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陷阱(43)
他洗牌手法熟练,左手右手各一摞叠差,拆得很散,洗完,莉莉娅打头阵,六人顺时针挨个抽牌。
左侧第三张。牌选到手,丛安河就掀开看了眼。
方片J,很安全的数字。
他侧头想看戚不照的表情,戚不照却直接把牌面亮出来。
黑桃A。
丛安河难得哽了一下。五十四中一的概率,全场最低,是多差的手气。
“来吧,”戚不照摊手:“谁来奴役我?”
五人纷纷把牌面掀开。
“不好意思,不只你,是奴役你们。”霍流馨弹弹卡片,卡面黑白,抱歉道:“小王。我也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
霍流馨难得在这种射幸游戏里春风得意,可惜没笑两秒,莉莉娅探身,伸手,叠了张自己的,全彩油印,压在她那张小王上。
莉莉笑了下:“我也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
霍流馨:“……”
莉莉强调:“我是大王。”
霍流馨捂脸:“呜呜。”
莉莉冷酷无情:“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丛安河说:“第一局,温和点儿,真心话吧。”
莉莉吐了句俄语,意思是好。她扎起半长不长的红发:“那就说说初恋。”
“我操。”黎宵噎住:“不是说温柔点儿吗,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莉莉:“不想答可以喝酒。”
输什么不能输阵仗,黎宵抱臂:“谁,谁说我认输了。”
霍流馨不理他,坦白:“我初恋是分化前,高中,刚谈两个月,然后一起分化成了alpha。”
黎宵感慨:“精彩。”
“第二天就分手了。”霍流馨补充。
alpha的脖子,老虎的屁股。摸一下都算挑衅,何况下嘴。
黎宵感同身受:“理解,非常理解。”
两人碰了下拳头。
丛安河本在安静地听,戚不照投去一眼,被当场捕获。
丛安河闭了闭眼,让他安分点,不清楚他看没看明白,只挂一双笑眼歪头装傻。
黎宵简略讲了初中时第一任恋爱对象,高珏耶摆手,脸有些红,说还没谈过恋爱。
枪头转向丛安河。
真话追到嘴边,兄弟情义却在提醒他不能出卖原苓,好赖有些知名度,干脆三缄其口,连灌三杯酒下肚。
戚不照效仿他,什么都没说,紧跟了三杯酒。
第二轮,高珏抽到方片10,莉莉娅抽到红桃3,选了大冒险。
高珏鲜少社交,对酒桌游戏的想象力有限,支吾半天想不出个点子。
黎宵扔出手机,打开真心话大冒险的APP,让高珏随机抽一个。
高珏如释重负,长按转盘,最后指针停在“亲吻你左侧第二位的脸颊”。
莉莉娅左侧第二位刚巧是高珏。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就被莉莉娅揽住脖子,在脸侧浅浅亲了口。
几人鼓掌起哄,莉莉娅淡定说继续,另外一位当事人却被吓到结巴,连说好几次要去厕所,着急忙慌地跑路,留下一个狼狈又纯情的背影。
等高珏蹑手蹑脚回来,已经又玩过三轮。
最开始的那张大王似乎消耗了莉莉娅今晚全部的运气。
她时运不济,次次抽到全场最小。连着三次大冒险,要么太刺激,要么没条件,无奈下她连喝九杯,两腮都染成红色。
直到高珏重回赛场,莉莉娅的debuff才奇迹消失。
这局霍流馨再次拿到小王。
大王还在牌堆里,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翻身农奴把歌唱。莉莉娅托着红脸看她,红发顺着晚风的方向扬起,像一颗熟透的桃子。
看得霍流馨心里一软:“真心话吧,说说大家都是怎么被选中参加这档节目的,我很好奇。”
放水放得明目张胆。高珏赶赶蚊子,说:“……嗯,我是去参加博览会,走前碰巧被工作人员半路叫住。”
黎宵很坦诚:“我创业期间太忙,没精力谈感情,等工作稳定下来,发现列表里连能出来喝酒吃饭的朋友都没几个了。我很早就听说要做这档节目,所以给导演组投了简历。”
“是室友帮我报名的,”莉莉摸摸颈侧:“我不擅长这些,我是指,交朋友……她希望我可以融入环境,更好的。”
丛安河自觉这段经历乏善可陈,捡两句能说的说了,把眼神递给戚不照。
意外的是,众人瞩目下,戚不照却没有回答。
他端起杯子,把酒送进自己喉咙,像咽下去另一个秘密。
“过。”
……
后半段,其实也没再规规矩矩地抽牌玩游戏,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讲讲话,喝喝酒,吃吃零嘴,到最后醉的醉,迷糊的迷糊。
十一点多,收拾完东西,就两两三三往别墅方向溜达。
丛安河推戚不照似乎已经是固定搭配。
草地不好走,间或有石头小路,两人逐渐落在后面。
远离市区,凌晨的空气格外清冽,走到桥边,竟然看见了萤火虫。
丛安河掏出手机想拍,晚了一步。戚不照摊开手,那些发亮的虫子便闻风而散。
“我们过桥吧。”戚不照小声。
丛安河看着手机,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变道拐上桥。
“哥,”戚不照埋怨:“你走神了。”
丛安河被一声叫得回神,收起手机:“对不起——大小姐。”
“在看什么?”
“热搜,”丛安河随口:“某高中的成人礼,办得很漂亮。”
戚不照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抬眼询问,戚不照又转过头撑着下巴,不着四六地问:“你说这条河会通向哪儿?”
“不知道。”丛安河问:“困不困,要去看看吗?”
戚不照打了个哈欠。
“那算了。”丛安河笑笑,轻声。
戚不照抬手搭住桥侧的围栏,两人在桥中央停住。
惊散的萤火虫又汇聚。
“不能算了,”他耍起无赖,说:“要去。”
第1章 月亮月亮空酒杯
河或许是绕着度假村修的,或许不是,会通向哪儿,有没有尽头……什么都不清楚。手机明明能联网,两人谁也没去查地图。
戚不照不着边际地猜是兔子洞,丛安河简直要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爱丽丝。
不然怎么穿裙子也这么好看。
河水很清,混着晚夜的潮热,蒸起一团庞大的湿气。
戚不照又觉得热了。
丛安河注意到他在月光下微潮的鬓侧,索性蹲下,帮他把长裙的裙边卷起。
三周的时间说长不长。
到别墅的第一天,戚不照在他房间的浴室脱下裙子,毫无防备露出一双肌肉略萎缩的腿。现下把裙摆叠上去两层,裸露在外的部分线条清晰流畅。
丛安河清楚,白天大家都出门上班上学,别墅里没人,戚不照大概也有自己的日程。比如复健。
问题很逾矩,照常理,丛安河不会就这样说出口,今晚却想违例。
或许要怪酒精,他问:“戚不照……你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呢。”
比起问句,更像好轻的叹息。
戚不照喉结滚了滚:“你希望我站起来吗?”
丛安河道:“废话。”
戚不照问:“万一我没办法完全康复怎么办。”
丛安河答:“医生说可以。”
“我是说万一。”
“没想过,”丛安河诚实道:“你站起来会更好看。”
一米九的身高,近乎完美的比例,肩颈宽而舒展,手臂线条流畅有力。
他这样构想着,越描画越不像个omega。
丛安河一时怔松。戚不照心道他花言巧语,却早早向上张开手臂:“那你抱我起来。”
回过神,丛安河诧异:“可以吗?你太高了,我今天喝了酒,怕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