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降临(36)
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空旷阴冷的洞穴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活物。
他知道,游戏正式开始了。
先用双手奋力去撕麻袋,撕不开,褚楚当机立断改用牙齿,等咬开一道小口后,就好办多了。他仍是不敢大幅度动作,怕旁边是冰冷的水潭、是尖利的石群,滚下去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
终于挣脱束缚,褚楚跪趴在岩石地上环顾四周,这里还不算深入山洞,有非常微弱的昏光能让他看到岩壁下潘万留给他的手电筒。
要快点跑出去,褚楚手脚并用,几乎是把自己冲撞到岩壁下。他抄起手电筒拧亮,一股脑儿地往洞口狂奔,身后不必有吃人的怪物,只这样阒然无声的黑就已经足够让他恐惧得失去心跳。
天光出现在视野里。
褚楚浑身湿透,耳朵里全是尖利的长鸣声。他不知道这一次的逃脱升天用时多久,让谁赢得了赌注,他也又一次忘记那根埋伏在脚下的麻绳,即将让他在“狗吃屎、狗吃屎”的嘲笑声里摔得灰头土脸。
——噩梦戛然而止。
褚楚瞪着眼睛,好几秒钟,他才慢慢地轻吐一息。身下柔软的大床托着他,可惜他没能在这个美妙的被窝里做上一个好梦。
秦简呢?
褚楚转头寻找,再翻个身,抱着被子枕到了属于秦简的枕头上。
昨晚又被做到晕过去,恍惚间似乎听见秦简“哇”地夸他厉害来着。他不厉害,他哪有秦简厉害,想看秦简也像他一样爽到两眼一闭直接晕倒。
所以秦简去哪儿了?
褚楚埋进被子里,只剩下柔软的发丝蹭在枕面上。
潘万:明天来宿舍把球袜洗了。
潘万:来时带份关东煮,两个肉夹馍。
秦简从沙发缝隙里掏出褚楚的手机后,就看到这么两条消息挂在屏幕里。
气乐了,简直。
秦简反身一屁股坐到茶几上,脑子里都出图了干他丫的,全是褚楚面无表情地把双手插进倒满了洗衣粉都不起泡沫的脏水盆里,洗个几把洗,操。
秦简恶狠狠地打字:忙,没空,直接买新的。
再针对第二条消息回复:点餐不会?
想了想,删掉,秦简嗤道:“饿死你丫的。”
他发送到:我给你点餐。
发完,不管了,谁爱给他点谁点,让他等着去吧。
手机扔回沙发上,秦简端着水回到卧室里,天气干燥,睡一觉嘴唇就干得要裂开一样。
“怎么睡成一坨了?”
床上拱起来一个小山包,秦简想不通,怎么他宝贝儿连睡觉都这么讨他喜欢。
褚楚像蛹破茧似的把自己扒拉出来,顶着乱糟糟地头发坐在床中央,还有点儿瞌睡,捧着水杯一口口喝秦简喂过来的温白开。
“几点了?”他问。
“该吃午饭了。”秦简的手钻进被窝里,贴在褚楚睡得很暖和的小腹上,“饿了没?”
两人挨得这么近,褚楚低下头,也把手钻进被窝里,他覆到秦简的手背上:“这里不饿,昨晚已经吃饱了。”
说罢改去握住秦简的手腕,往上移,让这只手心贴住自己的胃:“这里饿了。”
秦简亲他脸颊:“知道了。”
再亲他嘴唇,亲他下巴,手心更往上移,抚摸他的胸口,用着巧劲儿把褚楚往床里按,随后泰山压顶似的彻底居高临下,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个满怀。
“宝。”
褚楚“嗯”一声,睡太久了,全身都好懒。
他小声地分享道:“我刚刚做梦了,梦见我十几岁的时候。”
秦简一心二用,心猿意马也不妨碍他认真听着:“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马上要摔跟头了,然后就醒了。”
褚楚回味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原来现在已经是遇见了秦简的二十几岁。他没有趴在布满碎石子的泥土地里,他被抱在秦简的怀里。
“吓到了吗?”秦简不知道梦里恶劣的游戏,只当和踩空楼梯是同一类型的梦。
“没有,”褚楚骗他,接着又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吓到,你还要做吗?”
