤氲的酒气染上双眸,甄溥阳想,怕是他也醉了。
……
皇帝是愿意宠着甄溥阳,但甄溥阳这般洒脱不羁的性子根本不适合被束缚住,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无意将皇位传给他。
眼下最有可能的,还要属太子。
太子已年满十八,娶妻生子,步入成家立业的阶段,也因为开枝散叶,权势越发巩固,皇帝更是将一部分政权交到了他的手上,俨然半副执政者的姿态,他的势力已经犹如树根一般稳固地盘踞。
而其他皇子们已过总角之年,都陆续被委派了零散的事务,虽说不可能有称帝的资格,但起码也在锻炼他们的个人能力,唯独甄溥阳,一身轻松,无牵无挂。
皇帝这不是不宠他,反而宠得有点儿过分了,让他过得太舒坦了些,不需要他如何学习着处理国务,到时候只给他封个闲散王爷,过着潇洒自由的日子算了。
甄溥阳也不自知,就这么过着自己混世魔王的日子。
不过这只曾经的混世魔王,这一两年来,也因为赫朗的出现,越来越收敛,虽然顽劣依旧,但也没再闯什么大祸。
宫里上下都道九皇子是长大了,也未听说过他欺侮宫人的传闻了,他越来越知书达礼,出口成章,一些杂文散画也颇有,身上逐渐浮现出翩翩公子的优雅姿态。
要是赶上心情好时,还会赏旁人一个笑脸,可不像他以前,只会在轻描淡写刑罚或者耍弄下人之后露出的恶劣微笑,令人恶寒。
赫朗虽然也听旁人的夸奖与省心的赞叹听到耳朵长茧,但是他却觉得殿下在他面前还是一样…顽皮,爱顶嘴,喜欢惹他不悦。
正值溽暑天气,房中闷热,赫朗便带他来后花园的树荫旁备书。
不过即使这里绿荫重重,也备着了凉过的茶,可谓是十分舒适,可甄溥阳还是定不下心,赫朗刚开始照本宣科给他读了几句,他就开始躁动了。
“又是这些迂腐的道理,我才不听呢!”
甄溥阳鼻子都快要朝上了天,一甩袖子,不成样地坐在树下的软椅子上,什么皇家礼仪,都被抛到了九天之外,哪里有别人称赞的半分模样。
他说的话不乏鄙视之意,但是还是可以看出,他眼底是有笑意的,像是被阳光晒暖了的池塘一样,波光粼粼。
很难想象大家眼中暴戾的九皇子也会有生气时这般似乎嗔怪的模样,像是一向霸道刁蛮的吊睛老虎,突然柔和下面孔,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猫。
总是被甄溥阳讽刺古板,诸如此类的话,赫朗已经习以为常,他知道他心中并非所想,但还是要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还能惹怒他不成?
赫朗自动忽略他的话,卷起书,敲了敲他的脑门。
“殿下如若乖些,这月内不要再欺侮下人或者其他皇子,月底时,臣就带殿下出去玩耍。”
“咦——?”甄溥阳双眼发亮,出去?
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他瞪了一眼微微笑着的赫朗,立马收敛起神色,挑眉问他,“如何出去?”
他的确向往人间繁华,每天对着这片宫景,不管多美也迟早会腻味的,可惜身为皇子,倒也少不了被一些条条框框为难住。
“臣自有臣的法子。”赫朗故弄玄虚,也不肯直说,倒显得他有些狡黠了。
嘁,还能有什么法子?无非是和别人套交情来的路子。
甄溥阳也没拆台,只想着,这么有空和什么官员士兵的交际,还不如多花时间陪他,到底谁才更尊贵啊?
他略带不满地回瞪他的先生,但是显然赫朗不明白他的所思所想,只知道习惯性地对他微笑,用包容的眼神望向他。
只要殿下发脾气了,他便这般回应,他知道殿下会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最后只好自然而然地消气。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他们的气氛融洽而和谐,或许是夏花开得正好,映得人面也如同这花容一般俏丽。
不远处,一个偶然路过的身影,不禁驻足,凝视着他们微妙又融洽的场景。
他年龄不大,身形略微消瘦,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身着青衫的人双眼中的温柔是如何动人。
他知道他这个皇兄一向最受宠,可是脾气暴躁,有个混世魔王的称号。
他以为这样内在恶劣的人,是不会真心受到谁的喜爱的,连伺候他的宫人都对他闻声色变,这样的人该是多么恶劣。
虽然近年听说他端正了不少,但他还是一直保持嗤之以鼻。
即使他凭借着父皇对他的宠爱高高在上,万人尊敬又如何呢,瞧他不可一世的姿态,等到其他兄弟继承皇位之后,还说不定拿他如何呢。
虽然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但是他也没有似其他兄弟一般,羡慕他得到的恩宠,只是淡淡叹一句命运不公罢了。
可此时,一种羡慕的情绪,却是油然而生的。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让另一个人,眼中虚假的张扬尽失,将他的迷茫驱散,然后充实进新的希望。
那么,他的空缺,又让谁来填补呢?
