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天使(7)
晨露沉默地一笑。此时此刻，她哪有力气说话？喘气都困难啊！心疼痛得要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才能接着吸气，吐气，感觉心脏都要罢工了啊！
她不想大人的事影响孩子，独自外出散步。
总希望有一份真情存在，有一份爱值得坚守……希望自己的忍让自己的温柔自己的等待能得到真诚的呵护，她一直默默地等待。
然而，等来的是什么呢？
走在外面的街上，看匆匆忙忙的人流，觉得这世界像一片荒园，太凄怆了！
心头的泪水一阵阵滑落，可眼睛是干的。
深情相爱的夫妻，仅仅分别一年多，人就变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有多少真情可以守候？晨露想不出，只感到心一阵阵疼痛！
她像梦游一般在外面乱走，最后想到儿子还在等待自己，在街上买了点水果回家，感觉自己像虚脱了一般，又怕儿子担心，把桔子给他，勉强笑一笑，自己坐到沙发上发呆。
想要给朋友们打电话解闷，可是想不出打给谁？也不知打通后说什么？叶枫早上打电话来，说自己要跟朋友去游玩喝酒，不打电话来了。家中的亲人，一直都羡慕她老公在国外混得好，对她爱护有加，她此时哪敢把自己的忧伤透露出去？
除了少不更事的儿子，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原来活着，是如此空虚、苍凉！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心中一叹，她默默地拿起一瓶安眠药。
十
突然，叶枫的电话来了！
“嗨，你好吗？”随着她特有的声音传来，晨露手中的药瓶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打电话来了？”她迷糊地问：“不是说要外出几天吗？”恍若一梦，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你，半路跑回来了。”叶枫说：“宝贝，你好吗？”
“我……还好……”躺倒床上，身子隐于黑暗之中，晨露以为能隐住心头的悲苦，那眼睛却是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仿佛刚才被陈规在心口捅了一刀，当时麻木着不知痛苦，现在痛得忍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直流。
“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吗？”叶枫很快感到了，关切地问。
“……他，变了……”晨露喉咙一哽，再也说不出话。
叶枫不知怎么劝慰，只说：“宝贝，天没有塌下来，一切会过去的……”感觉自己的中文太差了，什么劝导的话都找不出。
晨露只是哭，无声地流泪。在陈规面前，她既没哭也没骂人，甚至还笑了笑，仿佛那个变心的人不是她老公。可是这会儿，她哭得无法自己，所有的委屈与悲伤排山倒海一般压来，叫她怎么也控制不住。她拼命抑制自己，可是哽咽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大洋彼岸。真把叶枫心疼死了。
“如果爱他想他，你就告诉他……”一直盼望那男人变心，可一旦面对变心给心爱人带来的痛苦，叶枫宁愿变心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爱的那个人！此时此刻，仅仅凭着电话，她深切地感知她内心的悲苦。听不到声音，她急急地叫：“宝贝，宝贝！”
晨露问：“这世上还有真爱吗，有天长地久吗？”
“我不知道，其实，只要爱过，爱的那一刻带来快乐，你就该高兴……”
“你会吗，你会天长地久地爱一个人吗？”
“不知道，感情总是在变的，我无法确定。”叶枫实话实说：“我只能说这一刻我爱着你，明天的事不知道。”
晨露越发感觉悲哀，想要大笑，却只是无声地流泪。那泪水像开了闸，怎么都控制不住。
“既然如此，我们活着有什么意思？”她泣不成声了。
叶枫急了，“你不要这样想好吗？宝贝，宝贝！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我怎么做才好？？”
都没有天长地久，做什么对我都没有意义。“我什么都不要你做，只想……放弃我自己。”晨露的心整个的沉沦，泪水肆无忌惮地在脸上奔流。
“不能，你不能！”叶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又说不出假话，她说：“我也希望天长地久，可是，谁能把握感情呢？你一直那么坚强，你应该坚强的啊……”
“是的，我一直只是在做梦，在做梦啊。”晨露哭得越发伤心，但努力控制住声音，不让叶枫听到自己的哭泣，深深地吸一口气，再次说出话来：“原以为人生充满希望，到头来却只是绝望……不如放弃……”说到最后，酸楚得又发不出声音了。
“贝贝，babe！你不要这样好吗？没有爱情你就要死吗？你还有爱你的儿子啊！”叶枫急得一声声呼唤，又急急地安慰：“我尽量做，为你，我尽量去做！给你我全部的爱，好吗？只要你快乐，我做什么都可以！好吗，babe？……”
晨露只是沉默。
“其实，爱过就是美好，你不是常常对我说，顺其自然吗？为什么不能顺其自然呢，你自己该做得到的啊……你一直那么清醒，那么理智，babe，我的babe，你想想，如果没有了他，你依然会遇到新的爱人，还会有别的人走进你的生活，你依然能感受到美好……”
