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为他枯萎(40)
高毅想,苏雪青对他男朋友冷淡,对自己更是远远称不上热情。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竟在嫉妒,不免觉得可笑又可悲。他有什么资格去嫉妒那个叫邵庭的男人,他连一丝一毫都比不过对方。
越是这么想,心中的苦涩越是蔓延,爱慕的快乐掺杂了仰望的痛苦。从一开始就知道除了片刻欢愉,他无法得到苏雪青的任何,他是属于别人的。现在也没有丝毫得到的希望,但却不可控制地生出了得到之心,成为他的痛苦之源。
苏雪青看着熟悉的路线,突然想起来:“今天不回红树湾。我搬出来了,到嘉城中心。”
“怎么突然搬了家?”
“红树湾是我男朋友的房子,最近和他分手了。”苏雪青淡淡道。
他这几天不光在烦恼如何彻底说服邵庭,也在烦恼如何把这件事告知家人和朋友,毕竟他们是公开的关系,得到过所有人的认可。特别是父母,虽然老两口不说,但继苏青扬的婚姻失败后,他们更看重自己和邵庭了。
这件事憋得他有些难受,面对高毅这个局外人,他少有地有了倾诉的欲望。
车速降下来,高毅慢慢把车停在路边。一路都只顾自己心酸,这才注意到苏雪青精致外表下的疲惫和倦怠。分手,这种事他没经历过,也没想过,但从苏雪青平淡的语气却能感觉到他的无力和伤感。
他面向苏雪青,一手撑着他的椅子靠背,一手撑着车窗,把人圈在胸前,垂目看着他。
苏雪青掀起眼皮:“别担心,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他还不至于这么自以为是。
话刚落音,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苏雪青头顶,跟着是额头、眉心和鼻梁。
苏雪青闭上眼,仰面迎接高毅虔诚又温柔的亲吻:“你这是想安慰我吗?”
“你很难过?”他抓着椅背的手指很用力,吻得却很轻,只用嘴唇触碰,吻苏雪青的眼睫像在吻蝴蝶的翅膀。
“主动提分手的人没有资格难过,是我伤害了他。”
苏雪青被高毅这样碰得有些烦躁,他将他推到驾驶位,放下座椅,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撑在椅背两侧,中间是高毅注视他的眼睛。
苏雪青后梳的刘海垂下来,领带松松垮垮从马甲里掉出来一半,衬衣领口敞开的,露出一片粉白皮肤。
车的引擎关了,冷气也就关了,车里又湿又闷,后背鬓角沁出了汗。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呼吸急促。外边的雨声猛然间变得很响,噼里啪啦拍打着车窗,却无法淹没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高毅双手攀上苏雪青的后腰,像在山顶教会他的那样,沿着背脊抚摸到他的肩胛。衣服在他的手掌之下,窸窣作响。
掌心越过挺括的衬衫衣领,轻轻按住那截柔软的后颈,将悬在半空的吻压下。
闷热、潮湿、粘黏……坐在高毅身上的苏雪青对他对自己有反应这件事,既在意料之中,又觉得新奇,他真的对男人有情欲。
对方热烈的回应像把钩子,也勾出了苏雪青蛰伏许久的欲念。
他从高毅腿上起来,坐回原位,抹了一把头发和脸,整理了一下衣服,指使高毅继续开车。
拐进一条侧街,没走多远,他便让高毅停下。
前面是一家快捷酒店。
“去吗?”
