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止沸(102)
傅椎祁立马嫌弃:“就吃那玩意儿?你吃点好的。”可瞅见喻兼而小脸一拉,急忙改语气,“我的意思是,你这伤着呢,那东西多不营养啊。要不叫个汤汤水水的补补?南方煲汤挺多的。”
“这么晚了哪来煲汤。”喻兼而说,“都关门了。”
傅椎祁道:“你想吃那就肯定有,没有我也让他有。”说着就伺机别有用心地上眼药,“搁国外那确实没有,所以我说你真别去,哪有国内方便?这大半夜想吃煲汤都有。”
“算了,”喻兼而恹恹地道,“那就不吃了,没胃口,睡觉好了。”
傅椎祁的手都已经摸到手机准备叫外卖了,见他这样,犹豫了几秒,叹道:“方便面有什么好吃……”
“我还想加两个蛋和两根火腿肠。”喻兼而说。
“……”傅椎祁只好说,“煮好的方便面外卖估计确实不好找。”
喻兼而又开始叹气:“算了。还是睡觉吧。”
嘴里这么说着,瞅他的眼神却有点幽怨嫌弃,仿佛写着“这点事都办不到,还吹呢,还想跟我处对象呢,笑话”。
“……”想想这两天喻兼而被他逼着吃得清汤寡水,确实嘴巴里没味,傅椎祁一咬牙,说,“我给你煮,行吧?不过不能吃多了,就吃一半,填填肚子能睡就好。”
喻兼而的眼里马上有光了,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傅哥你愿意吗?”
不乐意还能怎么着!说得好像我能拒绝似的!绿茶味儿你可收收吧!这话傅椎祁现在不敢说,反倒挤出一个笑,趁机揩油摸了下喻兼而的脸,然后拿手机一搜,发现酒店一楼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提供外送服务了。
还好他机智,找到店里的电话,一个电话打过去,加五百块钱跑腿费,让送个小煮锅、筷子、一桶方便面和俩鸡蛋俩火腿肠上来。
喻兼而在旁边小声说:“还有辣条。”
傅椎祁讲电话途中瞥他一眼,冷酷拒绝:“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然后对手机那头的店员说,“哦,不是说你,跟别人说话。现在就能送吧?”
对方说能,马上送。
三分钟后,便利店打了过来,傅椎祁一接,是那店员的声音,说没有电梯卡上不去,酒店前台认识他也不让他上去,为保护住客安全,外卖一律只能放一楼便利店门口的外卖箱里。
“……”这不早说?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五百块啊?
傅椎祁只得含恨下床穿衣服下楼去拿东西。
他很快就拿了东西回来,回来就直奔卧室看喻兼而有没有趁机跑了,见喻兼而正坐在床头看手机,这才放心,去小厨房里煮方便面。
水开了之后料包的味道就浓郁地四溢了出来,闻得傅椎祁直皱眉,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他特别讨厌这味道。
小时候,他还没抱上陶沛大腿的时候,家里那个保姆对他差,但又不能真什么东西都不给他吃,除了给他吃反复热、热到馊掉臭掉的剩饭剩菜,好一点的时候就是扔给他方便面让他自己泡了吃。
别的小孩可能因为家里不让吃方便面,就特别向往和喜欢,傅椎祁不一样,他吃太多了,闻到这味道就想吐,太恶心了这味道。
大约过了五分钟,傅椎祁整理好心情,做了下表情管理,端着煮好的方便面回卧室,却见喻兼而靠着床头睡着了,手搭在一旁,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还亮着,傅椎祁远远的好像瞅见了是个什么人的照片。
他心念一动,转身把味道重的方便面放到客厅去,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近喻兼而,偷窥喻兼而在看谁的照片。咳咳,不是偷窥,是喻兼而自己摆出来的。
万一是那个鬼月光……
傅椎祁在心里骂着鬼月光,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确实是一个人的照片,但是一个女人,一个外国女人,有着茶棕色的长发和浅灰色的眼眸,和喻兼而的颜色一模一样,容貌也很相似,神态也相似。
“……”
是喻兼而他的妈妈。傅椎祁曾看到过他妈妈的照片。
傅椎祁一抬眼,心中悚然一惊。刚才站得远没看到,这会儿才看到喻兼而脸上浅浅的一道泪痕,应该是刚刚哭过。
第76章
喻兼而感觉到自己又被傅椎祁抱到了怀里, 温热的毛巾贴着自己的脸,轻柔地擦着。
他稍微动了动,傅椎祁就小声问:“弄醒你了?”
