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阳焰(18)
*
到天亮的时候,白昙已经彻底睡不着了。离平日里起床的时间还早,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所事事地心想也不知崔灼有没有发现他生气。
发现应该是发现了,但多半也不在意,因为崔灼这人就这样,嘴毒到让人想给他喝哑药。而且回想起以前崔灼对自己的提醒,的确是“吃亏的时候就知道了”,白昙逐渐品出来,崔灼是在故意说他笨,被人占便宜。
但即便是抱着“提醒过你,你还吃亏了”的心态,朋友之间哪能这么说话?
想让崔灼有一丝觉得自己过分的想法,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白昙思来想去,觉得至少绝交一阵子还是有必要的。
国庆假期每天都无比忙碌,白昙几乎天天加班,而方思源却时不时给他发来旅游的照片,让人好生羡慕。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做做攻略,陪裴艾维带薪旅游。
——直到假期快结束前,白昙都是这么想的。
假期最后一天的早上,白昙刚到酒店就接到了方思源的电话,让他去39楼接他。白昙不明所以地来到39楼,接着就见方思源从3918的房间里出来,走路姿势怪异,一副合不拢腿的模样。
“快来扶我。”方思源朝白昙招了招手,不停地前后张望,显然是害怕遇上打扫卫生的PA。
“你怎么了?”白昙把方思源扶到不远处的楼梯间,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从裴艾维的房间里出来?”
“还为什么?”方思源第一时间想坐在楼梯上,但似乎身体不适,又改为了趴在栏杆上,“那老东西就是同。”
白昙终于理解了当下的状况,震惊地看着方思源:“你跟裴艾维睡了?!”
“你给我小声点!”方思源压低声音说。
尽管已经经受过无数次离谱八卦的冲击,但白昙还是被这消息给惊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方思源的下半S,问:“你这是被他搞的?”
“不然呢。”方思源说,“为了大家的赌约,我也是拼了。”
白昙更加震惊:“你就为了弄清他是不是gay把自己牺牲了?”
“我早就说了他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信。”方思源翻了个白眼,“我证明了自己,也不算是牺牲。”
白昙:“……”
“我现在走不动路也不能怪他。”方思源又说,“是我让他多来几次的,那老东西技术还不错。”
“不是。”白昙终于缓了过来,“他不是有老婆吗?”
“是啊,但我陪他旅游的第三天他就告诉我是商业联姻,他们夫妻各玩各的。”方思源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老婆不管他?”白昙不理解地问。
“不是,你怎么跟个木头似的。”方思源说,“他主动提这事是在暗示我可以去爬他的床。”
白昙完全没有get到这一层意思,但方思源解释之后,他觉得好像也有道理,就好比两人相处时,其中一人突然提到自己单身,那或多或少都有想往深处发展的意思。
不过白昙还是觉得奇怪,实在无法把风度翩翩的裴艾维和方思源口中的人联系起来,便问:“他为什么会暗示你?”
“这个嘛。”方思源故意拖长了尾音,“当然是因为我也有一些小小的暗示,他接收到了我的信号。”
白昙抽了抽嘴角,他就知道。
“但我可不是故意勾引有妇之夫。”方思源辩解道,“我是先看出他有问题,我才出手的。”
白昙也将双手搭在栏杆上,多少有些无奈:“就为了搞清楚那个赌约?”
“当然。”方思源说,“不过我也不吃亏,他确实是打几把,就是紫黑紫黑的,有点吓人。”
白昙:“……”拜托,他不想知道。
“而且这老色鬼也不知憋了多久,S出来的东西又浓又稠,我嘴里都装不下了。”
白昙:“……”耳朵脏了。
“哎,反正今天我不用陪他了,待会儿回宿舍睡觉。”方思源说,“你就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我自己上去。”
离谱的事情见多了,白昙也渐渐免疫了。他把方思源送到了员工宿舍,接着回到自己的工位,等着方思源宣布调查结果,然后发出那一百红包——毕竟他下的注是“否”。
不过接下来,让白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方思源:查清楚了,他是直的】
【方思源:输了的自觉发红包】
群里有人说“我就知道”,还有人调侃方思源“没把人掰弯吗”,总之没有一个人感到怀疑。白昙心情复杂地看着方思源单独给他发来的两百红包,让他保密,心想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很显然,赌约是次要的,方思源就是盯上了裴艾维,只是为了在白昙眼里师出有名,才借了赌约的名义。
白昙知道方思源要做什么,因为在方思源妈妈病重期间,他无数次说过要傍大款。虽然在他妈妈去世后,他没再提这事了,但白昙知道他只是没有遇上符合自己审美的大款罢了。
如果按照白勇和李婉的标准,他们绝不会允许白昙交方思源这种朋友。但老实说,其实白昙并不抗拒跟“坏孩子”玩在一起。
就像方思源给他推荐他从不会看的电影那样,“坏”朋友总能让白昙接触到未知的世界,给他规矩且无趣的生活带来刺激,所以他不愿对方思源的生活指手画脚,只是隐隐担心他的朋友会玩火自焚。
第16章
假期结束后,白昙调休了一天。他在家不太会睡懒觉,休息日也就比平时起得稍晚一些,但这些天高强度运转,整个人疲得不行,时间过了九点他也完全不想起来。
于是没多久后,李婉便来到他的房间,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刺眼的光线随着窗帘拉开瞬间充斥整间卧室,白昙恼火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妈,我都二十四了,你能不能别老是随便进我房间!”
“什么你的房间,这是我跟你爸买的房子。”李婉理所应当地说完,拍了下白昙的屁股,“赶紧起来吃早餐。”
白昙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用冷水抹了把脸后,那股因睡眠不足带来的不爽才消散了些。他来到餐厅坐下,问李婉道:“我姐最近在干什么?好久没见她了。”
“她在工地上做监工,你看看你,在家还能睡懒觉,比你姐轻松多了。”李婉吩咐保姆把热好的早餐端上桌,又对白昙说,“你还知道你二十四,你爸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走南闯北了。”
惯例的家庭教育又开始了,白昙一声不吭地啃着包子,听李婉说起了他已经能倒背如流的白勇的光荣事迹。
白勇曾经是公交司机,后面辞了职给私人老板开车。他脑子灵光又肯吃苦,渐渐成了老板的左右手。后面因为一次工程事故老板丧生,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没人处理。他主动担负起债务,花几年时间处理好了那堆烂摊子,自那之后他便开始腾飞,到今天已然成为建筑行业数一数二的大老板。
所以白昙虽然很烦白勇的说教,但他向来不会反驳,因为他内心也觉得白勇很厉害,如果当年换作是他,他不一定能有那个魄力,主动承担起几百万的债务。
等李婉念叨完,白昙也吃得差不多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到手机,这才发现崔灼一小时前给他发来了消息:【没上班?】
一小时前是开早会的时候,应是发现白昙早会缺席,所以发消息问问。
白昙在对话框里打下“休息”二字,正准备发送时猛然惊醒——他已经跟崔灼绝交了,为什么要回复?
他赶紧删掉文字,决定晾着崔灼,想看看崔灼会不会继续发来消息。结果毫不意外,一整天下来,崔灼愣是连问都不问一句,他为什么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