他不禁自怜自艾起来,最后还是摇头,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还是短小君,之后会出现一个争宠(划掉)的心机boy
第10章 一喜一惊
赫朗看起来似乎无欲无求,冷冷清清的样子,但其实,也无比向往热闹的民间。
上辈子死在宫闱之中,这辈子在朝为官,做这贴身太傅,也与皇宫紧密不分,始终逃不过这层桎梏。
他虽然能毫无压力地度日,但内心还是渴望着红尘烟火。
所以只要有可能,他便会想法子出来透透气。
刚答应了甄溥阳与他一同出游,他们便寻着机会溜了出来。
虽然甄溥阳平时一副老成的姿态,可到了外头的世界,还是压抑不住内在的小孩儿心性。
赫朗没哄过小孩,不过也大概知道他们会喜欢些什么,但是显然,他忘记身边的人早已少年,而不是孩童。
一出街,就看到路边的小贩成群,在街边沿路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让繁华的街道充满了活跃。
抱着一根草木棒子的小贩,用稻草严严实实把它扎起来,上面插着一排排竹签,而竹签插着的,则是大受平民欢迎的糖葫芦。
赫朗眼前微微一亮,低头问他:“糖葫芦,殿下要么?”
这糖葫芦做的好,山楂又大又圆,将其整齐地串之,外层刷上黄澄澄的糖,在阳光下闪耀得发亮,十分好看,想必入嘴的滋味也是酸甜可人。
甄溥阳撇撇嘴,表示他对这种稚童喜欢的东西不感兴趣,虽然如此,但目光还是无法从红艳艳的糖葫芦上面移开。
赫朗摇头轻笑,从怀里摸出一文小钱,买了一串回来。
甄溥阳满意地点点头,先生还算会哄人…刚要扭捏地接过,却见赫朗自顾自咬了一口。
“先生,你?!”甄溥阳惊讶地看他。
赫朗舔了舔嘴唇,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抿嘴一笑,带着一丝揶揄,“殿下不是说不要么?可臣爱吃。”
甄溥阳板着脸,憋得说不出话,太傅何时这般坏心眼了?竟然捉弄他。
“本殿下不管!”
瞧先生沾沾自喜的愉悦模样,他大叫了一声,便扑到赫朗身上,用力抓住他的握着糖葫芦的手,朝糖葫芦上咬了一口。
之后,甄溥阳才发现,这是先生也咬过的。
赫朗故意笑着问他:“味道如何?”
本来以为甄溥阳会嫌恶地吐出来,或者恶语相向的。
但是他却细细地咀嚼吞了下去,耳根也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变成了怡人的淡粉色,半晌才在赫朗的目光中,悠悠说了一句,“好吃!”
赫朗眨了眨眼,也笑了出声。
这九皇子平时吃宫里的山珍海味也不见得说过好吃二字,就算是偏爱的菜肴与食材也仅说过不错,怎么民间的小零嘴也能得到他这么高的评价了?
大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不少,赫朗带着九殿下沿街看下去,正好遇见一摊做手艺买卖的。
摊主上了些年纪,双鬓斑白,手里拿着手掌大小的木块雕刻木人,粗糙的双手灵巧,寥寥几刀,就将小人的五官眉眼刻画得栩栩如生。
想着让殿下回宫了也有些纪念物,赫朗便让摊主照着甄溥阳的模样刻一个。
但甄溥阳却摇头,说自己要先生的。
赫朗微微讶异,看着摊主将那个与自己相像的木头人偶塞进殿下怀里,他心中始终有一分别扭。
看了眼要暗下去的天色,想着来日方长,赫朗便急匆匆地带着他回了宫。
一天下来,甄溥阳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还是喜悦的,不仅吃到了宫中罕见的东西,而且——还拿到了先生模样的木人偶。
他是觉得自己的拿着另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偶太过奇怪,他要看自己的话,照镜子不就成了么?还不如要个先生的。
他刚把木偶放在床边,就有宫人通报他,父皇宣他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