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的移栽方法(19)
才安静了几天的躁动又一次在岳方祇心里冒头了。
白墨显然对这事儿缺乏经验。岳方祇搂他,亲他,他都僵得像木头似的。只知道抓着岳方祇的手小声呻吟。叫起来也是轻轻的,拼命想把声音压在喉咙里。
两个人在被子下头,光裸的肌肤碰在一块儿,人也像化在一块儿似的。岳方祇想着,左右都这样了,要么干脆做到底算了。结果还没等如何,白墨已经缩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岳方祇只好甜蜜又惆怅地把那个念头压了下去。
得挑个日子。他搂着白墨想。第二天最好能休息才行。
他低头看了看白墨,越看越觉得喜欢。喜欢到想把人用软缎子包起来,藏到柜子里去;又希望白墨能缩小成一点点,这样岳方祇就可以把他揣进上衣的口袋里了。
这些念头天马行空,可是无一不让人高兴。岳方祇长到这个年纪,突然觉得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快乐。明明也没什么大的改变,他照旧有那么多活儿要干,有那么事情要盘算,可是这些点点滴滴就是一下子变得有意思了。甚至用俗套的话来说,他觉得“世界一下子有了色彩”。
自己心也软了,脾气也没了,就想抱着白墨一直亲,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这时候再打量这个屋子,原来好些东西是要换一换的。等把欠帐还得差不多了,岳方祇打算赶紧买辆车。这样送完了货,休息日的时候,他可以带白墨出去走走看看。白墨看样子肯定是没怎么出去玩儿过的。
他还得给白墨添置好些东西。没道理别人家的小伙子都干干净净,自己家的这个每天灰头土脸,浑身沾着面粉。白墨不在意这些,倒是岳方祇心里很在意。挺好看个人儿,打扮起来肯定比那些小青年们好看得多。
他在白墨光洁的脑门儿上亲了一口,把台灯关掉了。
谈恋爱这种事儿,其实很难瞒过身边儿的人。岳方祇自觉自己算个正经人,不是那种会当着别人的面肆无忌惮腻歪的。只是有些亲昵好像出自下意识,他习惯成自然,根本管不住自己。
人家新送了一批小红枣过来,岳方祇淘洗好了,自然而言就挑了个饱满的,往白墨嘴里塞。白墨忙着挑拣坏枣,瞅都没瞅,一张嘴就吃了。咀嚼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有些羞涩地冲岳方祇弯了弯眼睛。
岳方祇的手指摸到了他柔软的嘴唇,大白天的就开始心猿意马。结果没等他好好端详一会儿心上人,余光就瞥见了小慧惊疑的脸。
岳方祇只得把唇角的笑压了下去。
白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里的笑也不见了。他重新低下了头。
岳方祇心里头难受了一下。
坦白说,他不是太在乎这个事儿。一来他自己就是店老板,有些事实在不疼不痒;二来就算闲话传到了外头去,顶多就是左邻右舍私底下说说罢了,也不影响生意。
但到了这个岁数,人情世故岳方祇总是知道一些的——日子要想稳当,还是得关起门来过。
亲戚朋友倒是无所谓,可对于其他无关的人,他不打算挑破这层窗户纸。
自个儿虽然脸皮够厚,但他不想让白墨听闲话。
于是起身拍了拍围裙,转而做别的事去了。
午间的时候,他听见小慧悄悄问小郑,白墨到底是老板什么人。小郑很没心没肺道,远房弟弟吧。小慧没说什么,脸上却带出了几分心事。
这姑娘抱着什么心思,岳方祇是知道的。他不算是个自作多情的人,不然也不可能那么长时间都弄不清楚白墨对自己的感情。但小慧表现得其实挺明显的,岳方祇一直装看不见罢了。
从前都没回应,现下更不可能回应了。于是决定找个什么机会给她递个话儿,让她绝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这头还没寻思好怎么把话音递过去,那边小慧却主动冲白墨下手了。
午后岳方祇上楼去拿茶叶,楼梯走到一半儿,听见小慧的声音:“……你就和我说嘛,我对天发誓我不告诉别人……你是知道我的。”
岳方祇皱起眉头,正想喝止,忽然听到白墨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了许久,小慧幽幽叹了口气:“难怪。算了,你……这事儿你别跟谁都说。唉,我怎么老碰上这种事儿……先说好了,看在我一直对你不错的份儿上,你可别给老板吹枕头风啊。我暂时还不想回去端盘子……”
脚步响了起来。小慧下楼来,正和岳方祇打了个照面,她脸上慌了慌,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冲岳方祇不尴不尬地点了下头:“我倒杯水。”
岳方祇没有戳穿她:“楼上有茶叶,随便拿。”
“不……不用了。”小慧干笑了一声:“喝白开水就行了。”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岳方祇上楼去,发现白墨正在厨房里给干豆腐打结,灶上的小砂锅里炖着什么东西。掀开盖子瞅了瞅,原来是一小锅红烧肉。
岳方祇从身后抱住了白墨,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
白墨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过了好一会儿,岳方祇听见他低声道:“其实我不怕的。”
岳方祇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被人知道这个事。
“知道。”岳方祇心头酸软:“就是怕你心里不得劲儿。”
“我不难过。”白墨用很轻的声音说:“你疼我。”他讲话其实始终带一点儿绵软的口音,听上去总是轻缓又温柔。但这一回,岳方祇却听得胸口发热。
他迫不及待地扳过白墨的肩,低头亲了起来。
直到灶上的砂锅开了,岳方祇才恋恋不舍松开了白墨。白墨脸上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烧了肉,晚上吃。”
岳方祇忙不迭应了,心里头却很想把他搂过来再亲上一通。
第26章
白墨做红烧肉往里头放干豆腐结,瞧着怪新鲜的。不过尝起来是真香,干豆腐结简直比肉还好吃。岳方祇偷偷咬了一口,一面被烫得嘶嘶哈哈地吸气,一面忍不住舔嘴唇。回头瞧见白墨在那儿眨眼睛,他轻咳了一声:“我尝尝好没好。”
白墨冲他点头,岳方祇知道这是好了的意思。正要下手端肉,楼下响起了老富的大嗓门:“大岳啊!你在不在?”
