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的移栽方法(31)
他伸手去搂白墨,整个人也厚着脸皮贴了上去。白墨开始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有些被岳方弄醒了,喃喃道:“热。”
岳方祇亲着亲着他,就来了感觉,听他这样用软软的声音讲话,更加忍耐不住:“就一回,乖。”
白墨困得睁不开眼睛,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
岳方祇喉结滑动,很快如愿以偿。他从背后侧身抱住白墨,几乎有点儿火急火燎的意思。
白墨后来醒了,可醒也醒得不太彻底,整个人迷茫地呜咽着,害得岳方祇食了言。
套子丢在地上,风扇仍然在吹。闷热的房间里,那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始终没有散去。
岳方祇亲了亲已经睡过去的白墨,自己也打了个呵欠。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第40章
岳方祇激灵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刚把短裤套好,门就开了。他老娘的脑袋探了进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赵淑英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岳方祇赶紧扯过被单把白墨盖上,然后一跃而起,把他老娘调了个头,推出去了。
门一关上,岳方祇就劈头盖脸道:“大热天的,你鬼鬼祟祟上我这儿来干啥?”
赵淑英仍然没缓过神来:“你……那……那不是你店里的伙计么?”
岳方祇虽然没想到这事儿会这么露出来,不过他一早就是没打算要瞒的,于是坦然道:“啊,怎么了。”
赵淑英声音发抖:“还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跟他到底……”
岳方祇把她一路推到了厨房去,按在椅子上,然后给她倒了碗绿豆水:“你不都看见了么。”
他老娘捂住胸口,看样子马上就要背过气去了:“你……你跟男的……”
岳方祇拽过蒲扇,冲他老娘扇了扇风:“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淑英拍着大腿嚎啕起来:“你丢人不丢人啊!这要是让左邻右舍知道了,全家怎么做人啊!”
要是搁在平常,岳方祇听了这种话,十有**要生闷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觉得整个人懒洋洋的,颇有几分不痛不痒的意思:“我又没碍着别人。再说你不往外说,谁知道?别人要是非问,就说你儿子穷,娶不上媳妇儿,不就得了。”
赵淑英扯着嗓子,手都在抖:“你……你到底要不要脸啊?打小你就邪性,净往邪门歪道上走。你三姑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儿……现在可好,原来是都搁这儿等着我呢……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岳方祇往后一靠,混不吝道:“两口子办事儿有什么邪性的?你们不办事儿,我是打哪儿来的?”
赵淑英怒道:“这是办事儿的事儿么?你能不能要点儿脸!你屋里要是个女的,我能这么着急上火么?”
“得了吧。”岳方祇直白道:“你什么时候替我着急上火过。净我替你们着急上火了。这个倒不是要紧事。说吧,到底什么事儿电话里不能说,非得你顶着大太阳跑过来?”
赵淑英似乎一下子就灭火了。
岳方祇脸色沉了下去:“岳大勇该不会又去摸牌了吧?”
赵淑英不太有底气地摇了摇头。
岳大勇其人,说来也是个奇葩。他偶尔会赌钱,但不是拿自己的钱去赌,而是套别人的钱去赌。赢了自然皆大欢喜,可摸牌这种事,哪里会总赢呢。输了肯定被人上门要账。他回回都是拖着,非要等下次赢了再还人家钱,于是每每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可他赌,好歹还知道有个上限,虽然闹得全家不安生,却还比不过他做的那些所谓“投资”让人火大。今天这里投一个什么项目,明天那里又投一个,没钱就向银行和贷款公司借钱——他老是抱着一个东山再起的梦不放手。可是投资哪有那么容易,十有**都是打了水漂。结果就是那些年家里欠了巨额外债,岳大勇本人被关了起来。
出来后其实算是消停了挺多年。唯一一次没记性,也被岳方祇放了狠话。现在老两口忙着帮衬老大,看上去很是在做正事了。
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菜市场的摊位,租金是要年交的。岳大勇摸着了成叠的钱,本来就心思活络,刚好被人盯上。于是钱变成了成箱的劣质老年按摩仪。做宣讲的人许诺他一本万利,是看他人好才拉他一起做生意。哪成想东西到手就是烂在手里,一件都卖不掉。而当初舌绽莲花的小年轻带着他的宣讲会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交
不上租金,摊位就没了。摊位没了,也就没法挣钱了。
“交不上就不干了嘛,把摊位卖掉,你的棺材本儿也回来了。放在银行吃利息,大家都安心。”岳方祇不以为然道。
赵淑英赶忙道:“那怎么行,趁着能动,要赚钱的。再说租金一年也没太多,我就想着……”
“想着来管我借钱了是吧。”岳方祇无精打采道:“去找我大哥嘛。你们赚了钱,都补贴他们家了,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唉。不能这样啊。你大嫂本来对你哥哥就不满了,家里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放在从前,岳方祇早就发火了。可是现在大概是舒坦日子过久了,人的脾气也没那么大了。他平淡道:“再说我也没钱。每个月贷款还多少你也不是不知道,还要还朋友的钱。我这生意冷清到什么样你也瞧见了——大热天的,馒头卖给谁去?这几个月铁定是要赔钱了。我自己都顾不了我自己呢。”
“那你还有心思和男的瞎搞!”赵淑英的声音提高了。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把岳方祇的手握住了。岳方祇抬起头,发现白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他看上去小心翼翼的,但却规规矩矩地靠着岳方祇坐下,把腰挺得直直的,拘谨又乖巧道:“阿姨好。”
赵淑英捂住胸口,看上去又要背过气去。
岳方祇的拇指摩挲了一下白墨的手,对自己老娘道:“你还是先喝口绿豆汤吧,真进了医院,又是一大笔钱。”
他老娘立刻缓过气来,唾沫都冲白墨去了:“你这个狐狸精!”</
第41章
白墨被她喷得缩了下脖子,然后把绿豆汤往她跟前推了推,小心翼翼道:“阿姨喝水。”
赵淑英拍着大腿:“还喝什么啊我!你……你你你,你要不要脸啊!”
