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天使(13)
“我的生活我自己负责，你不要老是想到我父母，他们没有我也一样能过的……”JI再一次明确表示：“如果你需要我，只要你说一声，要我留下来，我明天就不走了。”
“谢谢你，”叶枫举杯，与JI碰杯，“祝你明天一路平安！”这等于拒绝了JI最后的希望。她也不想伤朋友的心，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她知道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她，此时即使身在她身边，心却一直想着晨露！想自己出来喝酒，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胡思乱想？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呢？最后实在忍不住，借口上卫生间，跑到一边给晨露打电话，等她半小时返回时，发现JI已独自喝完了一瓶红酒，又要了第二瓶。
“少喝点，好吗？”叶枫把酒瓶拿开。看到好友明天就要离开，她心里也充满不舍和难过，甚至感到疼痛。这疼痛使她不敢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唉，人生，为什么充满分离呢？
但JI又坚决地拿了过去。默默地给二人杯中都倒满酒，示意叶枫跟她一起喝。心里实在太闷了！自从叶枫认识那个中国女子，每次相聚时，都见她没完没了地打电话！平时打电话还说得过去，可今晚，是她们相聚的最后一夜，十年的朋友情，人生有多少十年？可她只是想着别人，她心里只有别人！她想不通，只能大口喝酒。
“酒喝多了伤身，”叶枫关切地看着JI，不觉把晨露刚才在电话中叮嘱她的话说了出来：“女人喝醉也不好看，对自己好点，不要再喝了……”她自己只是浅浅眠了一口，并不多喝。自从与晨露认识，她便逐渐远离酒精，少喝甚至不喝酒，哪怕跟朋友们在酒巴，她也多半以水当酒。夜生活也减少许多，即使迫不得已去参加朋友聚会，也不再通霄，总是在晨露牵挂的声音中乖乖回家……正常的生活规律，让她身体也完全恢复正常，胃不痛了，感冒远离了，每天吃得香，睡得甜，像个幸福的小女人。叶枫不自觉地笑起来。
“你只是在想她，我好不好看，伤不伤身，有什么关系呢？”JI喃喃着，再次将一杯酒一口倒进嘴里。伤感的眼泪也不争气地从眼中滑落。
“对不起……”叶枫猛然惊觉，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没办法，老是走神。是啊，“你只是在想她”！晨露，你是不是也只想着我呢？在你心里，只有我吗？那个人长相也没什么特别，跟自己相隔遥远，真正的远隔千山万水啊！怎么偏偏爱上她而不是眼前人呢？眼前的朋友，深深的大眼睛，弯弯的柳叶眉，不但长得漂亮，也年轻有为，关键在于，她就守在自己身边——然而，她的心不由自主啊。爱是什么，为什么爱？恐怕只有天知道！叶枫不觉苦笑摇头。
“不要老说对不起，能不能把这话换成别的？……算了。”JI说不出心头的苦涩，如果叶枫能把“对不起”换成“我爱你”……不可能，她们只有朋友的情分，没有爱的缘分！
“我说，不要难过，好吗？”叶枫把纸巾递给JI，看她的眼泪一直掉，自己也心酸得没法。可她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避重就轻，故作轻松地安慰道：“离别又不是永别，以后我可以去看你，你也可以来看我，我们依然可以常常见面的。不是吗？开心点！”
“对，开心点。”JI含泪微笑，振作精神道：“我们今晚开开心心痛痛快快喝酒，来，喝！来日方长，世事难料。”
叶枫却说：“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不觉又用上晨露告戒她的话，她无法将之翻译成英文，只能直接说中文。
“你别跟我讲汉语，叽哩呱啦的明知我不懂你还老讲！”JI抗议着，越发勤快地喝酒。叶枫没法，只能眼睁睁看她喝得大醉。最后把她带回家，扶上自己的床，正想出去到客厅休息，不料被她拉住，她紧紧拉住她的手，继而又抱住她，“陪我，不要离开我……”