岳方祇应了一声,匆匆往楼下走:“在在在,咋的了?”他开了门。
老富搓着手:“那啥,大葱还有没有了,给我拿两捆儿。”
开春时节,街上卖的葱是小葱。筷子粗细,嫩生生的。这种葱味道不重,还带着明显的甜,适合蘸酱生吃或者拌凉菜。真要是做大鱼大肉之类的,还是得用老葱。
岳方祇取了钥匙,就要去给老富上房顶拿葱。这时候老富鼻子动了动,馋道:“炖肉了?可够香的啊。我还没吃饭呢。”
岳方祇随口道:“那正好一块儿吃点儿呗。上楼就行了,小墨儿在上头呢。”
老富的神色变了。他把声音压低:“那事儿你跟没跟他说呢?”
岳方祇喜滋滋道:“啊,那个啊。我们说开了。”
老富狐疑地看着他:“什么玩意儿说开了?”
“他答应了啊。”岳方祇乐颠儿颠儿的:“人家这回乐意了。不说了,你上去坐吧,我给你拿葱去。”
老富有点儿急:“敢情我说那么多你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啊!”
岳方祇没搭理他,拎着钥匙跑了。
等他提溜着两大捆葱回来,上楼一瞅,嘿,老富和白墨正坐在厨房餐桌边儿上大眼瞪小眼呢。
岳方祇洗了洗手:“愣什么呢?吃饭啊,我再炒个毛菜。”说着翻出来一把青菜洗了,又咣咣把几瓣儿蒜剁碎了,炒了个蒜蓉青菜。
老富看看肉,又看看低头不吱声的白墨,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想吃不敢吃”。
岳方祇盛了饭,把饭碗和大蒜放到他跟前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吃吧,甭跟我客气。”
“呸。”老富郁郁道:“谁跟你客气?”
岳方祇给白墨夹肉:“你自己炖的,多吃点儿,长肉。”夹完了肉,又把凉菜里的海蜇皮挑出来往他碗里放:“尝尝这个,可脆了。”
白墨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老富,低头很斯文地吃了起来。
岳方祇扒了几瓣儿蒜扔进自己饭碗里,回头看见老富破釜沉舟般地冲砂锅伸出了筷子。
白墨做菜分量一向不多。最开始不够吃,后来也就是刚好够他和岳方祇两个人一顿吃的。他似乎不爱吃隔夜的饭菜。今天因为炖肉,做得多了些,岳方祇原本以为是够吃的。
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老富吃着吃着就不管不顾了,简直是下箸如飞。最后两个人的筷子差点儿在锅里掐起来。
白墨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低下头偷偷笑了。
岳方祇抢到了一大块炖得软烂的,放进白墨的碗里,冲老富皱眉道:“你稍微矜持点儿行不行。”
“跟你我还客气啥啊。”
“这肉是小墨儿炖的!”
老富冲白墨腆着脸道:“咋的,给大哥吃不行啊?大哥对你也好着呢,当年是谁把你从医院接回来的,忘了?”
白墨赶紧摇头。这是表示并没有忘的意思。
岳方祇在凳子底下踢了老富一脚。
老富豪无所觉,继续埋头大吃。
白墨偷偷从锅里捞出来一块肥瘦相间的,放到了岳方祇碗里。
一顿饭吃得盆干碗净。老富心满意足。岳方祇和他一人提着一捆儿大葱往火锅店走,路上颇为埋怨:“你少吃两口能死啊,那点儿干豆腐结全让你给吃了,小墨儿就吃上了一块儿!”
“你让他再炖嘛。”老富走着走着,忽然神色复杂起来:“我看你这下是被他拿住了。”
“什么拿住拿不住的。”岳方祇不爱听这个话:“我对他好,他也对我好,就完事儿了。想那么多,累不累得慌。”
老富在他脸上看了片刻,叹了口气:“你是个厚道人。看着精,其实心眼儿实。我老怕你吃亏上当。不过……好在他看着也愣了吧唧的。你俩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吧。”
“他不愣。”岳方祇皱眉道:“不爱吱声罢了。”
老富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了。
结果第二天出了个事儿,证明老富讲话并不是信口胡诌的。
前一晚上炖肉,汤剩下了些。岳方祇早上起来收拾完了,打算烩点儿白菜土豆吃。结果麻袋里剩的几个土豆全都长芽了。
岳方祇弯腰往楼下瞅。小慧在卖馒头,小郑在流水线前。白墨呢,白墨正在包豆包。他喊住白墨:“小墨儿,帮我去早市买点儿土豆,家里土豆不能吃了。哦对,再捎点儿蒜回来。钱从小慧那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