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的小狼狗说他分手了(31)
“……别闹。”
冉斯:“我吧,我就是,心不平!
“你说,当年他那么惨,十多二十万的,我少年时也还给得起,就包养下怎么了,值得他去把老家的房子卖一套吗,就,卖一套都不和我一起吗,我又没说一谈恋爱就谈|床|上去。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李艳绝望:“你要喜欢悲惨的,我也可以给你找找……”
冉斯伤心之余,实话:“你真tm是我见过的十佳员工。”
叹口气,灌酒:“不一样的,真的,你没见过他那个时候。
“墓地是他给父母找的,还找我问了风水方位,下葬的时候,亲戚都哭了他就干站着,守着等父母火化完。他拿着骨灰盒的时候,那个表情拿的哪是什么骨灰啊,我都以为他拿着的是命。
“他姨妈多虚伪一个人啊,人前对他和对自己女儿都差不多,人后什么都紧着自己女儿。到了自己女儿什么都给买,什么女孩子还是要骄养穿的漂亮,长宁一定不会和妹妹计较的,男孩子穿的朴实点好,当人都是傻的吗?就高三一年就怕向长宁当他家的包袱。
“最近这个女人查出什么真的都是活该,当初向长宁妈妈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躺小一个月,她说什么,人迟早是要死的,不想借钱就算了,还来委婉劝向长宁不要将家底都花光了,什么为以后着想,这是人能说的话吗?
“我去了几次就以为我们有什么,说让向长宁爱惜自己,操|他|妈|的。”
“他高中幸好考了竞赛,拿了一等奖,不然复健休学大半年哪里能考好大学。”
“他大学最缺钱的时候都没用他姨妈给的,为了赚钱不上课拼命去当家教,不上课还能拿国奖……你说我惦记的人是不是特别优秀?”
李艳:……
李艳此刻真的不知道如何给自己老板解释,清高人是不可能拿‘包养’钱下葬父母的。
但。
李艳如实道:“经历过这些还没垮,还能当医生,肯定是很优秀的人。”
除了多优秀,又该得有多坚韧呢?
李艳既想不出来,也给冉斯找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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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冉斯的灯火辉煌,向长宁身边安静寂寥。
在下雨天雨水击打伞面,滴答滴答的声音,随着路走得越偏,声音越是入耳清晰。
这条路在年少时走了千百遍是不会错的。
向长宁好久不来。一路走,曾经走过这条路的委屈和酸楚记忆一点一点冒头。
那些不受控制的记忆在脑中呼啸盘旋,像是一场暴风雪摧枯拉朽,让向长宁的胸膛起伏,心悸不能平息。
好像十年的光阴在他身上倒行,他又变成了那个新丧失怙的少年,腰每天都不舒服得厉害,忍受着周围不认识人同情的目光。
别人都夸他坚韧坚强。
只有他知道内里是崩溃了多少次,又被自己强行拼凑着起来多少次。
绕过紧闭的大门,转到侧面的小门,向长宁轻轻推了推,还是没有锁。
向长宁穿行过侧门,一路沿着巷道穿行,一个转弯,骤然空间开阔。
月辉朦胧洒在这一方天地浩大。
水滴敲打伞面的声音消失,雨停了。
向长宁收伞,视线随着伞面的收拢骤然开阔。
更能看清楚,面前一排一排的。
参差高低,都是墓碑。
这里是傍晚他来的陵园。
安放着他父母的骨灰盒。
只有千丰县的人知道,侧门是不锁的,外地人晚上进不来,本地人却可以。
向长宁脚步像是拖行般沉重,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两座灰色石碑前,停步。
向长宁人像是定格住一样站住。
好半天,动作不流畅抖了抖伞上的雨滴。
空地中唯一的声音沙哑异常:“第十年了,今年的我回来看你们了。
“爸”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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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真路上问了不少人,手机地图对于小地方的定位不准确,勉强分辨循着路一条大道找过去,姚真不怕鬼片,也不怕清净的地方。
向长宁在冉斯的打趣诱导下只附和过一句,但是他就是当时记下了。
电话没人接,扔在宾馆的,冉斯也没有给姚真任何回复。
想必打冉斯电话也不会给他说任何的事。
姚真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去了那里。
没有什么能让生气、身体又不舒服的向长宁往外跑了。
除非,是他回来这里的原因。
路上雨已经停了,风倒是越来越大。
姚真转了一圈找到侧面转进去。
甫一转出巷道,只见天地浩大月轮如张弓,高低一排排的墓碑入眼,是震撼的。
震撼的同时,又生出两分敬畏。
姚真没走几步,和安然伫立的向长宁撞了个对面。
向长宁安静到近乎和背景融为一体。
从姚真出现向长宁就看着他,看着姚真小心翼翼进入这片陵区,小心翼翼选择路线往里走,再猝不及防抬头,和他撞个对脸。
青年的眼神清澈,纵然灯光黯淡,只剩一层朦胧的月辉和远处灯光当作照明,向长宁也能幻想出那双笑眼中的小星星。
“二哥?”姚真轻声道。
好半晌,向长宁点头:“是我。”
向长宁:“你怎么来了?”
“清明节今晚要大面积降温,走前没提醒你,就想找你。”
“然后呢?”
