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律师结婚之后(55)
这当然应该是一件快乐的事。但陈遇其实没太多这方面的想法,平时他们在家也没少亲密,这方面的乐趣孟律师带他体验过很多次,更多的,他把这当做了仪式。
一场他们亲密结合的仪式。
不够愉悦,甚至痛苦都不能影响他的决定。
“可是我已经来了。”
“好。”
明明是还是春天,燕城前两天还下过雪,陈遇却觉得像是到了夏天,风急雨骤的夏夜,蛙声虫鸣不见踪迹,只剩下风雨声。
雨先歇风未停,带着折落的芦苇,飘在水面带起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许久才散去。
陈遇合上眼,过一会儿,又掀开眼皮,喊他:“廷川……”
“怎么了?”
“有点冷。”
这边天冷,房间里暖气其实很足,孟律师摸了摸他的背,衣服有点潮,大概是出了身汗的缘故:“起来换身衣服?”
陈遇本来就什么都没带,这睡袍还是他给孟律师收拾的,再换一件就要换酒店的了,他摇头。
孟廷川也不强求,给他把被子拉到身上盖好,陈老板犹不满意:“你上来。”
孟律师又要捏他的耳垂了,低声道:“刚刚不让碰,离你远点你还招我?”
“怎么那么坏,嗯?”
陈遇睁开眼看他,不过一秒,孟律师就败下阵来,上去搂着他:“怎么了?”
陈遇不说话,只是喊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孟律师应了一次又一次。陈遇不喊了,孟律师亲亲他:“要吃点东西吗?”
陈遇缩在他怀里:“不想吃。”
“不饿吗?”
陈遇没说话,孟律师低声哄:“抱着,喂你吃。”
陈老板羞耻心上来了:“我起来吧。”
但是孟律师说到做到,把人抱在腿上,一口一口地喂。孟廷川点的是粥,放到现在已经凉了,不过室温高,没有凉得很过分。
可能是饿过头了,陈遇不太有胃口,孟廷川没让他多吃,重新点了一份,自己把剩下的解决了。
等餐的时候孟廷川也没把人放开,坐在椅子上,抱着陈遇,亲亲眼睛,过会儿又亲亲耳朵鼻子,一声声喊他阿遇。
陈遇没有嫌孟律师黏糊,他自己也差不多,不想分开,主动搂着他亲了一下,又躺在他怀里发呆。
“阿遇,”孟律师又摸摸他的脸,“要不要跟我说?”
说什么?他们都知道。
“我……”陈遇不抗拒和孟律师讲他的过去,只是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
孟廷川没有催促,静静拥着他。陈遇想了想,从上次说的官司继续讲:“我胜诉之后把所有赔款都存在卡里寄回去了。”
“我那时候,很、很冲动。明明很缺钱,连给亓律师的钱都是分期付的,还是把赔款都存在那张卡里寄回去了。密码设置的是050410。”
050410,孟廷川默念一遍,做出猜测:“拼音,还是笔划?”
“笔划,对不起。”陈遇笑了一下,“是不是很幼稚?”
“不幼稚。”孟律师亲了亲他。
“我一直想,如果他们有一天用了这个钱,就是我赢了。但是现在他们真的用了,我好像也没那么开心。”
大概是过了那个渴望父母认同的年纪了,他并没有觉得快意。
孟律师抱得更紧了一点:“阿遇,要回去看看吗?”
陈遇有点抗拒,低头避开他的眼神:“我不想回去。”
“不是说喜欢真假美猴王?”陈遇猛地抬头看他,孟律师的嗓音低沉,眼底有包容一切的温柔,“悟空不回去,怎么知道能不能真正听见道歉?”
陈遇怔怔看着他,孟律师温声道:“回去吧,我陪你。”
第44章
陈遇还是没有应,他靠在孟律师身上,没头没尾地讲着过去的事。
“我父亲其实、他是老师,我的字是他手把手教的。”
“我初中的时候他有个学生沉迷游戏,家长要送他去戒断学校,被他劝住了,他把那个学生带到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那个学生考上了很好的学校,他一直引以为豪。”
“听起来是不是很开明?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确认性取向的时候担心的是我妈,她很传统。”
因为他所谓的开明只是自己为自己贴上的标签,孟廷川碰了碰他,没有插言,陈老板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了,这么多年他见了这么多人,不需要多说。
陈遇沉默着回忆了一会儿:“第一次争执大概是因为志愿,我想考燕城的大学,他不让。”
明明前不久,十八岁生日当天,还约定好了高考后要一家人去燕城,看看他想去的学校。
“他要我换个目标。”
孟律师问他:“为什么?”
陈遇摇头:“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后来我买的书被他看见了。”
“他们告诉我要尊重隐私,又趁我不在的时候进我的卧室,翻我的书柜,拿着那本研究同性恋心理的书质问我。”
“他问我是不是同性恋,我说是。”
“他问我最近是不是在跟人聊天,我说是。”zuill
陈遇的表情很平静,嗓音低低的,语气没太大起伏,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有个表哥,他经常来用我的电脑。”
“我后来才知道,他有个号专门跟男的网聊,用我的照片,他们一起看片,聊开房,讨论做f爱的姿势,说六月燕城见。”
这确实是个真假美猴王的故事,一切源于不信任。
“他愿意相信他的学生,因为他是个开明的好老师,但我不是他的学生;他也相信他的外甥,因为他外甥带女生开房要堕胎,而我是同性恋。”
“送我进去前他说那家戒断学校和一般的暴力戒断所不一样,不会使用太激烈的手段,治疗方案他也看过,后续也也会参与调整。”
“我问他治不好怎么办,他说治不好就去别的地方试试。”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这么多年陈遇都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他以为他已经忘得差不多,现在回想起来却连当时他的神态都历历在目。
“阿遇,你是有自尊心有毅力的孩子,爸爸相信你能改好。”
“高考前我会来接你,这三个月你在里面也要好好学习,不过不要有太大压力,考不好还可以复读。”
……
“但是我在高考前两天跑了,他们都想不到我会在出来之前翻墙走。”陈遇笑了一下,“其实我早就看好翻墙的地方了。”
“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凭什么他们想关我就关我,想放我就放我?”
“我要自己出来,还要在他们都想不到的时候出来。”
他说着又笑起来,实在是有点幼稚,为了出口气白白多吃了那么多苦。
“出来之后我回去过一次。”
“跟我们家有点像。”陈遇用了最简单的方式描述,“不是独栋,但是在一楼,也有个院子,院子里也会种菜,我从院子翻进去,家里没人。”
“然后……”孟律师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按掉没有管,陈遇从回忆中抽出思绪,恍惚了一会儿,略过中间一段,草草收尾,“然后我带上我的身份证,带上我省下的几百块钱,买了张最近发车的车票,到站之后继续买,我也不记得我买了几次,反正等我没钱了,我就到西府了。”
孟廷川的手机又震动起来,陈遇戳了他一下:“孟律师,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可以接电话了。”
孟律师握住他的手亲了一下,接起电话:“嗯,不方便开门,进来吧。”
服务生推着餐车自己刷卡进来,不知道是见多识广了还是职业素养过硬,看见他们这么一个搂着一个坐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微笑着询问:“给二位摆在桌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