第35章
位于巷子里的快捷酒店陈旧而逼仄。
前台办理入住年轻女孩正在玩手机游戏。激战正酣时被进来的客人打断,她眼睛全程锁定在手机屏幕上,程式化地登记证件收押金,一分钟不到就办完丢过来一张房卡,然后坐回柜台里,重新拿起手机。
等人都往里走了,她才想起说一句:“房间在二楼。明天12点之前退算一天,超过12点算两天。”
楼梯铺着地毯,俗气的图样,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地毯很厚实,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脚底却有一种粘黏感,不知是下雨太过潮湿,还是吸附了太多污渍。
高毅沉默地跟在苏雪青后面,不太敢看苏雪青的腰和臀,只盯着他的脚后跟。棕色的软底皮鞋,鞋跟很低,踩在地毯里就陷了进去,脚步离开后,在原地留下一个浅浅的鞋印。
有一瞬间,高毅也觉得自己的心就是这廉价的旧地毯,被苏雪青一路踩过,也留下了同样的印记。
只是和这会缓慢回弹的地毯不一样,那些留在他心里的印记是永久的,无论未来如何,也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加深。
地毯上这些印记的尽头是确定的,又是不确定的。
确定的是二楼的某个房间,不确定的是那扇门后将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一切到底对他们各自意味着什么。
房间在走廊尽头。那里的灯坏了,光线格外暗一些。
苏雪青刷开房门,生怕闻到某些不好的味道,但还好,只是有点刺鼻的空气清新剂。
笼罩在晦暗里的房间看起来还算整洁,有一扇很大的窗户。窗户此时半开着,窗外的雨水被黄昏的天光染成灰色,进到旅馆后就消失的雨声又重新回到他们中间。
高毅进屋后关上房间门,隔绝了过道漏进来的最后一丝灯光。只是房间只剩下他们,和满屋的昏暗和雨声。
苏雪青没有将房卡插进接电槽,他面对他,低声说:“你衣服湿了,脱了吧。”
高毅抬手脱掉身上的T恤。
“裤子也湿了。”
高毅低头解开运动棉裤的裤带。
苏雪青把领带拉松,从头顶摘下来,套到高毅脖子上。
他扯着领带一头,另一只手捏着领结用力一拉,那个结便滑到高毅的喉结处,把脖子那圈的皮肤勒出褶皱。
高毅闷哼一声。
苏雪青将领带另一头绕在手掌,拽着高毅走近房间当中最显眼的双人床。领带的长度有限,高毅弓着脖子跟在他后边,像条温驯的大狗。
他把高毅推到在床上,像在车里一样坐在他身上,开始解马甲的扣子。
贴身的衣物松散开,苏雪青伏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来不及。”
高毅搂着苏雪青的后背,翻身把他放倒在床上,按着他的肩膀,照着薄薄的肩颈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好像恶狼伪装成的流浪狗,用自己可怜巴巴的模样吸引来了第一个充满同情心的猎物。高毅啃咬苏雪青的肩,却并没有将牙齿嵌入他的皮肉,只是咬住那一块皮肤,轻轻碾磨。
猛烈的冲动像是肉食动物嗜血的本性,即便这样,他也不忍让苏雪青疼痛和流血。在苏雪青面前,无论高毅的本性,他都是一条温顺的流浪狗。
他一直觉得苏雪青很瘦很薄,抱在怀里或背在背上都很轻,便对他从头到尾都生出无限怜爱,仿佛他很脆弱,需要自己保护。
到现在才切身体会到,苏雪青是个男人,他有成年男人的肌肉和力量,身形清瘦但并不孱弱,和抱着女人的感觉全然不一样。这种陌生感让高毅一时有些慌了神,苏雪青从容地将主导权接过去,引导他,温柔却强势。
虽然不是女人,却也性感妩媚,黑暗里的主动的迎合和绵长叹息,都泛着春潮般的荡漾味道。高毅也被这陌生的感受击倒,短暂地忘记了一切。
天色从昏暗到黑暗,从还能看见对方肢体和五官,到只有灰色的影子凭着直觉寻找对方或是悠长或是急促的喘息。
不知道有过几次,直到两具肉体都被汗水泡得酥软,继而塌陷、崩溃。像海边堆起的泥沙雕塑,被一波接一波潮水冲刷后,彻底崩坏,被潮水裹挟着回归大海,重新变成泥沙沉入海底。
雨渐渐小了。
苏雪青侧身躺着,让这具无力的身体得以充分休息。高毅在他身后,粗糙的手掌反复在他肩颈处抚摸。
没有比高毅更好懂的男人了,他喜欢自己这个部位,刚刚就亲吻不止。
他从身后把苏雪青搂在怀里,皮肤相贴,亲密无间。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喑哑,带着满足后的性感和温柔。
“今晚还回去吗?”
“回去。”“你回去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