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阳焰(33)
崔灼无比清楚酒店员工有多八卦,多半方思源在某个群里夸下海口,要看清他带了什么样的人回酒店,这才跟了过来。
而如果崔灼带白昙回酒店的事传了出去——他现在也不确定兔子这八卦的朋友靠不靠得住,那兔子的初恋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今天降温,外面很冷吧。”方思源没话找话地继续说,又趁机打量了白昙两眼。
这下崔灼直接懒得搭理,垂眸扫了一眼怀里的白昙,发现那又长又翘的睫毛生得太不合时宜,怕被方思源认出来的担心让他心生烦躁,于是他把兜帽又往下拉了拉,接着用大手覆住了白昙的双眼。
白昙并非完全睡死过去,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挠得崔灼手心发痒。
现在“神秘人”的脸被彻底遮住,方思源想看也看不到了。
他收回目光,突然瞥到崔灼拎着一盒安全套,又说:“崔总,要帮您补齐您房里的一次性用品吗?”
崔灼的耐性已然耗光,冷冷看了眼方思源:“管好你自己。”
方思源立马噤声,骤降的气温冻得他没敢把手机掏出来实时汇报。
从电梯里出来,崔灼懒得再顾忌方思源的目光,横抱起白昙回到了3905。
原本把人扔到沙发上就不想管了,但一阵手机的振动打断了崔灼前往浴室的步伐。他循着声,从白昙的大衣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看,只见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妈妈”。
这种电话崔灼自然不会接,来电很快断掉,随之而来的是一条微信消息:【几点回来】
如果不回,指不定这位女士会不会报警,于是崔灼拍了拍白昙的脸,趁他半梦半醒间用面容解锁了手机,接着点开微信回复道:【临时有事,今晚睡酒店】
对方回了一句【好的】,没有继续追问。崔灼正想把手机锁屏扔回白昙身上,这时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了几条新消息:
【方思源:你在干嘛】
【方思源:八卦群这么精彩你都不冒泡】
【方思源:我刚才看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
崔灼:“……”
崔灼从没想过他这“售后”得做到这地步,不仅得冒充兔子给家里报平安,还得回他朋友消息。
【白昙:谁啊】
【方思源:崔总今晚带了个人回酒店】
【方思源:可爱挂的,跟你有点像】
【方思源:但肯定不是你2333那个小可爱已经被灌醉了】
【方思源:崔总拎着一盒避孕套,超大size的】
【方思源:真羡慕那个小可爱】
【方思源:其实崔总也不错,他那打几把能跟我玩就好了】
崔灼:“………………”
【白昙:少发骚,看剧去了】
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崔灼神情复杂地看着白昙,觉得有必要让他和方思源绝交,否则他真有可能会被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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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昙喝酒的次数很少,唯一喝得神志不清的那次,还是和崔灼合租时,因为秦涵跟女生相亲,他跑去酒吧买醉,喝了三杯高浓度的鸡尾酒。
所以白昙对自己的认知还停留在喝烈酒会醉的程度上,完全没想过一罐啤酒也能让他睡过去。
不过啤酒的后劲到底没烈酒大,不会让他发酒疯,也不会让他头痛欲裂,他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睡得舒不舒服。
于是在沙发上躺了没多久,白昙便被冷醒了。尽管屋子里开着暖气,但落地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身上的大衣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暖和。
环顾四周一圈,是熟悉的环境。酒精的作用让白昙的大脑变得迟钝,他无视了浴室里响着的淅沥的水声,凭着直觉摸到了柔软的大床边,接着脱掉身上的衣物,钻进了暖和的羽绒被中。
追逐温暖是人类的本能,白昙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梦到了在路边遇到的那只三花猫。
三花猫不似先前那般怕人,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示意白昙跟上。白昙跟着跟着,突然发现视角一上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兔子,怪不得三花猫不怕他。
他跳过草丛,跳到小巷中,原本兔子的视角新奇有趣,但这时路边突然出现一个人,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把他拎了起来,呵斥道:“你怎么在这儿?”
