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37)
电话那头的贺父便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我看你现在是诚心要气死我是吧?给我滚回来!”
“唉。”贺临舟长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唉,爸,反正你也不想要一个同性恋儿子,性取向这事儿我这辈子也实在改变不了,不如你跟我妈再生一个得了,我也轻松了,你和我妈也高兴了,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贺父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少跟我瞎扯淡啊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回来!”
“回不了了,已经登机了,我这儿马上就得关机了。”
说完贺临舟把手机拿远了些,揉了揉被父亲吼得生疼的耳朵,用手肘捅了捅旁边双手抱臂一脸看笑话模样的闻寻川,坏心眼地把手机递了过去,给他递了个眼神过去。
闻寻川看着突然放到面前的手机一愣,转过头无声问道:干嘛?
贺临舟笑得蔫坏,也无声回道:帮个忙。
闻寻川皱着眉头把手机推了回去,贺临舟又推回来,几番来回后,贺临舟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在他耳边道:“快点儿帮我一下呗,哥。”
闻寻川侧过脸瞪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咬咬牙,不情不愿地掐着嗓子凑过去对着手机道了句:“老公,该关机了。”
不料身边的贺临舟却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扑哧”一声,又迅速捂住手机听筒憋笑憋得肩膀都跟着颤抖起来,他极力想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奈何强忍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微微有些抖动,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憋着笑对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的贺父道了声:“我得关机了啊爸,拜拜。”
说完没等对面回答便迅速挂断了电话,抱着肚子就是一阵狂笑。
闻寻川拍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他这里还有别人,一边不悦道:“你笑什么?”
“我心说让你装个空少提醒我一下……老公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寻川黑着脸起身,拿着登机牌朝打开的登机口走了过去,贺临舟起身跟上去,笑道:“等等我啊!”
飞机起飞前,贺临舟的手机上弹出一条微信。
【老顽固】: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给我滚回公司上班。
【1】:三天不够
【老顽固】:你不是关机了吗?
【1】:……这次真的要关机了
【老顽固】:最晚一个礼拜,下礼拜一早上八点去公司报到。
【老顽固】:注意安全。
贺临舟把手机关了机,转过头看着旁边的闻寻川,闻寻川低头翻看着飞机杂志,没好气儿道:“有屁快放。”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期待一场旅行。”贺临舟说。
闻寻川难得从他嘴里听到一句人话,有些稀罕,抬头看了他一眼。
贺临舟凑头过来,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你说,飞机厕所里那啥的可行性大吗?”
“……”
“我开玩笑的。”
第五十八章 番外一:我爱你
闻寻川在天气预报上随便挑的这个地方叫云缱镇,说是随便挑,其实也有一大半原因是被这个温柔的名字吸引到了,到了之后发现确实如此。小镇临海,镇上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依靠打渔为生,风景虽说比不上那些出了名的沿海旅游城市,这里恬静舒适的自然环境却是那些地方不能比的。
然而,千算万算,依然没算好这连天气预报都捉摸不定的梅雨季节。
两个人到云缱镇的第二天,闻寻川就因为这里突降暴雨气温骤降发了一场高烧,两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计划不得已停滞了下来,一连在这家勉强算得上民宿的临时住处待了好几天。
傍晚,贺临舟撑着从房东那儿借来的折了一根龙骨的伞,冒着从八个面往伞下狂泼得雨埋头快步朝镇上唯一一个规模看上去稍微正规一些的诊所赶——据说那个医生是某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至于为什么毕业了会来这么个小地方,跟他说的那人也答不上来。
门上的风铃随着被他重重拉开门的动作带起一阵清脆的声响,风铃与雨声的鸣奏这会儿却不那么悦耳,贺临舟还没来得及把伞合上,就先一步掀开帘子迈进来,朝屋里嚷道:“张医生,张大哥?你在不在啊?”
“哎。”里屋应声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看到他手上滴水的雨伞便皱起了眉头,“我这刚拖得地,你……”
“你这水泥地拖不拖的有什么区别。”贺临舟一条胳膊不方便,只好用伞柄怼着肚子,这才抬手把伞合上靠墙放在门边,一边在门边的地上跺了几脚,试图把鞋里进的水踩出来,“你昨天给我拿得药不管用啊?怎么吃了两天了一点也不见好啊?”
“水泥地怎么了,水泥地就低瓷砖一等啊。”张辰阳看着他脚上沾满了泥水的限量款AJ,咋舌道,“你这鞋假的啊?”
贺临舟正满心焦急,没注意他说什么,自顾自道:“他从早晨起来吃完饭还开始咳嗽上了,你完吃饭了没啊?要不这会儿跟我回去看看?”
“行,你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张辰阳艳羡地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鞋,转身朝屋里喊了一声,“大宇,我去出诊了啊,你等会儿把碗洗了。”
“不是说今天你洗吗?”里屋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寸头男人,靠着门抱臂看着张辰阳蹲在药柜前整理药箱,“溜哪儿去?”
张辰阳朝身后指了指,贫道:“昨天在我这儿拿了药吃完没好,人家属今儿专门过来质疑我的医术,我不得过去证明一下我自己啊?”
贺临舟这会儿却乐不出来,焦虑地拿着伞尖在地上一下下点着,催促道:“快点吧哥,再不去一会儿人就熟了。”
张辰阳起身把医药箱拿到桌上检查了一下,笑道:“嘿,就差这么一会儿啊?”
“差,差死了。”贺临舟说,“我出门的时候都觉得他皮儿都红了。”
“量体温了吗?”张辰阳合上医药箱,对里屋门边靠着的男人说,“把车钥匙给我。”
“量了,还没来得及看。”贺临舟说,“反正肯定是烧得不轻,摸着都烫手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下巴朝窗外指了指:“这天儿还开车?”
“没看人都要烫熟了吗?”张辰阳叹了口气,“放心吧,咱家车想出个事儿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