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瘾(13)

　　他真的后悔了，为什么昨晚要心软答应让小睐自己解决，如果小睐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再也不能原谅自己。
　　沈逸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汗水浸湿了他身上的衬衫，额发在奔跑中也变得凌乱。
　　在哪里，到底会在哪里？
　　终于，在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铃声。
　　沈逸停下脚步，屏息颤抖着双手又拨了一次号码，声音又响了起来，不会错，就是小睐的电话铃声。
　　沈逸朝着铃声的方向走去，在小巷的拐弯处发现落在地上的书包。
　　他走上前捡起来，是小睐的书包，他的书包怎么会落在这里......小睐他是不是就在附近。
　　他拿着书包加快脚步，在又一次转角的时候，终于看到人影，他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站在一旁将地上的人围着。
　　地上那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今天早上沈逸亲手给他穿上的。
　　沈逸一步一步走上前。
　　见到人来，站着的几人对视一眼，“你谁啊？没看见哥几个在这收拾人啊？”
　　这几人不认识来人，郑舒为却是认识的，他坐在一边的油漆桶上，见人过来，他站起身，“这不是姜睐的哥哥嘛？怎么，姜睐果然还是找哥哥告状了？”
　　沈逸充耳不闻，他走上前，也不在乎那些人手中的木棍，他走到姜睐面前蹲下身。
　　姜睐静静地倒在地上，看起来毫无声息，尘土让他身上原本整洁的衣服弄得脏污不堪。
　　沈逸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不敢伸手碰他，只小声唤道，“小睐？哥哥来了。”
　　姜睐依旧闭着眼，白皙的脸颊也蹭上了泥土，他就像个破败的布娃娃，好像根本听不见沈逸的声音。
　　沈逸看似冷静地蹲在地上，颤着手拨了120的号码。
　　大概是他周身压抑着的气息太过可怖，这个过程无人打扰，直到沈逸打完电话才站起身，看向这群人，“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郑舒为冷笑一声，“你没有眼睛看不到吗？只是教训一下他而已，谁知道他这么不经吓，直接晕过去了。”
　　他话音刚落，一部手机就擦着他的脸旁飞过，那凌厉的风声吓得他立马噤声。
　　郑舒为对上沈逸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你、你看着我干什么？是你弟太弱，我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郑舒为狼狈地跪在地上，沈逸膝盖抵住他的背部，将他的手臂一扭，可怖的骨头错位声响起，“啊！你！”
　　“是不是姜睐平时看起来太乖顺，才会让你们这些人有了能随意欺负他的错觉？”
　　沈逸眼风扫过其余战战兢兢不敢上前的帮手，冷声问道，“是吗？”
　　“不是、不是！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郑舒为被痛哭，眼泪和着鼻涕淌下。
　　“知道错了，那就顺便给小睐赔个罪吧。”沈逸轻描淡写地说完，抓住了郑舒为的头发。
　　张乐带着警察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沈逸按着郑舒为的头往地上狠狠一磕。
　　那闷声听得他都牙酸，害怕沈逸受处分，他连忙跑上前，“沈逸！你看警察都来了！没事了已经！赶紧松手啊。”
　　沈逸松开手，救护人员也抬着担架冲了进来，看到姜睐被抬上担架后，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沈逸一时间竟有些腿软，张乐连忙扶住他。
　　视频在沈逸赶到之前就被上传到了学校论坛，全校哗然，此次事件影响十分恶劣，因为受害人姜睐的原谅，霸凌者郑舒为被学校开除，记载入档。
　　姜睐躺在病床上，看着坐在一边正在给他削苹果的沈逸，“哥哥，我真的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
　　沈逸直接用苹果块堵住他的嘴，表情严肃，“你这次差点吓死哥哥知道吗？上次我就是听了你的，结果呢？”
　　“这次是意外。”姜睐费力地咽下苹果，努力争取自己的出院条件。