白昙从惊吓中醒来过,接着就见崔灼正坐在他身旁,恼火地问他:“谁让你上来的?”
崔灼没穿上衣,发梢还沾染着少许水汽,白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浴室里是崔灼在洗澡。
“我不想睡沙发。”白昙说话有些迷糊,但即便如此,语气里也带着他特有的理直气壮。
明明床这么宽,凭什么让他睡沙发?连被子也不给他盖。
“既然醒了就回去。”崔灼皱眉看着白昙赤luo的胸口,只觉得越来越火大。他发誓如果白昙连裤子也脱了的话,他绝对会宰了这只兔子。
“我不要。”白昙翻了个身背对崔灼,委屈得不行,“我都失恋了你怎么还赶我走。”
崔灼是躺上床之后才发现被窝里藏着兔子的,他第一时间掀开了大半的被子,因此当白昙翻身后,他清楚地看到白昙还真脱了裤子,浑身上下就只穿了那条在视频里出现过的白色三角内裤。
火大到极点,走过想要宰兔子但是犯法的心路历程后,崔灼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兔子让他头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和地说道:“下去。”
白昙没听,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嫌崔灼那边掀着被子,抱怨道:“你快盖上,我背好冷啊。”
看着完全不当回事的白昙,崔灼不由得反思,是他太迁就这只兔子了吗?为什么越来越得寸进尺?
“我最后再说一遍,”崔灼耐着性子道,“下去。”
“你好小气哦。”白昙见崔灼不给他盖被子,索性又转过来面朝崔灼,自己一点点把被子压好,还真像一只努力铺窝的兔子。
崔灼自认已经尽力了,是白昙不识好歹。
明明好好说话,还被抱怨“小气”,崔灼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额头再次冒起青筋,所有的不耐烦和火气一齐爆发:“你能不能别每次在秦涵那里受了挫就来爬我的床?”
白昙被吼得有些懵,努力转动迟钝的大脑也没明白崔灼为什么生气,只能害怕地把下巴藏到了被子里,看着崔灼说:“我们是好朋友啊,不是吗?”
“谁他妈跟你是好朋友?”崔灼没好气地说。
才维持了一会儿的“天下第一好”就这样破裂了,比秦涵从大衣里拿出他的手还要让白昙难受。白昙也不懂崔灼为什么要冲他发火,眼眶不由开始泛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发闷:“可是我把你当我的好朋友。”
如果非要定个优先级,白昙也可以抛下方思源,把崔灼定为他的第一优先级,因为明明崔灼也是这样做的。
崔灼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着痛,很显然白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里,总“朋友朋友”地说个没完,只会让崔灼更加恼火。而喝过酒的白昙似乎比平时还要笨一点,崔灼渐渐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想跟这白痴交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不再废话,直接扯开白昙裹着的被子,用拇指和四指掐住白昙的脸颊,极有压迫性地靠近了白昙的鼻尖:“我的床上不招待好朋友。”
白昙被掐得生疼,没能说话,眼眶红得更加厉害,但他这样丝毫没让崔灼生出怜悯之心,反而更想让他吃点苦头、涨点教训。
当嘴唇相贴时,白昙明显颤抖了起来,双手撑着崔灼的肩膀想要推开,下巴也开始左右闪躲,想要摆脱崔灼的桎梏。但崔灼掐着他的脸,他越躲,崔灼手上越用力,亲吻的酥麻已盖不过脸颊的疼痛,白昙实在疼得不行,用力仰起下巴,躲开崔灼的嘴唇,在他的虎口上狠狠咬了一口,这才制止了这个吻的加深。
崔灼皱眉“嘶”了一声,白昙的反抗只会让他走向失控,现在他只想撕掉那块白布让兔子吃尽苦头,问他还敢不敢来爬自己的床,但看到一滴水珠从泛红的眼眶中滑下,冲上头顶的暴虐瞬间沉寂下来,出走的理智也开始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