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召唤师(133)

　　“编得倒是跟童话故事似的。”曲微尘小声吐槽，她叹了口气，还是牵着疾风马离开部落，朝后方那黑羽山走去。
　　“九号，时刻检测一下我周围。万一……有红点在这儿埋伏也说不定。”黑羽山的土地是黑色的，上面没有羽毛，也许是因为这座山外表看起来像特别宽的一根黑羽所以才叫黑羽山？曲微尘不得而知。
　　试炼，就没必要带着疾风马一块儿了。曲微尘让疾风马在山下等着自己，这上山坡度大还坎坷，疾风马也不好爬上去。下去倒是快，就是可能连人带马一起滚下来。
　　“你先在这儿等我，有危险就自己先跑。”曲微尘摸着马头说，“老伙计，也不是第一次冒险了，机灵点。”
　　回应她的是疾风马一声嘶啼。
　　上山上山，这座山上会有什么玄机？稍微看了一眼山顶，虽然看不到黑钟，但也没关系。爬个山而已，还能迷路不成？将疾风马安置好，曲微尘便直接朝山上走去，一开始的路倒也好走，只是有些费力，但越深入坡度就越大，也就越费劲。当然，这些对六阶武师的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附近没有小红点诶，要不你试着想想愿望？]
　　“可我没有什么想要别人帮忙实现的愿望。”曲微尘沉默了一下说，而那些她想要许的愿望，世上恐怕没人能实现，曲微尘也不愿意拿未知去赌这一许愿。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坚信着。
　　无论是复活阿妈，还是时间倒流，又或是令深渊那些魔王全都出不来、永远在深渊里一辈子，再或是亡灵法师的力量消失、地狱之门永不开启——这都不是一个图腾能实现的。
　　当曲微尘爬到半山腰时，周围过度的寂静好似于无声中反弹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来。她一脚踩上树叶，咯吱咯吱的声音曲微尘略微分心，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发淡了，又从中衍生出晦涩难懂的语言，好似有人在私底下絮絮叨叨着什么，声音忽明忽暗，又像是某种吟唱咒语——
　　“你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你身边没有小红点。]九号愣了一瞬，急忙再检测了一遍，可什么异常都没有。
　　——“森林里多危险啊，一天天尽让人操心的。快去洗手，来吃饭了。”
　　视线景物飞速倒退，曲微尘自己是没有动的，但好像一切都在变幻。景色极速倒退，还有熟悉的村民对着她露出笑容，“跑那么快呀？又去抓野鸡野兔了吗？”
　　“今天收获也不错呢！”
　　“这是两个鸡蛋，给你阿妈带去。”
　　“布兰妮捡了个好孩子呢。”
　　在夕阳西下的霞光中，穿着围裙的阿妈站在家门口不断眺望着，她眉头是皱着的，略粗糙的双手也不自觉搅着围裙一角，将本就破旧的围裙揪得愈发皱巴。在下一瞬，不知道她瞧见了什么，露出欣喜的表情，眉眼中的担忧一扫而空，她终于放开了围裙一角，招了招手——
　　眼前的一切在刹那间凝固，阿妈的衣服、皮肉一寸寸掉落，露出白色的骨头。没有血液留下，天际依旧是温暖的橘黄，那阳光洒在抬起手的白色骷髅身上，霎时被火焰席卷、焚烧一空。
　　是，幻象。
　　曲微尘闭了闭眼，是通过声音而起的作用吗？勾起人心中所想，放大人的情绪？
　　“我在山顶等你。”那白色的骷髅这样说，曲微尘试图去看清她，那骷髅浮现出阿妈的模样，可最后、容貌却模糊起来，只余下那熟悉的温暖来。
　　[……怎么了吗？需要我吹个唢呐吗？]
　　“不，暂时不需要。”曲微尘心情并不平静，但此时的她心中却没有那强烈想要复活某个人，或是对获取逆转时间力量的渴望。她有些愤怒，却又冷静极了。
　　不是贝西波，是贪婪？七原罪，部分魔王没有降临大陆，但并不代表他不能通过那些渴望力量的亡灵法师在大陆完成部分布局。能实现一切愿望的诱惑，是贪婪无疑……
　　又是厉森。
　　这个家伙，果然在兽人族留下了不少布局。
