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来借个火(142)
林城步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挑剔的人,很多事差不多能凑合就行,买衣服有时候大一码小一码的他都不在乎。
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简直龟毛得另人发指。
如果自己是导购,碰上这么个挑了一个小时中途又换到别家挑然后又回来过了一小时还只挑了四个得从四个里再选出俩来的人,得疯。
“不着急,您可以戴上拍照给朋友看,”导购居然一直微笑着,“看他喜欢哪一款。”
“不行,”林城步摇头,“不能让他知道,这个是惊喜。”
“您朋友在酒吧工作,又是调酒师,品味肯定不是大众款了,”导购继续微笑,“你可以考虑这款,这种造型比较有个性,平时戴也很好看。”
“我再看看,”林城步把戒指戴到手上,“我是不是挺烦人的?”
“还好,”导购笑了,“我见过比你烦得多的。”
“就这个吧,”林城步从兜里摸出了一个指环,这是他从元午行李箱里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里找到的,元午调酒的时候戴过两次,“他的尺寸按这个,以前这个他戴无名指。”
导购推荐的是个很简单的款,一个从细到粗的环,最粗的部分中间断开,卡着一个像骰子一样的方块,上面有一颗小小的钻。
看着很精致,也挺帅的。
林城步把装着两个戒指的小盒子放到兜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兴奋感和幸福感,走出商场的时候脚下跟装了弹簧似的,自我感觉非常轻盈。
如果这时候有个记者来采访,问他您幸福吗?他的回答一定会是幸福得咕嘟咕嘟了。
这种兴奋有点儿压不住,差点儿就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给元午打电话了。
喂我买了一对儿戒指!
他的手在兜里捏了捏盒子,千万不能说。
至于什么时候拿出来给元午,他也没想好。
该怎么给,他更没想好。
今天晚上是元午年前最后一次去18号,林城步到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点儿,元午正在吧台后面站着,江承宇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今儿你不是不上班么,”江承宇给他叫了饮料过来,“怎么这么晚。”
“逛商场去了,”林城步笑笑,“差不多逛到关门。”
“这一脸阳光灿烂的,”江承宇斜了他一眼,“一个人逛?”
“嗯,”林城步往他身边凑了凑,从兜里摸出了那个小盒子,“你看看。”
“戒指?”江承宇一眼就看出来了,有些吃惊地压低声音,“你买戒指去了?对戒?”
“是啊,”林城步点点头,“我不是跟元午要出去玩嘛,想找个机会给他。”
江承宇打开盒子瞅了一眼:“谁帮你挑的?”
“你保密啊,我还没跟他说,”林城步说,“我自己挑的。”
“不可能,这不是你的品味,”江承宇说,“你挑的话估计得挑俩印章款。”
“这话说的!我至于那么差的审美吗!”林城步有点儿不爽,想想又笑了,“导购帮挑的……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江承宇说,“不过这个风格他肯定能接受,不会嘲笑你。”
“那就行,”林城步笑着把盒子放回兜里,看了看江承宇,“哎承宇哥,你最近脸上没伤了啊?”
“你是不是欠抽。”江承宇看着他。
“我就关心一下你。”林城步笑着说。
“不用关心,没戏了,”江承宇点了根烟,“体位不合不相为谋。”
林城步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笑了好半天:“至于么,又不是伟大的信念,还这么坚守。”
“你懂个屁,”江承宇一口烟喷到他脸上,“就是来气儿。”
元午今天的表演很炫,从酒吧后面出来的时候大厅里一帮人还在冲他尖叫着。
林城步冲他挥了挥手。
元午过来坐下了:“今天来这么晚?”
“嗯,”林城步应了一声,“帮林慧语拿了点儿东西送我妈那儿去,她没空跑。”
大齐拿了杯麦芽酒过来,元午喝了一口:“这几天感觉你挺忙的。”
“年底了嘛。”林城步笑笑。
他这几天跑了两三次商场看戒指,元午也没问他去哪儿,他还以为元午没注意到。
“是不是有外遇了。”元午说。
“哎!”林城步吓了一跳,“别瞎说!我上哪儿外遇去!”
“我这儿啊,”江承宇慢悠悠地说,“我空窗期这么寂寞。”
“你……”林城步瞪着他话还没说出来,身后走过来一个服务员,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盒子。
“干嘛?”江承宇问。
“有人送过来的,”服务员说,“说是给你的。”
“谁送的?”江承宇愣了愣。
“没说,”服务员把盒子放到桌上,“收吗?”
江承宇挥挥手,服务员转身走开了。
“什么东西啊?”林城步有些好奇。
“炸弹,”元午说着就站了起来,拉了拉他,“咱俩走,一会儿炸了。”
“我操,小午你这么不够意思!”江承宇拽着他袖子把他拉回了沙发上,“人性呢?”
“看看是什么。”元午笑笑。
江承宇把盒盖给打开了,酒吧的射灯这会儿正好从盒子上扫过,三个人全愣住了。
“操你的什么意思啊!”江承宇瞪着满满一盒的菊花,“我操?”
“你仇家?”元午问。
“我哪儿来的仇家,”江承宇说,“谁敢跟我叫板?”
“现在就有人叫板了啊,”林城步从盒子里拿了一朵花出来看了看,“哎,还是真的啊,鲜花呢,还挺香。”
江承宇没说话,从花缝里抽出了一张小卡片,扫了一眼之后沉默了好半天,最后嘴角抽了抽:“真他妈有创意啊。”
元午从他手里把卡片抽出来,林城步凑过去看了一眼,念了念上面的字:“要就给你。”
“常语送的吧?”元午突然笑了起来。
林城步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也笑得不行:“我操这人是不是有病。”
“你俩等会儿再走,我那儿有两瓶酒给你们,”江承宇站了起来,一边掏手机一边跟服务员一挥手,“这盒子拿我办公室去。”
过了一会儿,大齐拿了两瓶酒过来,还带着很精致的酒架:“小午哥尝尝吧,承宇哥自己留了一瓶。”
“替我谢谢他,”元午往他办公室那边看了一眼,“我过完年再过来了。”
“好,”大齐点点头,“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元午笑笑。
新年快乐。
这话倒是每年都说,元旦说一次,过年说一次。
但元午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这个词里所谓的快乐,觉得跟过惯了的每一天一样,新年也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