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 gl(198)
敖泧扯着嘴角轻蔑地笑了声, 靠着龙椅,闭着眼睛舒了口气,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目光阴鸷地盯着闯进来的人:“我没受伤, 只是体内战神的灵力汹涌, 一时有些抵触罢了。”
她看着花小肆明显阴沉下来的表情, 扶额大笑,转头目光阴恻凛冽地看着司簿:“她是怎么进来的?”
司簿垂首, 往大殿外退了几步,笑得温润至极:“回殿下, 四季女神说她要向你投诚, 我便带她进来了。”
敖泧闻言, 瞬间皱着眉头笑起来。
她虽然难受得想晕过去, 可到底还是清醒的。四季女神满眼防备又紧张地站在那里,周身全是涌动的灵力,来投诚,当她是个傻子吗?
她看,四季女神是被派来当个说客的吧。
“司簿,下去。”敖泧开口。
司簿在两人间打量了一圈,见敖泧一脸不耐烦,才翘着嘴角,退出龙宫,去外面候着。
四下静谧至极,连水草都不敢晃动水波。
敖泧靠在龙椅上,不说话,也不笑,甚至连看都不看花小肆一眼。似乎是保留着最后一点温情,让花小肆自己离开。
花小肆低头苦涩地笑了下,她是有点害怕。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场景,她看敖泧,敖泧不看她。
“敖泧,我不是来说服你,我是来同你一道的。”花小肆敛起浑身灵力,朝前走了一步。
“你站住。”敖泧立即叫住了她。
花小肆没停住,继续朝前走了一步。
“你站住!”敖泧抬起头,终于看着花小肆的眼睛,严厉地呵斥。
花小肆下意识地握紧了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看着敖泧,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难过,敖泧第一次这样大声地吼她。
“离开这里。”敖泧走下龙椅,站到花小肆面前,双瞳带着怒火,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人,“我不相信你们说的话,你来说,也是一样的。别挡着我的路,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骗你,我是跑出来的。”花小肆被敖泧盯得浑身绷紧,“我要跟你站在同一条路上。”
她说话时,声音毫不颤抖,就像真的一样,让敖泧愣了一下。
敖泧说:“你知道跟我站在一条路上会做什么吗?会杀人,我当初杀第一条龙的时候,跟碧心滴说,我一定要杀光跟龙有关的所有人。碧心滴听了我的话,现在,我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因为我不想死。”
“我知道。”花小肆回答。
“你知道?”敖泧笑起来,说不出的嘲讽,“你敢杀人吗?你就是嘴上不饶人,实际上让你杀一个人比登天还难。”
“你想让我杀谁呢?”花小肆朝敖泧走进一步,两个人之间便只剩下睫翼的距离,呼吸交错。
敖泧要往后退一步,花小肆便干脆直接抓着她的手:“碧心滴可以杀人,三清莲也可以。我以前不想,我现在想,一念之间,没有什么难不难的。”
“为什么?”
敖泧皱起眉,她刚刚以为碧心滴会因为她的劝告来折磨她,没想到并没有。碧心滴喜欢眼前这个抓着她的人,没有半点排斥,甚至要她去靠近。
“因为愧疚吗?”敖泧不愿顺从碧心滴,甩开花小肆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冷笑道,“小肆,女神姐姐?没必要的,我不需要被怜悯。”
“因为我觉得我也爱你。”花小肆看敖泧背过身去,望着她伶仃的背影说。
因为我觉得我也爱你。
没有说,因为我觉得我应该爱你。
敖泧忽觉喉头发涩,但她还是不愿转过身:“小肆,你走吧,别让我为难。”
什么情呀爱呀的,都当过眼云烟。
她一个人不能回头也就算了,她不想这个人与她一起回不了头。虽然神界不是个好神界,可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不是好神仙啊。这个人当四季女神上千年来,有多少人喜欢她啊,人间香火最旺的是她,最温柔的是她。何必为了当时一瞬间的情动,变得臭名昭著呢。
“我不会走的,反正你也不会杀我。”花小肆笃定地说,看着敖泧恼怒地回头,扬起手,掌中灵光大现,又攥着拳头把手挥下。
“是吗?”敖泧自问自答,“是,我是不会杀你。但是不代表我会放任你留在我身边。”
“你不走是吗?”敖泧又问了一遍。
花小肆看着敖泧阴沉着的眉眼,点头。
“蛟鳞散,吃掉它。”敖泧摊开手,手心立着一个白色的瓷瓶,面上看不清喜怒,“我是魔蛟一族的殿下,如果你背叛我,骨化成灰,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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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听敖澈讲完碧心滴和三清莲的用途,着急万分,皱着眉直言,不能再耽搁了,得赶快去找人间皇帝和他的心上人,借用一下镇守人间的落霞剑与孤鹜剑。加上她手里的两件和白泽手上的一件,五件灵器一定可以把花小肆和敖泧两人都带回来。万万不能等来像敖澈说的那样的结局。
千晛也同意,如今江南一带持有龙纹木牌的百姓都被官兵送到内陆去暂居,皇帝那边可以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论是昔日的交情,还是眼下危局,皇帝应该都会同她们合作,只不过,她们得快点了。毕竟,这天底下,除了这些信奉龙族的百姓,唯一敢和龙扯上关系的,就只有皇宫。要是敖泧和魔界那群人把目标首先对准了皇宫,也想要那两件灵器,那就大事不妙。
白泽坐在地上穿鞋子:“是啦,是啦,赶快,别被她们抢先了!”
