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辙(22)
云海楼真的很委屈:这他妈说的是什么话?!抢的是他的台词吧?戴沉要脸吗?
但这种委屈和错位的愤怒终究不过占了他情绪的一小角落,其他地方全部在放烟花,云海楼的意识,字面意义上的,炸了。
他体内升腾起数万朵蘑菇云,虽然还没有弄清楚戴沉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已经只剩下想把他甩在墙上这样那样的冲动可以主宰他的行动。
如果这两个人之间有一个相对出于正常状态之下的话,就会发现戴沉说完这些词不达意语无伦次的,或许可以叫做完成度很低的告白的话之后,他们沉默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云海楼就算是大江大海,此时此刻也被轰炸到涓滴不剩,费了很大力气才保持着一副看起来正常的表情,轻飘飘,做梦一样,感觉十分古怪地问戴沉:“你不想让我走?”
戴沉默不作声。
云海楼焦躁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说?”
既然已经告白,戴沉也就破罐子破摔,三十好几的男人,委屈的仿佛只有五岁一样智障:“你又不爱我。”
云海楼想表演一个后空翻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顺便再玩点其他的花活表达自己的心情,因为白眼已经无法表现出他的心情,哪怕把眼珠子翻到天灵盖上也是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你是傻子还是瞎子?你他妈智障吗?”
终究还是没忍住,云海楼的声音越来越高,不像是哄孩子,像是要打孩子。
戴沉的状态不同以往,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懵了,心情复杂,和云海楼对视。
沉默再次蔓延,云海楼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揍他一顿,缓解这种互相误会造成的尴尬。
他还没动手,戴沉霍然站了起来,一把扣住了云海楼的肩膀,简直像个溺水之后死死抓住浮木的绝望之人:“你刚才说什么?”
云海楼面对这个沙雕,反倒逐渐从被潦草告白的呆愣状态之中缓和,利落的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是个沙比。”
他这样子戴沉很熟悉,不耐烦,又带着奇特的容忍,甚至还有些娇羞和不好意思,狡黠生动,暗含着许多眉梢眼角溢出来的柔软。
不用问了,云海楼就是爱他。
戴沉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他这个沙雕到底错过了多少年?!
第二十九章
不过非要说起来,云海楼必须要承认,自己也是挺沙雕的。
现在显然不是互相指责或者自责自己沙雕的时候,戴沉几乎是马上就扑了过来,云海楼一时没有防备,下盘发虚,被他一撞干脆噔噔噔后退到墙边,随后就被戴沉用力的抱住了。
原本他有很多抱怨想说,现在却觉得这样也不错。
这似乎是发生在他们之间第一个心意相通,带着情人的亲昵的拥抱,云海楼愣了片刻,抬手抱住戴沉,感觉到戴沉山呼海啸一样极不稳定的呼吸,甚至还温柔贤惠的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戴沉却掐住了他的腰:“你是不是准备好了要逃?”
云海楼吃痛,轻声吸气,试图躲开,却没见效,不得不忍痛回答他:“你说了放我走的。”
这当然是赌气的话,用戴沉自己说出口的话来堵他的嘴而已,戴沉却不得不一点风吹草动都当了真,死死把他钳制在怀里,恶狠狠咬了一口云海楼的脖颈:“休想!”
认识这许多年,云海楼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年之后的戴沉用这种气鼓鼓的语气说话,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忍住,挑衅一般斜着眼看了看戴沉:“你说了算吗?”
戴沉一时想不出什么铿锵有力落地有声的话来回他,干脆耍赖,堵住了云海楼的嘴。
云海楼终于没机会不受控制的说怪话影响氛围了。他起先还有些点本能的不服气,很快就软化了,一心一意的被戴沉抱着亲。好像要把错过的许多年都弥补回来,他们都急切又热情,似乎回到了懵懂无知的青春年代,又一次变成了毛头小子。
云海楼不得不在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拥吻之中,回忆起过去的很多事情。
他本以为自己是忘了,没想到不仅记着,还印象尤其深。而现在这个宝贵时刻,他也盼望许久,甚至都快失去希望了。
温情只有一会,片刻之后云海楼就察觉了戴沉解开自己胸口衣扣的动作,不可置信偏过头表示拒绝:“这里到处都是灰!!!你清醒一点!”
戴沉很真诚,甚至还红着脸:“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我看到你就忍不住……”
话是这么说,好像还挺羞涩的,但手上动作可一点都没停啊,云海楼已经感觉到后背蹭上灰了。他虽然不算是有洁癖的人,到底也不可能马上接受这种场地的play,顿时十分纠结。
毕竟刚互通心意,彼此都很激动,云海楼感觉自己也是忍不了的。如果是还在地下室的时候那种心情,他现在一定会痛殴戴沉一顿让他歇了这个心思,现在却不得不在戴沉的热烈和滚烫之中左右为难,最后毫不吃惊的败下阵来,随便他了。
衬衫掉在地上,腰带被解开,裤子褪到膝盖处,戴沉就把云海楼托着屁股抱起来了,一边摸他一边撒娇:“你别走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这软绵绵的低沉撒娇声映衬着窗外一声比一声凄厉急躁的鸣笛声,倒好像云海楼还有的选,而且十分为难似的。他连呼吸都是颤巍巍的,哪儿有功夫说什么话,满心都是窘迫和古怪的羞耻:你慢点比什么都强!你看老子这会儿像是有空说话的样子吗?!
