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和酒吧店主(30)
作者:佶野
时间:2019-01-15 11:53
标签:都市情缘
徐灯灯狡黠地笑了笑,刚才想家时候的伤感一瞬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睛轱辘轱辘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那叫老婆?”
晏闲启动车,正打着方向盘往反方向开,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很像话很多的老婆婆。”
“而且,我记得我是上面的那个。”
徐灯灯一听他说这茬就不认了,“我倒是也想在上面你倒是给我个机会啊。”
晏闲头也不回,敷衍道:“等你练成施瓦辛格再说吧。”
徐灯灯嚷嚷开来,“这可不行,我得给你捋明白了…哎,你这是去哪儿呢?”
“不是回家吗,你朝哪儿开呢?”
晏闲唇角勾了勾,“去西山。”
徐灯灯往窗外看了一眼,“今天也没下雪呀。”
“只有下雪才能带你去吗?”
徐灯灯“哦”了一声,闷闷的说:“也不是,但我想乖乖了,你来的时候给它喂饭了吗?”
晏闲看他一眼,“我送给茉莉了。”
“什么?”徐灯灯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你把我儿子送人了?”
“就放在她那儿养几天,你着什么急,又没死。”
徐灯灯差点解开安全带捂住他的嘴,“不许咒我儿子死,乖乖那么听话可爱,你平时照顾它上点心行不行。”
晏闲顿了顿,“你不会真打算管它叫乖乖吧。”
徐灯灯磨了磨牙:“你有意见?”
“我觉得…有一点蠢…”他犹豫了一下说。
真的是以死相谏,下一秒徐灯灯脸色一变,晏闲就从一个“哪里都好适合当媳妇儿的人”成了一个有着低级审美趣味,性格冷酷无情的动物。
“就你取得名字好听就你不蠢是吧。”
晏闲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求饶:“没有,乖乖这名字…其实也挺好的。”
徐灯灯脸色这才稍作缓和。
随霜居的门口的春联还是破破烂烂,泰叔一个那么精细的人,居然也没有想过清理一下门框,把这破破烂烂的春联揭下来,晏闲敲了敲门,没一会儿泰叔就出来给他们开了门。
“晏先生来啦。”泰叔笑眯眯打开门,“还有徐先生。”他眼睛转到徐灯灯身上,朝他点了点头。
徐灯灯能摸了摸脑袋,“泰叔又见面啦。”
泰叔笑眯眯地说:“是啊,二位这回儿来的巧,齐先生前天也回来了。”
“齐先生?”他看了看晏闲,用口型问他:“这么快就见家长么,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也没提点东西过来,是不是特别没有礼貌?”
晏闲冲他摇了摇头,说:“不用。”
徐灯灯正心情忐忑之际,楼上传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泰叔,谁来了?”
那声音清亮又有磁性,是成熟男性特有的音色,又和一般人有点儿不太一样,很特别,说不出的熟悉。
徐灯灯往上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深色西装马甲,带着一幅窄边框眼睛的中年男人从上面走下来。
徐灯灯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只觉得这个人好生面熟。
他拽拽晏闲的袖子,低声道:“你二叔长得有点儿像我妈的梦中情人。”
可不就是么。晏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雪齐走过来给了晏闲一个拥抱,“今儿怎么没说一声就过来了。”
他眼睛扫到一旁的徐灯灯,“这是…”
晏闲把徐灯灯拉到面前,胳膊搭在徐灯灯肩膀上,张了张嘴,介绍道:“徐灯灯,我朋友。”
雪齐打量了下眼前这个染着金发的男孩儿,还没说话,就听那孩子给他鞠了个躬,响亮的喊了声:“二叔好。”
雪齐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调笑道:“这么有礼貌,不到过年我可不给红包啊。”
他颇有意味地抬头看了眼晏闲,问:“朋友?”
这孩子多年独身,平时独来独往,猫猫狗狗都不养,怎么会突然带过来一个朋友。
晏闲无声地露出一个笑,道:“二叔,霜姨之前说过的话您还记得吗?”
雪齐愣了愣,片刻之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然记得,你霜姨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晏闲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霜姨说让我以后找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到随霜居给你们瞧瞧,今天我带来了。”
雪齐情不自禁往他身后看了看,空空如也。他视线又转回来看了眼面前明显开始局促起来的徐灯灯,有些吃惊,嘴唇张了张,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小闲,你…不会…”
晏闲笑了笑,转过身来又给徐灯灯介绍:“灯灯,这是我二叔晏齐,你可能听说过他另一个名字。”
“雪齐。”
第四十二章
徐灯灯终于把眼前这个人和他小时候家里挂历上的人对了起来。
他盯着雪齐看了好久,最后缓缓转过头来小声地问晏闲,“98年春节晚会唱《浪潮》的那个…”
“嗯。”
“《四海》的原唱?”
“嗯。”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晏闲手抄进口袋,漫不经心地说:“骗你做什么,我又不图你6000块钱。”
“……”
“那我该跪着还是站着……”徐灯灯这会儿更紧张了,“我就这么和你出柜了,一会儿咱是不是就被扫地出门了。”
晏闲当着雪齐的面儿,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揣进自己口袋,说:“不会的。”
泰叔恰时进来给他们倒了茶,雪齐捏了捏眉心,万万没想到晏闲这小子好不容易来这儿一趟,见面没说几句话,竟然说出了个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他看了眼晏闲,表情隐忍,却又说不出的严肃,他抖着手指了指晏闲,“你!跟我上来一趟。”
完了,不会要动家法吧,徐灯灯一看雪齐变了脸色,心里更没底了。
这和他爸套路一样啊,只要他一犯错,他爸就拉着他进小黑屋,从一堆书里抽出一根竹条教训他。晏闲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他忍不住拉了拉晏闲的手。
晏闲站起身,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还是抽身上楼了。
书房里一片静谧,雪齐脸色凝重,眉心紧皱,攥着拳像是在极力忍耐,他背对着晏闲不说话,晏闲双手搭在前方,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
雪齐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像是强忍着怒气低低吼了一句:“晏闲!”
