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他有老婆(31)
上车,严律边系安全带边道:“送你回公寓?”
跟着道:“我也上去坐会儿,行吗。”
何景新坐在副驾,也在系安全带,闻言自然点头道:“当然可以。”
又说:“你上去要喝点什么吗?要不要喝咖啡?我前几天在柜子里找到一个全新的摩卡壶,冰箱里也有奶,我给你做杯咖啡?”
严律:“好。”
所以两人回公寓后,严律往客厅走,何景新径自去厨房。
何景新用摩卡壶煮咖啡,严律在看茶几上摆的一大一小两盆盆栽。
严律坐下,看看绿萝和文竹,说:“都是绿的,颜色单调了些。”
何景新开冰箱拿牛奶,闻言看过去道:“但是好养啊,你要是给我花,就真得养两天只剩个盆了。”
严律被这说法逗笑。
不多久,何景新端着咖啡过来:“尝尝看。”“这摩卡壶我之前用过一次,挺好的,煮出来的咖啡也可以。”
严律接过,直接便抿了一口,“嗯”了声,点点头,算是也认可了味道。
何景新回去拿自己的那杯。
一起在茶几旁坐下,何景新小口小口抿着咖啡,又很快把咖啡放下,感慨了句:“不行,喝不下了,晚上吃太多了。”
抬眸,却见严律弓背,前倾,两条胳膊都撑在大腿上,侧头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
何景新纳闷。
严律缓缓坐直:“小景,我想和你聊些事。”
嗯?
何景新看过去,听着的神情。
严律注视他,语气温吞:“不过我要说的,你下面会听到的,内容可能会让你不快。”
“怎么了?”
何景新不解。
严律跟着沉稳道:“可即便是这样,即便知道你可能会不高兴,我还是得说出来,再和你聊聊。”
何景新不明所以,也在转着脑子猜严律要跟他说什么:“好,你说。”
严律默了几秒,眸光垂向一旁,就像在暗暗组织措辞似的。
片刻后,他抬眼,重新看进何景新眼里,语气带着几分认真,道:“小景,昨天晚上,你去见了刘芳婷,是吗。”
何景新瞬间定在原地。
严律这是说得很委婉了,准确地说法应该是:昨晚你推了刘芳婷,致使她滚下楼梯,受伤不轻,警察和120全都惊动了。
但严律不忍心这么说。
他是查过何景新的情况,了解过的。
他知道刘芳婷一家对这个侄子并不好,这些年,住在那个家里,男生是受尽委屈的。
所以如何开这个口,严律暗自斟酌了不短的时间,因为他也知道,一旦说出口,不是被戳破真相谁丢脸的问题,是何景新一定会再次受到伤害。
可严律觉得“事态严重”,他必须得提出来主动和男生聊聊。
因为何景新才19,是非观、世界观乃至人格、性格,都尚未稳定,他不能看着男生走歪路。
而如他所料,他不过刚开了一个头,何景新便僵在原地,脸色唰地就白了。
严律看着他,声音和话语都是包容:“小景,你其实不用做什么的,上周末在展厅闹得不愉快之后,我已经让人想办法将他们从这个城市弄走了。不出意外,你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
何景新这时开始肉眼可见的轻微发抖。
不仅因为他做的事被严律当面戳破,令他无地自容;
也因为他再次赤裸裸袒露在了人前,像辍学那天一样,也像在展厅被王聪当众呵斥一样。
他以为他做得隐秘,不会有人发现的。
却原来一切不过是他自己在掩耳盗铃?
严律都知道了?
严律会怎么看他?
何景新应激似的,浑身颤抖。
严律见状忙起身过去,半蹲到男生面前,抬手搂住男生的肩膀:“小景?”
何景新回视严律,眼眶瞬间便红了。
是委屈吗?
不是。
是憎恶。
被王聪、被展厅那日赤裸地让人围观而引发的憎恶。
他真的,太讨厌刘芳婷一家了。
他们像“诅咒”一样。
他们激发了何景新心中的“恶”。
何景新的眼眶越来越红,但他没哭,因为他没有眼泪,不是在伤心,他只是觉得愤怒。
“为什么不能那么做?”
何景新直视进严律的眼底,眸光与神情一样,此时尖锐得像一把利刃。
“我讨厌他们,恨他们,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做。”
“只准他们欺负我吗?”
何景新质问:“我欠他们什么?他们要那么对我?”
“对。”
“人就是我推的。”
何景新语气恶劣道:“我有时候真的巴不得他们通通去死。”
严律:“小景。”
他这时候多少有些后悔。
他没想到男生的情绪会这么大。
何景新却在说完后撇开头,不肯再看严律,语气没有任何情绪道:“我本来就不是多善良的人。”
小时候,他就会偷偷往刘芳婷的高跟鞋里丢又小又能划破皮肤的石子。
也往一家人吃的饭菜里吐过无数次口水。
“小景。”
严律伸手,去捧男生的脸,让他正视自己,“我只是想跟你聊聊,不是在责怪你。”
“我也没有说你不能这么做。”
何景新重新看向严律,眼眶红得吓人。
严律蹲着,一手去握何景新垂落在身前的手,一手去托男生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说:“你做就做了,人推就推了,尾巴我已经帮你都扫掉了,除了我,还有你自己,不会有人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严律十分恳切:“我明白的,我知道,他们一直对你不好,你都走了,他们还觉得你欠了他们,你很委屈,很生气,也恨他们,我知道的。”
何景新听到有人能明白,能理解他,眼睛一酸,眼泪便在红通通的眼眶中打转。
可很快,他吸吸鼻子,摇摇头,否认了。
他想严律以前都不认识他,也根本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怎么会懂呢。
他不会明白的。
“我就是……”
何景新嗓音哽咽,话却强硬,说:“我就是很恶劣,就是我把她推下楼的。”
严律松开握着何景新的手,两只手一起捧住了男生的脸,拇指刮去何景新眼角打转的泪水,心疼坏了,温柔道:“小景,没有人在怪你。”
“我没有说你做得不对。”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不必,以后也不必,总之你不需要动手。”
“我会帮你的。”
“你讨厌的人、不想见的人,我都会帮你赶走他们。”
“只要你不想,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
何景新被迫与严律对视,这时候才涌上委屈的情绪:“我做错了,对吗?”
“我推她下去了,警察也知道了,是吗?”
“没有,小景。”
“小景你看着我。”
“没有,真的。”
“警察不知道。”
“没人知道。”
严律哄着,这时候心疼得恨不得说自己也不知道。
何景新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红着眼睛,隔着朦胧的泪水看男人:“我做了坏事,你是不是也开始不喜欢我了。”
“没有。”
严律摇头:“怎么会。”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何景新显然深陷自己的情绪,没头没尾道:“你讨厌我的话,我会自己搬走的。”
“你帮了我,我很感谢你。”
“我拿你当朋友的。”
“我怕你会对我失望。”
“没有,小景。”
严律展臂上前,拥抱了年轻男生,又用手上下来回地抚慰男生的后背,语气清缓而深情:“我很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