“算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我不会再爱什么人，我也不要短暂的爱，更不要一次又一次去印证人生的悲剧……”想到人生只是一个悲剧，晨露心中充满绝望。
“你是要与我分手吗？你不要短暂的爱，是要跟我分手吗？我都说了，我尽量去做，努力爱你一辈子……”叶枫生气焦急，却又无法不安慰：“知道吗晨露？我一天都在想你！原本计划出去玩的，可因为想你，我推掉了约会，只为回来见你。回家第一件事，原来是洗澡的，可今天却第一时间给你电话，我顾不上洗澡，就是打电话给你。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急急地打电话给你，babe，你难道感觉不到这颗爱你的心吗？”
你自己都说谁也无法把握感情，更难把握天长地久。什么都无法把握，谈什么爱？晨露笑，却是笑得泪水迸射，恨自己真是不争气，哭什么呢？既然这世上没有长久的爱，我不再盼望，也不再去爱，不就是了！爱有何用？心痛何用？既然都没有用，悲苦什么呢？可是泪水哪里能控制得了？
“哭吧哭吧，宝贝到我怀里来哭，哭出你所有的悲伤……”叶枫只能握紧话同，把自己的关心通过声音传送过去。
半小时，一小时……当两个多小时过去，无论是悲伤的人还是安慰的人，都累得说不出话了。“谢谢你陪我，”晨露说：“晚安。”放下电话，她拾起安眠药，拧开瓶盖，把药全倒进了厕所的下水道。回到床上，倒头便睡着了。
十一
一连几天，晨露都处在无言的悲伤之中。即使跟叶枫见面，心里仍有着挡不住的疼痛。只要想到陈规，想到他与别的女人勾搭成奸，心就痛得无法呼吸。但对方没有明说，自己也无确切的证据，为了年幼的儿子，还得忍耐，忍耐啊！也为了心中曾有过的爱，仍然怀抱一线希望……
那天叶枫下班后，跟朋友出去吃饭。吃完饭就急着回家，照例第一时间打开视频。
“我身体很热，好想你……”她喝了酒，在视频那端凝望着晨露，风起云涌的深情与欲望交织，使眼神显得迷离而恍惚。
“怎么办呢，”晨露压住自己心里的苦痛，关切地问：“想要我抱抱你吗？”
“想啊，太想了……”叶枫的眼睛突然亮晶晶的，声音像暗夜里的湖水，柔情得波光闪烁。
仿佛那湖水漫进了心田，晨露的心一颤，连忙别开脸，转开目光，平淡地说：“你身体不能喝酒，说好不喝的，你怎么不听话还喝呢？”
“我也没办法，他，就是那个经理请我吃饭，拿酒来喝，我就喝了一点，没喝多。后来他拥抱我，想要我……我想到你，拒绝了他，他生气，很生气……”
晨露听到她与别人喝酒拥抱，心里一凉，一冷，便没了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你也生气吗？嗯，他生气，你也不高兴，也不想理我是吗？”叶枫敏感地问，感觉自己真是傻透了。面对这个只能在视频中相见的女人，无论怎么爱她想她都只是黄粱一梦，却因为她而拒绝一个真实的怀抱，而这个人还并不领她的情！自己这是怎么了？忍不住抱怨：“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你不想理我，那算了，我下吧。”
“枫，枫……”晨露只是低低唤了两声，再没了话。
爱？她有能力去爱吗？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却也经不住风吹雨打。异性的爱尚且如此，两个女人，万里相隔，不在同一个国家，那爱又怎能开花结果？不，不能再爱了！
叶枫本来满心委屈，被她一唤，那心就软了，“为什么我要爱你，到底爱你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却又总是这么有耐心地陪我？”
“不知道……”晨露理解她矛盾的心情，但无法接受她在说爱自己的同时却与另一人亲密接触，因为只要想到叶枫与别人身体接触，那心就痛了。然而，她该责备她吗？又责备什么？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接受过她啊！因为发现老公的背叛，自己最近一直在痛苦中挣扎，所有的心思和力气都用来与痛苦搏斗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不管我是任性还是不讲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温柔地对待我？”叶枫倒是希望她对自己差一点，狠一点，或是坏一点，让自己真的断了念想，那她就可以找个理由让自己坏一点。哪怕堕落呢，也不至于这样被生生牵着痛苦了。
“你是我的朋友和妹妹……我也就是陪你聊聊天罢了，什么也没做。”
“朋友和妹妹，我们仅仅只是这样的关系吗？”叶枫想不通她怎么就不能换个腔调，追求她这么久了，还以为可以柳暗花明了呢，可她还是这样说话！忍不住追问：“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吗？你当真一点也不爱我？”
“这个……我也只能当你是朋友和妹妹。”晨露艰难地慢慢地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还是去找一个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吧。”
叶枫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总是这样说话！她男人都变心了，她居然还是不接受她！
“好吧，你的提议，我考虑考虑！”叶枫心里痛苦，声音也变得冷淡，她说：“明天是星期六，他们本来约我去外地玩，我就跟他们出去玩。这几天我不再找你，不视频也不打电话，如果能够忘记你，你也能忘记我，那么我再也不来打扰你。”