“然后,给你送一件衣服。”
向长宁听后面无表情将姚真看着,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说话。
被向长宁这样看着,姚真有些微紧张。
而向长宁似乎是有点愣,须臾迟钝点头:“那拿来吧,我穿。”
“嗯”
是带拉链的厚外套,向长宁穿的时候感觉不对:“这不是我的衣服。”
姚真将伞放地上,伸手帮他对准拉链扣,咔哒,插销塞进去。
姚真顺手将拉链往上拉,一边说:“是我的衣服。”
拉链拉到锁骨下,随着姚真目光上抬,两个人自然而然距离极近四目相对。
姚真能看清楚向长宁平静的淡然。
向长宁能看到他不自然的快速眨眼。
向长宁伸手,五指握住姚真仍捏住拉链那手的手腕。
肌肤相贴,两个人的体温天差地别。
向长宁声音本就沙哑,此刻听不出差异:“怎么不拿我的衣服?”
姚真呼吸紧了紧,将向长宁深深看着,一字一句:“我不知道你有哪些衣服,我比你高点,我能穿的你肯定,”莫名带了几分颤音,“能穿。”
向长宁又不说话。
对视中,姚真话落沉默,轻轻将唇抿起。
而向长宁的手下,无意中按压住的手腕脉搏跃动激烈,向长宁一时分辨不清,他们两个,哪一个心跳更异常一点。
足足有几分钟,向长宁不动,姚真也没挪开视线,似乎就要让向长宁看个透彻,从他的脸,从他的眼睛,看到他心里去,看到他……突兀跳动不安的心。
向长宁缓慢放开手,姚真退了一步,两个人拉开过近的距离。
向长宁迷惘困惑之际,
从姚真小心翼翼的后退里又骤然通透。
通透到……心绪翻滚不由睁圆双眼。
半晌寂静。
向长宁转身面对墓碑,神色复杂,骤然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怜的?”
得到的回答温柔:“可以是心疼的情绪吗。”
问句却没有疑问口吻。
像是最细致的熨帖,将向长宁的苦痛辛酸霎时融尽。
向长宁眉心深深蹙起,闭眼,放任心缓慢平叙道:
“其实,我有过不想活的时候。”
“有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下去,撑着给谁看,哭不出来就是觉得空,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身上每一天也疼,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走路坡了,可我也不恐惧,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每一天努力生存下去的意义在那里。
“我经常来这里,埋怨他们。
“埋怨他们没一起带走我。
“埋怨不忿任丽的偏心。
“我做过准备自杀,一了百了算了。
“但是我死之前打了个电话,我还想听听喜欢的声音。
“那个人并不知道我短期内经历过的事情,我们聊着死亡像是最遥远的事情,聊着不舍的情绪,聊着种种无奈。”
“然后他告诉我,作家写过: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死去人会活在我们的记忆中得以延续,等我们消亡,等这些记忆都零落无人谈及,死者才算彻底消失。
“然后我就想通了,我活下去,就是我父母活过的痕迹
“如果我也死了,他们就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于是我又舍不得死了。”
向长宁转头看向姚真,目光分外认真执着。
“多年后,我读到一句诗,我觉得很贴切形容他。
“是泰戈尔的。
“‘让我设想,在群星之中,有一颗星是指导着我生命通过不可知的黑暗的。’”
缓慢,但是镇定,姚真听到向长宁的声音说:
“我想,他之于我就是这么一颗星星罢。”
第30章 我不信
虽然安静, 但是姚真被向长宁的目光看得心头突突的跳。
这句话他知道,是村上春树写的。
等等, 他知道?
向长宁这叙述如果换做他说出来的话……
分明, 就是他当年惯常说话的口吻吧。
姚真双眼微睁。
向长宁心绪波动, 声音发哑更厉害:“我经常想将这颗星星收在手中攥着,但往往又觉得, 不太合适。”
好半晌, 姚真眼睫颤动,缓慢道:“为什么不合适?”
向长宁转过头又看墓碑,夜色发凉, 他穿着厚外套风吹过, 没带走任何的温度。上面两张照片当年还是他选上去的, 就算现在看不清楚, 他也不会忘记他们的样子。
“那你觉得——”向长宁闭上眼,“合适吗?”
这话头便又抛给了姚真。
姚真欲言又止,话压在嘴边不知道说哪一句。
不由反复思考:向长宁说的,真的就是他吧?
如果不是他, 会是冉斯吗?
下午的场景虽然离得远看不特别清楚,姚真还是能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的。
是亲上了……吗?
一时之间, 安静的夜色中只有些微的虫声嘀咕。
姚真嗫嚅:“你……”
“咚——叮咚伶仃咚叮伶仃咚”
手机屏幕在夜色中分外闪亮。
寂静中, 向长宁发话:“接吧。”
姚真摸出来,上面闪动“冉斯”两个字。
有句话怎么说的,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姚真看向长宁目光复杂, 铃声响过一刻断了, 他没接。
向长宁仿佛能窥心一般,低头声音清冷:“是冉斯吧,接吧。”
向长宁话一落,电话又响了,姚真接通,这么安静的地方,就算他不开外放,向长宁也是能清清楚楚听到他们双方的话。
姚真忐忑:“喂?”
那头的画风截然不同,冉斯声音大又聒噪,和平常的声调不一样:“喂!小真么?”
“是我,大哥。”
“我今天就要给你直说,我就是喜欢向长宁怎么了,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惦记起他,我容易么,就算他年年拒绝我,老子坚强,老子就是不放弃!他长那么好看我颜控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