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40)
“同学欺负你?”
康灼摇头。
“那就是尹东凡又来找你了。”权化辰语气笃定。
这次康灼不摇头了,但也没点头。权化辰又哄了一会儿,他才勉强开口,三言两语地把中午的事说了。
“不高兴了?舅舅帮你教训他。”
“不用了,我早跟他分手了,他现在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康灼把头抵在驾驶座的靠垫上,嘴上说着不在乎,神情和语气却都失落到了极点。
权化辰眼里的笑意消失了,他凑近了康灼,声音又低又轻,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这世上比尹东凡优秀的alpha遍地都是,为他难过根本不值得,对不对?你喜欢什么样的alpha?舅舅给你找。”
车里的空间太小了,权化辰在后座蜷着腿,和康灼挨得很近,康灼忍不住扭头看他,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初生的小鹿。
以前康灼从来没有闻到过权化辰的信息素,但自从游泳那天头一次闻到后,他就仿佛被打通了某条嗅觉神经,常常都能嗅到那股好闻的白兰地信息素了。
康灼能感觉出来,这并不是权化辰故意释放的信息素,因为那香气很淡,若有若无,平常闻不到,可一旦他们待在同一个封闭空间里,康灼就能闻到白兰地的香气,像是直接从腺体里渗进去似的。
和朗姆酒的辛甜不同,白兰地更加香醇浓厚,比朗姆酒醉人一百倍。
康灼有些茫然地注视着权化辰,像是已经醉了,他听见自己喃喃道:“我不要alpha……”
权化辰循循善诱:“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舅舅什么都给你。”
我要什么?
脑袋昏昏沉沉的,康灼把这种状态归结为没有午睡的后果,但在他能够清晰地思考之前,一个答案自动跳了出来——
要舅舅。
然而下一秒,康灼就觉得这个答案匪夷所思。
为什么是“要舅舅”?
难道舅舅不是alpha吗?为什么不要alpha要舅舅?alpha是谁?舅舅又是谁?
康灼觉得头很沉,人也很累,他把脑袋靠在了什么地方,他以为那是驾驶座的靠垫,但是靠垫突然对他说话。
“累了?”
康灼点头又摇头,嘟囔着说:“我要回去上课……”
“都这样了还要回去上课?”权化辰调整了坐姿,让康灼靠得更舒服,“那我开车送你回去,你在后座睡一会儿,好不好?”
“唔……”康灼鸵鸟似的把脑袋钻进权化辰的肩窝,双手紧紧圈住他宽厚的背,鼻腔突然涌入的白兰地香让康灼短暂地晕眩了一秒。
权化辰任他抱着,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轻抚他的背。他很轻地从鼻子里哼笑一声,连带着整个胸腔都在震动:“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去开车?”