“你以为你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他气的手发抖,揪着晏闲的领子低声呵斥。
“你小时候出疹子,你霜姨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跑了几趟!你喜欢航空模型,我花了两个月时间好不容易做了一个,就为了你生日那天送给你当生日礼物。你都不记得了是么!你这孩子心肠怎么就这么硬,我和你霜姨掏心掏肺对你,你倒好,什么都瞒着不告诉我们,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亲人!”
他猛地松开晏闲的领子,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脸色实在不好看。
二叔生气了。
晏闲虽然早有准备,面对他的怒火却还是有一瞬的怔愣。
他嘴唇紧抿,眼神有些黯淡,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
“你还知道啊!”雪齐实在气不过,张了张嘴还想骂他,又听见这小子低声说了一句。
“但…您是我最亲的亲人了。”
“霜姨做的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任何饭店都比不上,您送我的那艘航模现在还在我书房里放着。”
“我一直把您当父亲看的。”
雪齐脚步一顿,扭过来看他,都到了嘴边的脏话又被他这一句话冲了回去。
晏闲自小就是不会撒娇的孩子,打他母亲去世后更甚,表情常常冷冷冰冰的,谁和他说话都不理,和他大哥简直是水火不相容。而晏舟就不一样了,他甜甜地喊一声“爸爸”,他大哥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捧给他。雪齐心疼晏闲,常常带他来随霜居玩儿,但这孩子还是那样,寡言少语,冷冷淡淡,险些让他以为这孩子有情感障碍。
没想到,他都偷偷记在心里。
“你…”
“你这孩子…”
他反反复复开了好几次口,最终沉默了下来,实在有些鼻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孩儿的?”
晏闲抿了抿唇说:“初中。”
初中…十二三的年纪,不正是许知凝刚嫁给他大哥那会儿么?他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了晏闲一眼,问:“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二叔。”
晏闲沉默了好久,说:“怕你也讨厌我。”
雪齐一愣,这一句话如万斤重担压在了他心头,青春期的孩子有多敏感,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能逼迫一个孩子朝自己完全袒露心扉呢。雪齐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摘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放在桌上,走过去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他的脊背。
“说什么呢,你永远是二叔心中最好的孩子。”
“晏舟有一个妈妈两个爸爸,我们小闲就剩我这个二叔了,我要是讨厌你,你霜姨得托梦骂我了。”
“二叔…”晏闲抿了抿唇,颇有些动容。
雪齐拍拍他脊背,松开他,问:“外面那个男孩儿,就是上回你说的非常重要的人?”
晏闲笑了笑,点了点头,“他叫灯灯。”
雪齐挑了挑眉,“哪个灯?”
晏闲想了想说:“暗室逢灯的灯。”
“对了,我给二叔看个东西。”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是徐灯灯在酒吧里抱着吉他在唱《凭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录下来的,画质还不错,收音也不错,画面中的徐灯灯在舞台光线的照射下耀眼夺目,一开口,万众瞩目,整个人热烈而让人心潮澎湃。
“这是他自己写的歌。”晏闲颇有些自豪地说。
雪齐点点头,看着视频里的徐灯灯说:“看得出来,很青涩,但是真诚而饱满,音色也很特别,唱的还真的不错。”
晏闲满意地笑了笑,问他:“这个程度,能够做您的学生么?”
雪齐愣了愣,“我的学生?”
徐灯灯在下面焦灼地等待,泰叔见他坐不住,问他:“徐先生,您是想去卫生间吗?”
徐灯灯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去一下。”
泰叔:“……”
徐灯灯要么不去,要么勤去。短短二十分钟他跑了三次厕所,泰叔禁不住猜测他的前列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有点儿毛病。
这年纪轻轻的……
徐灯灯刚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看见同样刚刚从书房下来的晏闲和他二叔,禁不住并了并腿,又忍不住想上厕所。
雪齐看见他笑了笑,“徐先生长得一表人才。”
徐灯灯憋着尿,“哪里哪里,二…雪先生长得才是貌似潘安。”
他吞回去脱口而出的“二叔”俩字,生生改成了雪先生。
雪齐被他逗笑了,“什么潘安,一把年纪了,你跟着晏闲叫我二叔就可以。”
徐灯灯看了眼晏闲,实在没想到雪齐居然会这么开明,换成他爸,别说改称呼了,腿都要给他打断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喊了声:“二叔……”
雪齐眯着眼睛笑了笑。
晏闲这时候说:“灯灯,你不是会拉二胡么,要不要拉一曲给二叔听听?”
说完晏闲不知道在屋子里哪个角落掏出一把二胡递给他。
徐灯灯糊里糊涂接过那把二胡,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儿。
为什么自己二十多岁了见个亲戚还得表演才艺啊,不表演个才艺不能进他们晏家的门儿,是这个意思么?
而且自己在前辈面前表演是不是有点儿班门弄斧?人家可是见过大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