心里有无数个mmp,云海楼还是有口难言,他刚张开嘴,戴沉就咬他胸前皮肉,用力而且贪婪,云海楼仰着头看房顶,心想,这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是栽了,可是一次又一次这么让他认清自己在戴沉身上的无能和毫无自控力,还是要把他摧毁了又重塑,即使知道戴沉也一样沉沦痛苦,辗转反侧,还是觉得意难平,不由更加用力的夹了一下,让戴沉闷哼一声,抬起头嘶了一声。
云海楼算是出了一口小小的恶气,略微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戴沉,勾起嘴角:“你再得了便宜卖乖,就把你鸡儿揪断。”
戴沉从这个温柔且挑逗的表情里轻而易举看出了威胁和杀气,不过这时候的云海楼又湿又软又甜,一点都不可怕,他也不当一回事,干脆凑上去索吻:“好,你说了算。”
云海楼百忙之中仍然拨冗翻了个白眼,随后就被顶得倒抽一口气,彻底没了继续撂狠话的资本。
最后,云海楼不得不穿着灰扑扑的上衣,皱巴巴的裤子,姿势别扭,被戴沉抱着,从正门走出去,回家了。
他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是另一方面,嫌弃自己脏也可以不提,最大的问题是,戴沉居然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戒指。
一个,戒指。
不是对戒,也不是婚戒,不是订婚的那种戒指,就是一个蓝宝石铂金戒指,二话不说就给他套上了。
云海楼难得痴呆了:“这什么意思?”
戴沉仿佛大傻子:“我早就买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给你戴上。”
云海楼知道自己就是二傻子:“我戴上了,但是这什么意思?我被你折腾这十几年还不够,你什么时候能上道?”
一把年纪了叫他亲力亲为调试沙雕情人的程序,他有点累了,不想干。
戴沉愣了一下,惊喜之中带着强行压制自己脑洞的小心翼翼:“……你想和我结婚吗?”
云海楼张了张嘴,没来得及骂人,戴沉就察觉了端倪,委屈脸:“霍雍都……”
不得已,云海楼终于蹬了他一脚:“不会说话给老子闭嘴!”
戴沉:委屈屈!!!
云海楼翻了个白眼,察觉了自己头疼的日子估计还在后头,瞬间老了很多岁:“你这到底是戒指哇,是镣铐啊?你见过什么活动是搞一个戒指能完的?你当我是喜欢珠宝首饰的女人怎么回事?我不给你两脚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是吗?你意思拿个东西把我一圈,你就地就成了雷峰塔了是吗?”
骂了两句,云海楼自觉痛快淋漓,满意了,倦意重新把他包裹,于是闭嘴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戴沉感觉自己好像只买一个戒指是买错了,于是干脆不辩解了,也没说这宝石是他在云海楼避居泰国的那些年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孤品,好贵好贵的,镶嵌也花了好大一笔钱,找了大师弄的,就因为这个颜色他觉得特别衬云海楼。
现在看来他的感觉也没错,确实和云海楼很相称。
算了,下次找找看,有没有差不多的石头,也做一个戒指,让云海楼给自己戴上吧。
毕竟都十几年了好不容易破镜成圆壁,还能怎么办?
戴沉这头云销雨霁,于是就乐不思蜀,过了二十多天,霍雍在开董事会议的时候看到趾高气扬的云海楼在座,才发现这个巨变。
………………
场面一度充满了会让戴沉有生命危险的气氛,花了二十分钟才解释清楚,云海楼已经升级从阶下囚到老板娘了。
想想燕云这两天经常偷偷闷闷不乐,还拐弯抹角打听云海楼的下落,霍雍来回看了看这夫妻俩,露出危险的表情:“二十多天,不能先通知一声?”
戴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谈了恋爱之后,似乎就成了食物链最底层,但霍雍的指责也很有道理,他只能干巴巴的解释:“忘了。”
这就是真相没错,是真的忘了。
霍雍沉默片刻,没脾气了,站起身来就走:“告辞!”
老板娘云海楼歪歪斜斜倒在椅子里,招招手和他告别:“有空带燕云一起玩!我们泡温泉去啊!”
霍雍头也没回,消失了,回家吸燕云消气。
燕云本以为董事局会议怎么也要开一天,没想到霍雍回来的这么早,他正在收拾自己的办公室,往书架上面放最近学习需要的书,霍雍开了门径直把脸埋进他肩头了。
“怎么回事?”
这个姿势燕云不方便转身,霍雍抱得紧,他也不想挣脱,于是只好摸摸霍雍的手,轻声询问。
他的入职手续最近才办好,正式上岗还没有一周,霍雍总觉得自己在某个奇怪的领域已经输了比赛,难得孩子气一会,埋在燕云颈窝里不抬头:“是好消息。”
好消息为什么要用不高兴的表情说?燕云搞不清楚,只好嗯一声,等着他继续揭破谜底。
“你不用担心云海楼,他没事了。”霍雍简短的说了说今天的所见所闻,拉着燕云的手揉来揉去,揉得两人心里都有些发热,好像在揉猫咪肉垫似的专心。
燕云没什么心思继续关心云海楼了,嗯了一声,靠在霍雍身上不说话了。
霍雍思索了片刻,下定决心:“我们去泡温泉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燕云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很奇怪。
霍雍不说话,拉着他的手不放,燕云被搂着,心情很柔软,回过身靠在他怀里,感觉到霍雍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还有很多东西,都想和你一起去看。”
燕云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这句话比一切直白的情话都动人,轻轻嗯了一声。
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还有很光明的未来,很多很多的风景,都可以一起去看。
——end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个番外,是儿童节番外的续,不要离开,后续更精彩!!!
第三十章 番外,六一
燕云在来霍家之前,从没有过过儿童节。他生命里几乎没有什么节庆,就算有,也不过是在扰攘人群之中穿梭,或者躲在狭窄逼仄的危房里听外面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