　　“我以后都听哥哥的可以吗？我只是腿部受伤，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几步了。”
　　“只是腿部受伤，那这个呢？”沈逸举起他被包裹着像只熊爪子的左手，“这只手就不算受伤是吗？”
　　姜睐无语凝捏，小声辩解，“算，但是只是小伤，而且每天在医院住着我不舒服，我想回家。”
　　沈逸将手中削好的苹果搁置在果盘中，静静地看着姜睐，就在姜睐以为哥哥又要拒绝的时候，沈逸突然低头，将脸埋在姜睐完好的右手中。
　　指缝里传来的湿意让姜睐难得慌乱无措起来，“哥哥？”
　　他笨拙地想要起身安慰，沈逸在他手心平复下情绪后抬起头，眼眶微红，“答应哥哥，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危险的事了。”
　　“好，我答应哥哥。”
　　沈逸轻咳一声，怎么没控制住在小睐面前哭了，他站起身，“我去一下卫生间。”
　　姜睐看着他的背影，心神俱颤，从小到大，他从来没看到沈逸哭过，从来没有。
　　这是哥哥为他流下的眼泪。
　　姜睐将那只沾满哥哥泪水的手凝视片刻后缓缓递到唇边，一点点舔尽。
　　哥哥的眼泪好像也和他的不一样，是甜的。
　　作者有话说:
　　姜.柔弱无助.睐: 还好有哥哥保护我（星星眼）


第12章 “哥哥，要抱”
　　等沈逸重新回到病房时，早已调整好了面部的表情，眼角的湿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失态过一样。
　　“刚才已经给你办好了出院手续，想回家今晚就回家吧。”沈逸看着姜睐脸上肉眼可见的雀跃神情，无奈地摇头。
　　“回家后也别急着上学，学校那边的假我也已经给你请好了，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呆在家里修养一会儿，把伤养好。”
　　姜睐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哥哥说了算。”
　　沈逸看着他这狗腿的模样，好笑地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这次的事情我先帮你瞒着父亲，不过他早晚都会知道，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姜睐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要是沈叔叔和我小姨知道了，肯定要把我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他们总爱这么小题大做。”
　　“有人管还不好啊？”沈逸放在床边的手被姜睐牵住小幅度地轻晃。
　　“不好，我只想要哥哥管我。”
　　下午的时候沈逸就把姜睐从医院接了回去，姜睐被哥哥扶着坐在沙发上，看见沈逸小心摆放着他打了石膏的右腿，忍不住抱怨，“这石膏好重，我能不能不戴了？”
　　沈逸理也不理他，“坐好，想要做什么就叫我，别自己又摔伤了。”
　　姜睐苦恼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腿，早知道当时就不补这一棍子了，他下手向来没有轻重，一不小心就打狠了些，当时还把郑舒为他们吓得够呛。
　　不过现在腿伤得严重，做什么都要靠着哥哥帮忙的感觉，好像也不错，哥哥也只能围着自己转。
　　姜睐低头敲了敲膝盖，露出个真心实意的微笑来。
　　因为这次的事，沈逸请假要在家照顾姜睐的时候学校也表示理解，并表示如果姜睐同学腿伤不便，学校可以为他配置轮椅。
　　沈逸知道姜睐不会想要坐在轮椅上惹人注意，他也不想在视频的热度没有消散的时候让弟弟承受旁人的议论，哪怕是带有同情意味的眼神也不行。
　　腿伤让姜睐做什么都不方便，洗漱的时候他坐在沈逸为他搬来的板凳上，就连擦脸这种小事沈逸也亲力亲为。
　　姜睐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看着镜子里哥哥温柔细致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头，“我好像总是在麻烦哥哥。”
　　沈逸看着镜子里的姜睐，掐了把他的脸颊，打趣他，“你也知道啊。”
　　姜睐鼻子发出一声轻哼，“我知道啊，谁让哥哥宠我。”从小他就将恃宠而骄发挥到极致。
　　小巷里时，在听见沈逸为他打人的时候，姜睐倒在地上险些睁开眼，他从来没见过一向做什么都有条不紊的哥哥那样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