“你累了，明天还要坐飞机，休息好吗？”叶枫想要离开，却被抱得更紧。JI紧紧的搂着她，热切地说：“我需要你，就今晚！今晚不要离开我，陪我！留下来陪我……我要你陪我……”
晚上，叶枫在视频中与晨露相见。
叶枫心情复杂，不敢面对晨露，便只是低头看一本书。
晨露看着她，看她装着看书，却是心不在焉。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呢？那么有趣吗？”
“我在看新闻。”叶枫头也不抬。只怕一抬头，就泄露了心中的忧伤。越发装出娴静的样子，看得认真。
“别看新闻啦，看我吧。”晨露说：“你看我脸上——”
叶枫终于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又赶紧闪了开去。晨露说：“我脸上写满心疼！”叶枫总算笑了一笑。但那笑容像风吹过，转瞬即逝，马上又被忧郁代替了。她把英语书在晨露面前晃晃，说新闻好看，又说自己一天没吃东西。
晨露不知她出了什么事，但直觉肯定有事！她不说，她也不便多问，只是劝她：“去吃点东西吧。一天不吃东西，明天会胃痛的。为我，照顾好自己。”
“我……没有胃口啊。”叶枫勉强笑笑。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一时糊涂与心软，再次跟另一个人在一起，她会怎么样？
“你昨晚，怎么了？”晨露忍不住问。
叶枫回答：“我去吃饭了……”
晨露追问：“跟谁吃饭？”
叶枫含糊其辞：“朋友，几个朋友。”
晨露敏感地问：“有她吧？”
“是。”叶枫简短应了一声。
晨露心里唉了一声。本想不再追问下去，可心里不知是哪根神经作怪，继续问：“你们……有拥抱吧？”
“有。”叶枫总是坦白得让人生气。但她从不说假话的啊。知道晨露再问下去，只会更不舒服，便说：“我们说点别的好吗？你原来一直不问我什么的，今天怎么这样呢？”
晨露管不了那么多，鬼使神差地接着追问：“有亲吻吗？”
“是的。”
“那么，还有吗？有……吗？”底下的话，那“做爱”二字终是吐不出口，她多么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可是叶枫却说：“你不要问了好不好？”这无疑于招认了一切！
晨露问的时候，就感觉心在一点点痛，此时犹如一把重锤砸在心上，痛得半晌无语。这个女人啊！前晚还在电话里与自己如醉如痴地做爱，早晨打电话来还说要天天做爱，晚上却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肉体的沉溺大于精神的追求吗？
“哎，宝贝……不要生气好吗？”叶枫看她不再说话，很是担忧。
“你为什么要这样？”晨露终于喘过一口气来，努力用平和的声音问：“你曾答应我只跟她做朋友的，不再跟她有亲密的举动，为什么又和她在一起？”
叶枫沉默。怎么说呢？自己清楚地爱着晨露，可她远在万里之外，只能想象无法感受。尤其是自己在生活中承受压力时，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晨露的思念加深了内心的苦闷。身边的JI，总在她苦闷忧伤时走到她的身边，陪伴她，安慰她。昨天，她要走了，伤感地喝了许多酒，她需要她……“她喝了许多酒，要我给她，”叶枫困难地解释：“我不开心时她总陪我，我无法拒绝……”
“那么，你爱她吗？”如果爱她，晨露想，自己就不要插在中间了，成全她们吧！
叶枫只是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好一会才说：“你明明知道，我只是喜欢她，从没爱过她……我心里，只有你……”
晨露无法满足这样的解释，既然喜欢，既然能两体相融，为什么还要找自己？还要每天长途电话打个没完没了？想到她心里想着自己，却把身体给别人，实在受不了！心里的疼痛根本不是自己承受得了的，当下便说：“不说了，我们……结束吧。”
“不要！我不要结束！”叶枫喊。
晨露冷冷地回答：“不可能再继续了。结束吧。我要结束！”