那根昨晚叫他崩溃求饶的凶器,这会儿正隔着被子一下下轻薄他,太明显了,那么硬。
“就做一次。”秦简像剥果皮似的把褚楚从被窝里剥出来,赤裸的皮肤上印着昨晚嚣张纵欲的痕迹,看得秦简更加荡漾。
褚楚无法抗拒,被吻得什么都妥协。
“你刚刚,去哪儿了?”要被插入时,褚楚抓着枕边想起这个问题。
“去接电话了,顺便接水。”秦简压着他的大腿根儿,肉冠稍微蹭蹭,肿成一条细缝儿的花瓣穴口就涌出一股湿润的汁液,他赞叹地顶进去,细缝被撑成张开的小嘴儿,将他一寸寸吮吸。
褚楚仰着脖子呻吟,被插得长睫一直颤抖。
秦简腾出一只手抚摸他的眼尾,语气温柔至极:“找我了?”
褚楚侧过脸埋进秦简的手心里,用动人的鼻音“嗯”了一声。
一场亲热缠绵到午后。
褚楚饥肠辘辘,从浴室出来时都快眼冒金星。
他跪在蒲团上拆外卖,一整只叫花鸡,香死了,昨天吃杜从筵带来的椒麻鸡时他就馋这口原汁原味的了,再配上珍珠米饭和一盒甜辣解腻的配菜,完美。
秦简要慢一步,毛巾搭在头发上过来讨食,被投喂了一大口沾满麻酱的翅膀。
“看手机了吗?”他屈腿坐到地毯上,背靠沙发,把头发胡乱擦干。
“没呢,没来得及,”褚楚戴着手套,身上穿着大码宽松的T恤,“你帮我看下,潘万应该找我了。”
秦简从善如流地拿起手机点开,哦,果然找了,像一串儿被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炸了满屏幕的消息来。
褚楚凑过来看,一下子就愣住了,语音尚未点开,但那一条条文字都骂得不堪入目。
“截屏保存,他这是在威胁和恐吓你。”秦简一面收集证据,一面把潘万为何怒发冲冠的原因复述给褚楚听,“‘不来你就等着’——你会等到什么,你知道么?”
褚楚摇头:“我一般不激怒他,都是有求必应。”
秦简闻言扣住手机,他已经知道这是褚楚的战术。
“我幻想过去探监的场景,告诉他,他爸被他气死了,世界上没有关心他的人了,有的都是盼着他在牢里蹲到死、不会出来跟他们分割财产的无良亲戚。”
秦简听得痛快:“还有呢。”
“还有,告诉他我会改名换姓,以后不叫‘褚楚’了,他就算诅咒褚楚也诅咒不到我头上来。”
“嗯,叫节约,勤俭节约。”
褚楚笑倒在沙发上,以前很多难熬的时候,他都靠这样解气的幻想来支撑自己,他说:“还没想好,没想过那么多,怕乐极生悲了。”
“现在不怕了,”秦简拿起勺子舀一勺米饭,再往赠送的一盅鸡汤里过一道,喂给褚楚一口吃掉,“现在你只管随便乐,发生的悲剧都由潘万来承担。”
吃饱肚子,准备出门玩儿。
昨夜大降温让城市笼罩上一股萧索感,和车水繁忙的街道有些不相称。
褚楚裹着围巾坐进副驾里,他好虚,怕冷,也不知道一袭长大衣的酷哥秦简要把他载到哪里去。
他合理地猜:“是去看工具车吗?”
“不是。”
他又瞎乱地猜:“那是去福星城吗?”
“嗯。”秦简按照记忆里的路标前行,“你什么时候退房?我们现在没理由不同居吧。”
褚楚:“… …”同、同居?
心脏刚被撩拨得怦怦跳,专属于潘万的来电铃声就大吵大闹起来。
秦简把音乐暂停,褚楚接通电话开外放,戏还是要做足的,他一如以往没有感情道:“喂。”
“在哪?”
这平淡的语调,或许是之前发过一顿疯,有一种暴风雨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