　　曲微尘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令牌握在手中，她还没想好是现在直接联系陈卿珏还是再看看情况。毕竟只是幻觉而已，这幻觉她能分辨出来，也不太能勾起她的情绪……说是危机也谈不上。
　　等看了黑钟再说吧。曲微尘如是想着，继续往上走去，她与慈爱地看着她的阿妈擦肩而过，曲微尘走了两步，突然站定回头，却见一片黑色砂石土地，哪有什么真人？
　　“你不想获得力量吗？别自我欺骗了，如果你拥有足够的实力、如果你足够强大，那些问题都不会成为问题，一切悲剧都能避免……”
　　低沉的声音在曲微尘耳边响起，这声音蛊惑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向我许愿吧，坚定你渴望变强的欲望。有欲望并不可耻，你得正确认识自己……别再逃避了，别再逃避了……”
　　青鸢啼鸣，曲微尘看到“自己”一剑斩落三皇子头颅，贝西波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她说不出话来，最后化为无尽的黑雾消散在这世间。曲微尘并不知道魔王如何杀死，魔王死亡后又会发生什么，这幻境因她而生，自然只是她自己的想象。
　　一人一剑，阵法初起，骷髅大军成型，无数光环浮现。曲微尘看见“自己”独自镇守深渊，一人一剑逼退万千亡灵。遮天蔽日的骷髅龙刚从通道钻出，只见青芒一闪，无数碎骨散落一地，恍惚下了场骨头雨。
　　“……啧。”这也不是逃避不逃避的问题，主要是……这也太假了。这可是大陆的通道诶，不管什么时候都轮不到她一个人来镇守吧？难道其他种族都死绝了吗？那些藏着不出世的老古董们不全都在通道那儿吗？那些魔王时不时骚扰一下，根本让他们抽不开身。而且亡灵的种族也太少了点，由于这些是引诱曲微尘的幻象，自然也是根据她自身而形成，曲微尘没见过的亡灵，这里自然不会出现。
　　幻境在下一瞬破灭，曲微尘继续登山。这步步充满幻象与欲望的通山之路，被她走得跟问心试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修仙世界照心魔呢。
　　当然，她能抵挡住，是曲微尘自己清醒冷静，可以勉强算是“清心寡欲”，再加上她本就不怎么相信这图腾能实现愿望，她的想要的愿望又不是随便就能实现的……种种累积，令她并未受到什么阻碍，登山登得快极了。
　　也不知道没被欲望控制的人登山山顶敲钟会发生什么。曲微尘有点怀疑贪婪是在通过这幻境吸收冒险家情绪，可这也太浪费时间了吧？效率也不高啊。
　　这多少天才有一个人来呢？羽鸦部落本就偏僻。
　　如此想着，曲微尘继续朝上走着。然而，接下来的幻象令她大为震撼，万分不解。
　　水汽升腾，朦胧水雾中只见一抹雪白之色。那雾气渐散，湿漉长发披散而下，只见那人骤然起身，“哗啦”一声池水荡起，水珠凝于肩上，肩如白玉凝脂，水珠微颤着滚落。
　　“艹。”曲微尘单手扶额，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幻象中看到这个，那粉色眼眸从水雾中望来，曲微尘忍无可忍，“九号，你还是放唢呐吧。”
　　这幻境，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你都不愿意再看看我吗？”柔弱泣怜，欲说还休。
　　[……]九号一时无语，它随意点了个唢呐音效奏着，[怎么了，你瞧见什么了？]
　　曲微尘瞥了一眼那出浴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人是幻象而非真实，她倒是没有面对陈卿珏时的那种心动。但……顶着陈卿珏的脸和身体做这种幻象，曲微尘自己都有些心虚。她目不斜视继续朝上走去，“什么都没有，只是这些幻象太无聊了而已。”
　　踩着唢呐伴奏，接下来的幻象愈发离奇，无一不是陈卿珏出现。曲微尘走着走着，甚至莫名觉得怀中令牌烫手——这特么的，还好陈卿珏无法从令牌中感应到她的所思所想也看不到她所瞧见的幻象，不然乐子可大了。
　　这到底是什么狗屁试炼啊，这黑羽山有毛病吧？变强的欲望勾引还好，这特么怎么还弄出这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