白墨低下了头。
岳方祇搂住他,冲赵淑英皱眉道:“你差不多得了啊。怎么还没完了呢。这事儿是我先起的头,你有气冲我撒。”
赵淑英又开始嚎啕起来:“你爹知道了,腿都得给你打折啊!”
岳方祇匪夷所思地看着她:“那他也得能打得过我啊。”
赵淑英顿了顿,长哭道:“我这是什么命啊……”
岳方祇没精打采道:“没冻着没饿着,还有个儿子时不时给你钱花。挺好的了,知足吧。”
赵淑英听着有门儿,立刻道:“那租金的事儿……”
岳方祇沉默了一会儿,狠了狠心:“不是我不管你。你也看见了,我这头生意这样,保不齐什么时候自己还得管别人借钱呢。”
赵淑英抽噎了一下:“那你什么意思,不想管了?我跟你爹把你拉扯到这么大……”
岳方祇有点儿窝火:“我小时候是在奶奶身边儿养大的,岳大勇那时候连个人影都不见。谈什么拉扯不拉扯。”
“那我呢?我下着大雪背你去上课……”
岳方祇不吭声了。他都记得。赵淑英是偏心不假,但做母亲的,过去也替岳方祇操过不少心。岳方祇小时候成绩太差,又爱打架。赵淑英骑自行车驮着他去给老师送礼,陪笑脸,挨骂;半夜三更去一个有名的补习班给他排队交费,就为了排座时他能坐得靠前点儿,离老师近点儿。后来他进去了,全家也只有他老娘肯定期来看他,给他捎衣服和吃的。
岳方祇心软了:“要么这样,我最近确实手头紧。你缺多少钱?缺的那部分,我给你拿一半儿。剩下那一半儿你问我大哥要吧。你们做生意归根到底是为了他们一家子,他不能一毛不拔,坐享其成。你也不用管我嫂子说什么,我大哥要是明白事理,这个钱他会出的。”
“你就不能……”
“不能。”岳方祇坚持道:“我这个月都不一定能给伙计开出工资来。”讲这话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儿虚的。因为生意差只是表面上,其实不至于。供果的订单一直都有,他和白墨今年又一起在网上开了个店。网上做这门生意的很少,一搜就能看见他们的小店。因为东西样式漂亮,包装仔细,所以销量一直还不错。
简而言之,钱他是有的。他只是心里不情愿,不想拿,因为觉得憋屈。
至亲之间,你拿我一点,我拿你一点,账好像不必算得那么明白。岳方祇以前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事情和他理解的不太一样。
人的本性可能就是这样,容易欺软怕硬,得寸进尺。即使是在亲人之间也是如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成了一直被索取的那一方。那时候他也甘心付出,这种付出会让他觉得自己有用,不是废物。他始终有意无意地在试图证明自己,试图抗起责任。
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和岳大勇还是像仇家一样,对赵淑英的偏心也越来越不忿。他们也并不感激他,因为他是儿子,是弟弟——为了父母,为了哥哥做一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岳方祇心里难受过,生气过,失望过。一个人的时候,也孤独过。他觉得厌倦,但好像又一直难以摆脱。
眼下回头看看,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其实已经渐渐挣脱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有了白墨,让岳方祇意识到自己有了新家,所以本能地要先替这个小家考虑了。
他和白墨两个人都要买一堆保险,要还债,岳方祇还打算买个差不多点儿的房子——店铺的二楼小且不说,冬天供暖也太差了。白墨一到天冷,就老是处于一种类似感冒的状态。岳方祇觉得心疼。
至于别的,岳方祇顾不上,也不太想顾了。
差不多得了。他在心里微微叹息。就到这儿吧。
赵淑英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决,着实愣了好一会儿。她苦起了脸,开始讨价还价:“你看,要么这钱算我借的……”
岳方祇轻轻叹了口气:“妈,咱别互相为难了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