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总是梦见超黏人的男友是冷酷渣男这回事(29)
总之我已经慢慢看开了,也开始习惯没有他的新生活,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我照常下班买完菜,哼着小曲往家走,却不料家门口堵了两个人,一个是前段时间才来找过我麻烦的徐修奇,而另一个居然是向昭旭。
沈嘉烟的人缘似乎不怎么好,起码我和他处对象的时候就发现他好像只有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个徐修奇,一个向昭旭。
向昭旭这个人神秘得不得了,听说是学医的,成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和沈嘉烟在一起那么些年,统共只见过他两次。但这唯二的两次也足以使我对他印象深刻,向昭旭精英派头十足,戴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我见他两次,他两次都穿着白大褂黑皮鞋,好像游戏里的固定NPC,只有那么一套装备。他性格好像挺冷漠的,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气质,横看竖看都是个不会和徐修奇这种草包二代认识的社会栋梁。
所以向昭旭竟然会特地找我,这我还真没想到。
“邢择,你好。”向昭旭主动向我问好,他神色漠然,声音带着点无机质的冰冷。
我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到:“啊,你好。”
“请问你现在是否有时间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见一趟沈嘉烟。”
“啊?”我发出惊讶而困惑的声音,“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因为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向昭旭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机器人在陈述一件平平无奇的事实一样,不带一丝感情。
“是吗……”我有些迟疑地开口,“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向昭旭嘴皮刚动了两下,只是还没出声就被徐修奇愤愤不平地抢白了:“怎么跟你没关系了!嘉烟会像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
我淡淡地看了徐修奇一眼,没说话。向昭旭冷然地开口:“修奇。”
向昭旭话不多,但掷地有声,徐修奇像只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的丧家犬似的,明显蔫了下去,他目光闪烁,别扭地开口:“咳……我上次来找你可能说了点不太好听的话……你别介意……但是这次你真的不能不管嘉烟!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公司了,天天把自己锁在家里面,我们打他电话总是关机,敲他屋子他又死活不开门!我们隔着门问他情况,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在里面哭着喊着非说要见你……我们实在没办法,只能找你去看看。你就当做个好人好事行不行!嘉烟这个状态下去,我们真怕他出什么事!”
我还是答应了向昭旭他们,虽然和沈嘉烟已经分手了,但要是他真的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后半辈子心里都不会好过的。
去的途中向昭旭临时接到了个电话,说还有事要忙,就让徐修奇带我过去,自己先走了。
路程不算长,半个小时后,车就开到了目的地。再次站在沈嘉烟门前,我陡然生出一股恍然隔世之感。分手时闹得这么难看,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他家了。
我出神地想回着,愣在门前一动不动。好不容易把我劝过来的徐修奇此时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他有些按捺不住兴奋地敲了敲门。
可连着几下,屋内都无人应答。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徐修奇:“会不会是他不在家?”
徐修奇冲我摇摇头,敲门的声音变得更大:“嘉烟,嘉烟!你开开门!”
敲门声响彻在空旷的楼道里,我见一直没人开门有些萌生退意,加之我本来就不想再见到沈嘉烟,便想开口提议下次再来。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像是空瓶子被摔碎的声音,随即,是沈嘉烟满含醉意的怒吼:“滚!”