“嗯,也要赶在神界插手之前。”敖澈说。
话音刚落,天空就忽然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像火球砸下来。
“不是吧,祝致和长水这个时候来?”天安用手捂着眼睛,听着四海潮生。
“乌鸦嘴啦!敖澈大哥,你说什么不好要说神界!”天安不停地眨着眼睛,刚刚火球的光芒太亮了,她都快被照瞎了。
千晛拉住一边说话一边揉着眼睛的天安,用手背贴着天安的眼睛,让对方好受了些,才抬头望着远处来势汹汹的双神。这一望,就震惊不已。
“神官大人!”她喊胥伯言,未转成凡人前,这人可是一直司掌神簿。
“水神和火神不是冲着敖泧姑娘去的,”胥伯言说,“炽火焚万罪,净水化大孽,水神和火神,应当是冲着堕魔的四季女神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小肆怎么会……”天安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胥府外的街道人声嘈杂,百姓们慌乱地喊着,“金身污浊,神祗堕魔!女神庙烧起来了!”
“我和伯言哥哥去救火!”凤凰拉着胥伯言,跑到府外。
剩余几人不敢再废话,直接往远处飞去。
东海上空,双神与四季女神早已交起手来。而在一旁静默无言观看的,则是敖泧、司簿和骑在饕餮上的魔君离轲。
敖泧的目光一直落在花小肆身上,她没想到,这人在当时竟然毫不犹豫地吞了蛟鳞散,与她真正地站到了同一条众叛亲离的路上。
不仅如此,这人说她也会杀人,现下便真的在用心对付水神和火神。暂时未动用三清莲,所以总是频频落于下风,被水神与火神击中了好几次,狼狈地砸向水面。
每一次,她都想伸手帮忙。可每一次,都被司簿拉住,司簿说:“你不想看看四季女神会为你做到哪一步吗?现在这样打,除了狼狈些,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敖泧便停住,看向花小肆,也刚好看见了赶过来的天安众人。
“敖泧!”天安喊她。
敖泧听见便觉得头疼,好像喊她,就能把她喊清醒一样。她瞥了边上两人一眼,淡淡道:“不要让四季女神死在双神手中,我要去和她们说说话。”
这一回,司簿并没有阻拦。
而是笑盈盈地看着敖泧,说:“殿下,那些人中,最冥顽不化的是火麒麟和天安姑娘,其他人,都可以像四季女神一般,与您站在一道。”
“殿下,您知道,攻心为上,她们现在最想的不过就是杀了天帝那帮子人,为须弥山报仇雪恨罢了。”
“与您的目的,有一半是一样的。”
敖泧看着司簿笑,不知道司簿这招攻心为上,是在攻她的心,还是在攻天安那群人的心。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
正如司簿所言,目的都是一样的。比起实现目的,怎么做到的,又有什么好追究的。反正,她不怜惜这个六界,六界也不怜惜她。还不如张狂快活一点,去他的礼义廉耻仁智礼信善恶有报,她想做的,只要还没死,错的就是对的。
天安看见敖泧脸上挂着笑容朝她们过来,不知为何,心里却生出一阵寒意,她说:“敖泧,你不去帮小肆吗?”
敖泧的目光在白泽与敖澈身上逡巡了一圈,才落到天安和千晛两人身上:“她又不是打不赢,又有什么要帮的呢?”
敖泧说完,啧了一声:“就像你一样,身上现在有两件灵器吧,如果你不想,又有谁能轻易赢过你呢?”
“你和麒麟大人啊,就是掣肘太多,想得太多。”敖泧说,“你们两人,加上白泽大哥、凤凰、我和花小肆,有什么不敢去和神界叫板的呢?”
“没这么简单的。”天安垂下眸。
谁不想呢。
“又有多难呢?”敖泧笑,“你们怕的无非就是生灵涂炭,怕六界再次变得像当年那个样子。所以你们不敢,你们想在能绝对战胜天帝的时候,再出手。可这才是难的,天帝手里有开天斧,司法天神手里有伏魔台,二者俱存的时候,便不会有绝对战胜的机会。”
“你们干什么管六界死不死呢,反正只要不毁灭,活着的人自然会繁衍生息。”敖泧摇头,“再说,这样腌臜的六界,毁了不是更好吗?把恶除尽,留下空荡荡的一片,便没有纷争,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