康灼小心翼翼地大口喘气,他的动作很小心,觉得一定不会被权化辰发现。
然而,后颈腺体处的胀痛逐渐明显,突然身下某个地方也开始酸麻……
康灼心底沉沉一坠,终于清醒了。
他猛地推开权化辰,刚才自己的一切举动都像是回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闪过。
康灼酡红的脸颊变得苍白,他抖着手推开后座的车门,坐上驾驶座,竭力保持着声线平稳:“舅舅,我要回去上课了,要……要迟到了。”
权化辰也收敛了表情,理了理被康灼压皱的衣角:“我送你。”
“不用,一来一回很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权化辰劝了很久都没有说动康灼,连他站在车窗外向康灼说再见,康灼都没有回头看他。
“到学校后给我消息。”
“好。”
黑色轿车疾驰而去,像只尾巴着了火的兔子,权化辰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近五点的时候,权化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上康灼发来的消息。
【舅舅,我的实验课作业出了点问题,今晚要守在实验室,就不回去吃饭了。】
康灼现在在上课,权化辰不能给他打电话,因此也无法从他的语气里知道更多,他只能试着回复:【那你周末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食材。】
好几分钟后,康灼回复:【抱歉舅舅,周末我要在实验室值班,不回去了。】
【好吧,那我下周再来问。】
康灼没再回复了,权化辰把手机丢在一边,点了根烟去了窗边。
第41章 他会觉得康灼恶心吗
“明天不是周末?你怎么不回家?”食堂里,褚卫林一边扒饭一边口齿不清道,“我要不是周末值班我也回家了。”
“我今晚要把实验课作业做完。”康灼点了一碗米线,一根一根数着吃,十分钟后,米线不少反增。
“实验课作业?那小破作业还值得你浪费一个美妙的周五之夜?”褚卫林不理解,“你要是想等什么数据你跟我说,反正我要一直待在实验室。”
康灼搅拌着碗里的米线没有说话,就在这时,他放在碗边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提示,康灼立刻点开来看,发现只是条广告后,他失落地放下手机。
“等谁的信息呢?”褚卫林一看康灼这副茫然自失的样子就知道有事,他两三口把饭扒了个精光,正想开导他两句,突然自己的手机也开始震动。
褚卫林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不仅没有接电话,反而把手机朝远处推了推,十几秒后,这通电话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康灼问他:“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唉……”褚卫林叹气,他端起餐盘,“走吧,回实验室,边走边说。”
从食堂一路回到实验室,褚卫林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重点,康灼只听出让他这么纠结的又是姚远。
哪怕是周五的晚上,实验室里也还是有几个勤奋的同门搞研究,褚卫林被这股学术氛围感染了似的,终于找了切入点。
他从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饮料,把康灼拉到座位上,表情十分庄严地开启了一场学术讨论。
“已知beta腺体不发育,没有omega类固醇激素受体,不能与alpha配体信号分子结合,无法产生受体激活后续信号传递,因此beta不会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不会产生依赖、喜欢或臣服的感受,但即便如此,呃……某位beta还是对某位alpha产生了类似的情绪和生理反应,请问康教授,这是为什么。”
康灼喝着褚卫林送的饮料,装作完全听不出他口中的beta和alpha是谁,郑重回答道:“因为无论是爱情必备的安他非命还是多巴胺都是在脑干中合成的,并不必须经过腺体,所以beta对alpha或者omega产生好感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问的是情绪和生理反应,不是问那什么……爱不爱的。”褚卫林突然脸红,但在康灼了然的目光下,被迫妥协,“好吧好吧,就算是爱情……”
他们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实验室里一个师兄探头过来,让他们安静一点。
康灼和褚卫林道了歉,端着饮料去了走廊的窗口吹风。
褚卫林继续刚才的话题。
“就算beta和alpha在一起了,甚至结婚了,但在进入婚姻后,感情更依赖于内啡呔这种镇静剂来维持生活的平缓持久。由于腺体的存在,信息素匹配度高的ao夫妻会产生更多的内啡肽,更好的维持婚姻,他们的匹配度是上帝刻在DNA链条上的,从出生开始就是彼此的另一半。因此,很多调查数据显示,ao夫妻的离婚率只有不到0.5%,也就是200对里才有1对离婚,而ab或者bo的离婚率则高达40%,几乎就是对半分了。”
康灼疑惑:“我以为你不在意性别呢,你之前不是ABO男女不忌?”
褚卫林立即反驳:“不是我,是某位beta!我现在陈述的是某位beta朋友的困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不是随便聊聊嘛,你就说你的看法。”
康灼于是说:“我也看过类似的调查报告,但报告在最后也指出,ao标记后对omega产生的心里影响无法量化,加上洗标记等诸多麻烦和副作用,很多ao家庭看似和谐,其实都是得过且过。而ab或者bo家庭因为没有标记的束缚,且受到发情期和易感期等问题的影响,冲动离婚也占据了其中一部分,所以你不能用数据和概率来限制自己的选择,得考虑个体差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