……好不容易被劝来看望沈嘉烟,人还没见着,先吃了半天闭门羹不说,终于听见动静了,等到的却是一声毫不客气的逐客令,我心里的退堂鼓这下敲得是越发响亮。
但徐修奇却并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他见沈嘉烟终于肯理他了,难掩兴奋地站在门外朝里嚎:“嘉烟,你快过来开门,你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可沈嘉烟显然对他抛出的噱头毫无兴趣,他几乎是咆哮着回答道:“我管他是谁……都给我滚!”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邢择!是邢择!我把邢择给你带来了!”徐修奇压根没理会我,而是朝着门内大声道。
我一下觉得紧张无措,像是脚下的地板凭空长出倒刺一般,扎得我只想丢盔弃甲地迅速逃离这里。
而更尴尬的是,在徐修奇吼出这句话后,屋内蓦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外墙上的玻璃窗半开着,窗帘更是被大剌剌推到了一边。我虽然站在屋子外的过道上,可屋内的场景、声音我都是一清二楚。
就在我跟徐修奇大眼瞪小眼的档口,我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宿醉的酒鬼蹒跚着寻找着回家的路途一样。我甚至还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的沈嘉烟的闷哼声……他好像是摔倒了。
或许是这一摔把他被酒精腐蚀许久的大脑摔清醒了,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动静太大,便收敛了许多。
我站在门外,透过窗户观察着屋内。窗户正对着客厅,沈嘉烟没开灯,那里头就黑洞洞的,唯一的光源便是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我看见客厅连着卧室的拐角处有一个有些鬼祟的身影,他像是想要小心翼翼悄悄打量屋外的情况,可宿醉的身体又显得那么笨重,很难不被人发现。
所以我便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鸡窝头趴在墙上,笨拙地露出半个身体偷偷观察的沈嘉烟。
和沈嘉烟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很多样子我都见过,高傲的、冷漠的、不屑的……可唯独没见过像现在这样不修边幅的。我的脸上还没来得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原本还睡眼惺忪的沈嘉烟一看到门外的我霎时就清醒了,像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一样飞速转身就消失在了拐角。紧接着我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收拾洗漱声……
“嘉烟最近……状态不怎么好……”徐修奇尴尬地想替沈嘉烟找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从善如流地跟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沈嘉烟向来是一个很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在一起那几年我没少等过他,本来以为这次我又要等他很久,可没想到不到五分钟,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速度快得好像生怕我等不耐烦走了一样。
沈嘉烟光着脚站在玄关,显然是都没来得及穿拖鞋。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仓促地盖住了一头乱发,帽檐压得极低,我从正面只能看见他因为消瘦而变得更加尖细的下巴。沈嘉烟的皮肤透着股病态的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宽大的白T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像是风一吹就能把他吹散,整个人弱柳扶风好似病西施。
沈嘉烟好像察觉到我在看他,颇有些不自然地舔舔起皮的嘴唇:“……进来吧。”
我没说话,跟在徐修奇身后踏进门里,路过沈嘉烟时,我闻见他还喷了点香水。清冽的香味混着他身上还未消散的酒味闻起来有些奇怪。
我和徐修奇在客厅沙发上坐定,沈嘉烟也慢吞吞跟在我们身后走进来。他戴着帽子的头埋得有些低,也不坐,只是单手插袋立在一边。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空气安静得能让人窒息。我指望着徐修奇能帮忙打破僵局,而他的视线在我和沈嘉烟之间来回逡巡,似乎终于受不了这个沉闷又古怪的氛围,于是故作活泼地开口道:“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我挽留的话还没出口,他便逃也似的向大门冲去,一溜烟地闪人了。“砰”的一声巨响,掩盖住了我希望破碎的声音。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地更快了。
这样相对无言的场景几乎从没有出现在我和沈嘉烟之间。虽然沈嘉烟基本不会主动搭理我,可我天生话唠,自娱自乐的能力极强,就是他不理我我也能自顾自给他来一段单口相声。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我当初愿意宠着他,那是因为我喜欢他。现在既然已经分了手,我自然也没必要再跟以前一样没皮没脸地一头热了。
就在我因为尴尬而越发沉默的时候,沈嘉烟却率先开了金口:“你来啦……”
“嗯……”
“屋子有点乱,我不知道你要来,就没收拾……”沈嘉烟抬手挠挠后脑勺,语气听上去有些懊悔,像个偶尔一次没做作业结果就被班主任逮个正着的倒霉学生。
他不说我都还没注意,而这一看,我发现他说话还是太客气了,这屋子岂止是有点乱啊……吃剩了的餐盒就那么随意敞开着放在桌上,大大小小的油渍在桌面上随处可见,用过的纸巾被揉成团散落得到处都是,桌脚或倒或立地堆了十几二十个酒瓶子,红的白的都有。我还看见墙角滚落了一个白色药瓶,从里头洒了不少白色药片,但愿那些不是头孢片,不然头孢配酒,我还真怕他说走就走。
我草草环视了一周,光是客厅的环境就够脏乱差的,还不知道他睡的卧室被他给造成什么样了。我记得他是挺爱清洁卫生的一个人啊,怎么分个手还意外把他的洁癖治好了?但我也不好当他面拆他台,只能尴尬地应付道:“还好……”
“那个……”沈嘉烟咬着下唇,他的嘴唇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现在更显苍白,他看上去好像经过了一番痛苦挣扎,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我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我的三观简直正在经历一场天塌地陷、海啸山崩的毁灭性冲击……
沈嘉烟……居然在跟我道歉……他竟然还会认错?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即使千夫所指,也仍死不悔改的人呢……没想到他也会低头,还是向我低头……
我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艰难地维持着平静,回复说:“没事……反正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