叶枫这次说到做到，一连几天没有消息。没有了她的打扰和陪伴，晨露心里突然空了许多！以往，叶枫怕她孤单苦闷，把自己工作之外的时间几乎全用来陪她了。早起会打电话，在网上视频一会，看到她安然无恙才去上班；上班途中，还一边开车一边给她打电话；中午也会打电话来提醒她吃饭，在邮箱里写信，并要求她至少每天给她写一封回信；下班又是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回家便是视频……交往大半年来，仔细算算，除开网上交流的时间，叶枫至少每天给她打一两个小时的电话！最近看她心情不好，更是交往频繁……
那一天几次的电话，拿起电话就舍不得放下的电话，哪怕不说话只是听对方呼吸的电话……让晨露快乐，也让晨露烦恼的电话啊！她曾担心：会不会因为打电话，叶枫成为叫花子啊！叶枫开玩笑：“如果因此成为叫花子，那我去找你要饭啊。”又解释说，不用担心，电话费不贵，不要太小看她的能力。紧接着又说：“宝贝，你不是不上班没有收入吗？我以后每月给你寄生活费去……”
“不，不用！”晨露赶紧说：“我老公给我们生活费，他每月至少给800纽币，足够我们母子生活，不用你操心。”
叶枫当时恼了，怎么老是她老公，就不能接受自己？她霸道地：“他给你的钱你留下养你儿子，你，该由我承担责任。因为我比他更爱你！”
“谢谢，真的不用。”晨露不让她再说下去，生硬地拒绝道：“你的钱，我不会要。如果说承担责任，不如我自己承担自己。”
叶枫知道她是自尊心强的人，她不把自己当爱人，怎么会要她去呵护她呢？唉！当时便嘻嘻哈哈地说那就打电话啰，随心所欲跟宝贝打电话……
现在，她消失了。电话没有她声音，QQ里没有她的人，信箱里没有她的信，什么都没有。那么，她……真的要忘记她了？晨露猜想不出，只是习惯地每天给叶枫写一封信。
“不见你的信，也没有电话。想来你该是外出度假了，愿你快乐平安!
你曾答应，如果不上网，会天天打电话，可是你没有消息!
不管怎样，答应了每天给你写信，我便写信。只是想问一声：你好吗？”
心中千言万语，写出来的，只是这样干巴巴的几句话。而信寄出去，有如石沉大海！
十二
晨露感觉自己变成了机器。
好像自己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地给叶枫写信，说着问候的话，再无别的。
整整一个星期，叶枫没有消息，晨露也就像个机器人一般过了一星期。同时机械地写着更加简单的信：“今天，你好吗？”
“我不好……”终于传来叶枫的声音，她在深夜里打来电话，“我刚从妈妈家回来，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妈妈家，一直拼命想要忘记你，拼命忍着不打电话，不上电脑……我生病，发烧……”
那一刻，晨露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
“你又生病……那么现在，好了吗？”两人说着电话打开电脑，叶枫的面容露出来，显得越发的消瘦，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忧伤而深情。“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啊？”晨露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心疼，心疼！
“我就想忘记你啊。你一直要我忘记你，我就努力去忘……”叶枫的眸子深深的，波光闪烁中跳动着万千情感，她说：“可你为什么还给我写信呢？如果你不给我写信，我或许就能做到不跟你联系了……”
晨露感觉心脏被猛地撞了一下，那么狠狠地一痛。继而又变得柔软无比，好像一根柔柔软软的细绳缠在心间，让她一时都感觉喘不过气来，闭上眼睛靠向椅背。而脑海里全是叶枫的影子，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在脑海中翻腾。到此时，她终于明白，叶枫早已存在于她的脑海中，置于她的细胞中，早已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只是她自己一直不敢面对，不愿承认。只因那个早就背叛她的男人，她一直拒绝面对眼前人，拒绝她对自己的关爱！一直拼命刻意拉开距离，而让眼前人伤心欲绝……其实，她最该关心的应该是眼前人，是这个在绝望时仍挂念自己，在拼命要忘记自己的同时仍想着自己的人啊！
“枫，别再傻了……”晨露忍不住说：“我想你……”
叶枫问：“那么你能接受我吗？能爱我吗？愿做我的宝贝吗……”
“宝贝，宝贝……”晨露别的说不出，只是不断重复这两个字：“宝贝！”她们本来就是彼此的宝贝啊，为什么不接受呢？她本来爱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她爱她啊！
叶枫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她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挣扎，此时都化做一个愿望：“宝贝，我想你，想要紧紧拥抱你，亲吻你！”
“我也是！宝贝，我也想……”晨露感觉心中窜过一股热浪，奇异地流遍四肢百胲，进而浸润所有的细胞，她情不自禁说出心中的渴望：“如果你在身边，该多好啊……”
“宝贝，我来了啊！”叶枫觉得一股飚风在体内奔腾冲撞，化做一般强大的激情，让她的声音也激情洋溢：“我抱着你，在你身上印下无数亲吻，每一个亲吻都是我爱你，我要你……宝贝，要我吗？”莫名其妙的，精神上的爱恋，瞬间化做不可抑制的情欲，只想两体交融，相互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