“可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叶枫还想要解释，但视频突然关闭，随之晨露QQ头像也消失了！她真的要结束吗？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下子空了，空荡荡的。
二十
叶枫看着关掉的QQ，想到心爱的宝贝因自己在那里独自难过，她也忍不住难过起来，同时后悔莫及。硬着头皮拨打电话，电话铃声一声一声地响，心也一阵一阵的紧张。这次的错误，真的犯大了！她也许不再原谅自己了！可是……不能就这样结束呀！一次电话没人接，她打第二次，接着第三次……当铃声响到第四声时，终于通了。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通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错……宝贝，请不要生气……”叶枫听不到回应，不知说什么好。自己走到这一步，也不全是自己的错啊。不是当初她要求的吗？晨露在爱着她男人的时候，不是一直让自己就近找一个，让自己敞开胸怀去接纳别人吗？那时候，她多么渴望她，可她一直把她往外推，一直劝她，拼命把她往外推。让她伤心失望得无以复加，也就在绝望中跟另一个人发生了关系。这个人偏偏又喜欢自己，不管她爱不爱她，一直喜欢她。唉！
“你没什么错，只是我们……只有朋友的缘分吧。”晨露努力让自己说出话来，声音都变得暗哑：“那么，我们结束，只做朋友。”
“不要，我永远不要你做朋友！”叶枫当即否认，她坚决地说：“我只要你做我的宝贝！宝贝，原谅我，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想问你，认真地问你，”晨露感觉自己很傻，可是克制不住要问：“我和她，你爱哪一个？”
叶枫肯定地：“你！”
“爱着我，为什么还要伤我心啊……”晨露眼睛一热，酸泪滚出眼眶。真的好难过！知道她跟别人有染，想要狠心，冷心，可自己既狠不了心，更冷不下心。面对这个电话中的女人，想着她，尽管心里又痛又恨，可也爱得不由自主，整颗心都热热地装着她呀！
“对不起宝贝，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伤心了！”叶枫认真地表白：“她已经回国了，我早上送她上飞机……请你原谅我，好吗？”
送走了这个诱惑，以后还会遇到别的诱惑呀！曾经，她答应自己不再乱来，保证做到。可那保证是什么？是再次被诱惑！晨露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原谅，但过分绝情的话也说不出，便道：“我想静静地呆一会，你让我好好想想，我得想想……给我时间，如果我想通了，再跟你联系。”说完再次挂了电话。
心里真的好乱！
该原谅她吗？还是忘记她，从此一刀两断？
无论是原谅还是忘记，都对她是种残酷的折磨！
她们两人，从相识到相爱，经过了多少事？其中有多少感动！多少快乐！多少幸福的体验啊！
就在不久前，晨露发现叶枫QQ上“Y1314”的签名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YC520”新字母，她不明白，便问：“不是1314，一生一世的吗？你怎么变了，换成了这个？这是什么意思呢？”
叶枫回答：“我喜欢变，喜欢创造新意，就这样。”
晨露奇怪，变就变吧，生什么气呢？外国人本身就喜欢变，尤其是感情，要他们坚持一生一世简直是神话。“只要有爱，为你牺牲生命也值得。”这种事，可能只是好莱坞电影上才有的吧！她不觉暗暗伤感。
不料过了几天，叶枫突然给她发来几个字：“YC520。”
晨露莫名其妙，问：“YC520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枫不回答，只是打出一行字：Y(ye)C(chan)520(iloveu)
晨露顿时笑了，笑得很明亮。接着柔情似水道出那几个字母的含义：“叶晨相爱，我爱你……”
叶枫深情地加一句：“还有一层意思，晨露，你是我的爱。”
