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他非要嫁给我(113)
搭襟,本就该是第一眼看中,心生喜爱的存在。
而之后的每一代丽龙主,应当在这件事中学会的,是爱人与被爱,是一见钟情,是两情相悦,是因爱人而自珍自重。
兜兜转转,苏和还是爱上了路峥,谎言成真,他学会了他该做的事情。
希泽莎很欣慰。
哪怕这件事的开端是谎言,可最后的结果圆满,便无伤大雅。
丽龙主一下午都陪着希泽莎,他给希泽莎喂了粥和青菜,又跟着其它人一同劝阿祖到镇医院去瞧瞧,可希泽莎打定主意不听她们的话。
她自顾自跟丽龙主交代起事情来,“等我走了,如果部落里没有新的族长,你便先担起担子,等顿娜长大了,将这位子交给她,我和顿娜讲过的,她很愿意接我的班。你其实哪里都好,可惜是个男孩。”
“阿祖,您还能活很久呢,不要说这种话了。”丽龙主不在乎未来的族长会是谁,他希望希泽莎能活的再久些。
希泽莎吃饱饭,躺回了床上,牵着丽龙主的手道:“这些都是正经事,早交代,我早放心些。”
“还有开发的事,这我是不会同意的,林子就是林子,不止我们,还有树啊鸟啊蛇啊在这过日子呢,再说,阿图卢也睡在这里,叫一群外来的闹的吵哄哄,大家都不得安宁。”
“但我也知道,很多人都想离开这里。”
希泽莎小时候,外面还没有那样发达,于是没人想着离开,她是那样的时候过来的,所以思维始终停留着,不可否认,现如今外面已然是天翻地覆,日新月异,比林子里有意思多了。
所以有时候,希泽莎也会觉得,她像个不讲理的老古板,叫苏和放弃了学业和喜欢的爱好,和她一起成了小古板,并以此约束着许多丽龙人。
但那只是她接受的教育使她觉得,只有人留在林子里,才能留住阿图卢的信仰,使信仰长存。
信仰逐渐在消亡,是希泽莎也能感觉到的事情。
丽龙人对阿图卢的信仰和崇拜乃至于心理依赖都在不断减弱,可分明她们现在的生活愈来愈好,欣欣向荣了。
在很多年前,能够湮灭一个部落信仰的往往是刀光剑影与金钱利欲,又或者是来势汹汹虎口无情的瘟疫与天灾,而现在呢,丰裕的生活,有序的社会使人不必再寻求神灵的恩赐,或许是社会发展的车轮,文明更迭的脚步所注定的,又或许是信仰不再宏伟,于是虔诚变作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不至生死绝境,神佛前长跪不起的,皆是俗人。
希泽莎懂,她也知道无法强求任何一个人留下,可偏偏她肩上担负着守护阿图卢的责任,说来惭愧,活到如今这把年纪,她也没想出如何将阿图卢的信仰绵延下去的好办法,她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丽龙的神灵消失,信仰灭绝。
“是阿祖太没用了。”
“不是的,阿祖,您已经很厉害了。”丽龙主摇头。
“等真有那么一天,拦不住的人,就叫他们走吧。你也一样,如果有朝一日你想离开,就走吧。”希泽莎语调轻柔,“你也该看看林子之外的世界。”
丽龙主心房颤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明白阿祖的痛。
而希泽莎讲完这些,就说自己累了,想睡一觉。
丽龙主虽然有点舍不得离开,但还是出了屋子,叫阿祖好好休息,他的心,因为希泽莎一番话又狠狠揪了起来。
小女儿送他出了院子,“你也是,回去吃个饭,好好睡一觉吧,看看这眼圈肿的。”
傍晚时分,苏和安分回到自己的木楼,普尔萨已经烧好饭,举着锅铲问:“怎么样,听说你阿祖醒了。”
“醒了。”
“她肯定没有怪你吧。”
“没有。”苏和坐在矮榻边,表情释然,“她没有怪我。”
“我就说她不会怪你的,”普尔萨摸摸丽龙主的脑袋,“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苏和洗了个澡,又吃了这几天来第一顿踏实的饭,准备休息时,院子里又来人了。
脚步匆匆,眼圈通红的顿沙颤声告诉丽龙主,交代完一切的希泽莎,在睡梦中离开了。