喻兼而睁开眼睛, 没有看傅椎祁,而是垂眸沉默着。
傅椎祁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一直没说话,却也没挣脱自己,就问:“怎么……想妈妈了?等我忙完这阵,陪你回去看看她,好不好?”
喻兼而还是沉默。
傅椎祁被他这沉默弄得有些心焦,忍不住催促道:“说话啊, 你别不说话。怎么突然哭了?”
喻兼而说话了, 他轻声问:“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话一说, 傅椎祁就知道他是要说什么了。无非是自己不想答应的事。
“方便面给你煮好了, 吃吗?”傅椎祁试图转移话题。
“抱歉, 我不想吃了。”喻兼而说着就倒下去,把手机抓到手里,看了照片几秒, 锁屏,把手机放到一旁, 闭上眼睛好像真的在睡觉。
傅椎祁盯着那手机看了一会儿,视线移到先前的吹风机上,拿去浴室放归原位,顺便洗了个手, 出来没催喻兼而吃方便面, 那玩意儿喻兼而不吃了最好,不是好东西。
他关了灯, 躺回被子里,躺了一会儿,被沉重的空气闷得呼吸不上来,忍不住翻身抱住喻兼而,心这才略安了点,也能呼吸过来了。
喻兼而没有反抗。
傅椎祁借着月光看喻兼而的脸,眼角有一点疑似泪痕,他用指腹擦了下,湿湿的。又哭了。
干嘛哭呢,来这一套……能动手打人,能开口怼人,干嘛哭呢。
傅椎祁的心揪揪的,往回咽口水的时候嗓子都生疼。他都想哭了。
天杀的喻利知,要是没坑他,他哪有今天。一开始无事发生也就罢了,如今已经投入了感情,再想抽身就很难。
当初喻利知甩他,他都没这么难受和不能接受,可喻兼而……喻兼而是不一样的。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差异,但它就是真实存在着。
他曾经对喻利知就是心理上的依赖,那依赖说浅不浅,说深也不深,所以交往的时候他爱粘,但喻利知甩他他也不是很难以接受。
可喻兼而……
他依赖喻兼而,却又觉得喻兼而也依赖自己,这种相互令他觉得彼此的关系深入骨髓,就像相伴而生的藤蔓,扯开就会伤筋动骨,甚至血肉狼藉。
喻兼而令他心里那个野望落到了实处,更有真实感。
他的野望……这个词听起来多么庞大,其实他只是想有一个温馨的家,一段不会背叛他、伤害他的、恒久的亲密感情。
但这好似简单,他却又知道很难很难。
别说是他这种糟糕的命背的人,就算是其他人,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恐怕也难以拥有这样的幸福。这令他绝望和痛苦。
可喻兼而让他直觉地感受到了一丝野望照入现实的可能性,所以他怎么能放走喻兼而呢?这可能是他实现愿望的唯一一次机会。
还是得骂喻利知。但凡这坑货晚几年,等喻兼而毕业了再介绍给他,这会儿喻兼而就没办法拿读书当理由远离他了。
傅椎祁正骂着喻利知,突然注意到喻兼而的肩头抽了抽,吸了吸鼻子,动作幅度和声音很小,可夜里很静,他俩这么近,他就还是知道了。
喻兼而跟个小猫似的,闭着眼睛装睡,可却又憋不住委屈和难过,脸一个劲儿地往枕头里埋,大概是试图藏住落泪的眼睛。可怎么藏得住呢。
这一来,傅椎祁越发的心乱如麻,无奈地问:“那你到底想怎么着嘛?”
他真是拿这小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彻底地栽了。
妈的,早知道不经常埋汰杨复了,现在他都怀疑是杨复诅咒了他。杨复这人你别说,报复心极强,很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