晨露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深深一动。原来是自己不懂风情，误会她了！原来她是把自己想要一生一世的愿望变成了二人名字的组合，并且明确地表达：“我爱你”，她是想要一生一世爱自己啊！
“宝贝，谢谢你。”晨露心里的感激和爱恋一点点往上冒，直冒进眼睛里了，她说：“谢谢你这么爱我，让我的生命充满希望！”突然又笑，问道：“原来都不肯告诉我，怎么今天舍得告诉我了啊？”
“不知道。”叶枫笑。其实她是害羞的，腼腆的。尤其是内心的感情，她不愿说出来，只希望对方能感觉到，体会到，与她的心一起跳动。她怕说出来，对方笑话自己，或是小看自己。怕自己的一往情深只是一厢情愿，怕美好的爱情稍纵即逝。因为付出多的一方，或者说爱得多的一方，总是最容易受伤的一方。
晨露深深地看着她，深深地吐出几个字：“宝贝，我爱你……”此时此刻，她觉得再无语言能表达内心的感情。只恨不能对方近在眼前，就在身边，她可以拥抱她，亲吻她，把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她！
“我也是，我爱你，好爱！”
“爱”字犹在耳边，她却再次被别人诱惑！
晨露回想过去，越发伤心欲绝。这让她更坚定了分手的决心。
可是……既然要分手，还有什么可是？唉，真是的！
——她到底有多少真心呢？若不是真心，哪来那么多的感动？只有出自内心的爱，才会创造出真心的感动啊！
叶枫！叶枫！！叶枫啊！！！我到底是该继续爱你，还是该远离你？
整整一个星期，晨露都在取舍中徘徊、纠缠，无法给自己一个正确的答案。心里痛苦死了！
也许是精神的巨大压力，也许是一连几天吃不好睡不好，那天下午晨露感觉肚子痛。眼看幼儿园要放学了，她忍受着疼痛去接儿子。疼痛越来越厉害，回家坐在公交车上，汗水都冒出来。儿子把座位让给她，担忧地问她哪儿不舒服。她说没事，只是肚子痛。她想不明白，怎么会肚子痛？自己也没吃什么东西，如果是饿得痛，应该痛一阵就会过去，怎么痛得越来越厉害了呢？
好不容易挨到家，她赶紧找出镇痛药来吃，可是吃下去也不顶事。儿子懂事地劝她去看医生，可此时痛得她站都无法站起来了，哪里还能出去找医生！肚子里好像有刀绞一般，她整个人倦缩在沙发上，拼命地不让自己喊叫出声，可眼泪和汗水控制不住地直往外冒。
急得儿子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拨通了他爸爸的电话，哭着喊：“爸爸，妈妈病了，病得好厉害！”
陈规听了也急，马上叫晨露接电话，听得她说：“我肚子痛，快要痛死了……”他急得骂：“生病了快去看医生啊，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即使是医生也帮不上忙啊，怎么这样笨……”
晨露痛得直发抖，也顾不上再说什么，手一抖动，电话掉落了下去。
只一会儿，手机急急响起来，晨露以为是陈规又打回来，挣扎着拿起电话就喊过去：“不用你管，痛死是我自己的事！”却听电话里问：“怎么了，宝贝？”是叶枫！叶枫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宝贝？你声音不对……”
“我……”晨露感到瞬间晕眩，她深呼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还是软弱得直发抖：“我不行了，肚子快痛死了……”
“啊！宝贝，千万不要急，疼多久了？我马上给你叫医生！你等一会，不要挂电话……”叶枫顾不上想别的，马上拿起另一部手机，直拨晨露所在城市的120急救中心，然后继续陪晨露说话，叫她一定挺住，医生马上就到，并吩咐让儿子下楼去接救护医生，“家里有现金吧？”她问。“宝贝，努力站起来，带上钱，带上银行卡。没事的，你马上就会得到帮助了！”她安慰说：“有我陪你，我握住你的手，宝贝，宝贝，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抱着你，帮你揉搓肚子……”救护车赶来，她又跟救护的医生通话，让他们尽一切能力抢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