苏和赶到时,院子里已经只剩下了沉默和零星的哭声,方芸看到一路奔过来,头发都没彻底吹干的苏和,找了条毛巾红着眼上前帮他擦头发,“这么吹风会头疼。”
“阿祖呢,阿祖真的——”
“嗯。”下午阿祖醒来时,方芸已经有所感觉那是生命垂危之际的回光返照,是给她们最后道别的机会。
屋子里,希泽莎的孩子们为她擦洗干净身子,穿好了整齐的寿衣,头也盘地体体面面,一点乱飞的头发都没有,上面还绑了希泽莎从前最喜欢的线花。
捯饬过后,躺在床上彻底没有声息的阿祖并不可怕,甚至比昏迷时气色还要好很多,她静静地闭着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仿佛下一秒还会睁开眼,招手叫苏和坐近点儿。
可她就是不在了。
丽龙人的丧礼习俗,从逝者离开的第一夜开始,亲近的人聚在一起守护逝者的第一晚,还要在院里升起一团篝火,驱散她离开路上的阴寒。
直到太阳升起。
第63章 哭瞎眼
似乎无论发生什么, 第二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雨季在八月中彻底结束,天空澄澈如洗, 万里无云, 清晨就能看出这一整日的艳阳高照。
太阳之下的丽龙, 在办一场波及整个部落的白事,一个部落族长的离去, 整个部落都要为其送葬。
希泽莎生前时, 就已经备好了寿材, 到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多少都要为自己的后事做准备,死亡已经不是一件绝口不提的事情。
看到阿祖十多年前就挑好的棺材和一只檀木制朴素骨灰盒,丽龙主不喜欢,“都不好看, 阿祖躺在里面, 都被衬得古板了。”
丽龙人大多喜欢色彩斑斓的东西,倘若身上穿的素素的, 头上的鲜花和彩色丝线就一定少不了, 哪怕是葬礼, 也是个隆重的日子, 因而没有多少人遵循外面那些丧礼的习俗,穿着黑灰死板, 相反,如果有穿成那样的人, 一定是外来的。
就比如俞归舟。
俞少爷一直都住在塔木, 预计八月底塔木草场的开发项目会正式启动, 他这段时间没少跟政府的人打交道,对面话里话外都是惋惜雨林的开发不能齐头并进, 俞归舟一贯不接这茬,只说‘好可惜好可惜’。
他是开发商没错,但也不是那种混黑的无良开发商,不同意就找人揍你全家。
在俞少爷这里做生意,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如果他给出的条件不能叫丽龙人满意,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没必要,丽龙是风水宝地,可没人造势,这块‘宝地’又能被多少人知晓呢?
而今天,俞归舟之所以来,是纯粹作为苏和的朋友来探望的。
“节哀。”送上白信封包着的礼金,俞归舟瞧见丽龙主那张憔悴落魄的初恋脸,心有点痛痛。
不过这份痛被俞归舟坚定归纳为对‘同性朋友’的‘怜悯’,换一个朋友遭受这种亲人离世的意外,他也会心疼。
“你怎么来了?”俞归舟的出现还是有点叫人意外的,因为在丽龙主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算是很亲近。
“我从普尔萨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想着怎么都要来看看。”虽然几次来丽龙的经历都不算‘愉快’,不过俞归舟不是个记仇的人,虽然那老婆婆凶神恶煞的,但到底,是苏和的奶奶,“咱们不也是朋友吗?”
“谢谢,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饭吧。”丽龙主是丧主,没办法站在门边和俞归舟多寒暄几句,他还要写礼金簿,俞归舟随了五千,在一众小百块的丽龙人中格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