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33)

　　尹东凡有些紧张地挺直后背：“你不喝奶绿吗？我记得你以前都喝的。”
　　康灼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能喝，但不怎么爱喝，我更喜欢喝果汁。”
　　尹东凡愣愣道：“我不知道……”
　　“没关系，都是小事。”康灼停顿了片刻，想着要怎么跟他提分手的事，这时候尹东凡自己先开口了。
　　“对不起，康灼，我以前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只想着自己快活，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我，我已经很苏云翔绝交了，我早一点听你的话就好了，他确实不是好人……”
　　康灼打断他：“你标记了他两次，让他得了应激症，现在却抛下他完全不管了？”
　　“又不是我想标记他的！第一次是我喝醉了，把他当成了你，第二次是他装可怜骗我标记的！”
　　尹东凡激动起来，想拉康灼的手，但康灼躲开了，他听得直皱眉。
　　“你是alpha，如果你不想咬他，他还能逼着你张嘴吗？”
　　尹东凡眼眶红了，可怜地垂下手，弓腰坐着，朗姆酒的信息素弥漫进空气，散发着示弱和求饶的信息，他哽咽道：“我知道错了，哥，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标记别人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康灼看着他这副可怜相，在心里估量他曾经看过多少次类似的场景。
　　每一次道歉都仿佛是前次的复制，同样的表情，差不多的说辞，变换的大概只有发生地点和故事背景。
　　小时候康灼在权筱家里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和尹东凡玩在一处，尹东凡比他小一岁，顽皮好动，看见康灼画画，他就要跟着一起画，把康灼画好的画涂得乱七八糟；看见康灼看书，就要跟着一起看，但是又不好好看，非要把其中一页撕下来叠飞机；又或者一定要在康灼搭好的积木上行驶自己的小汽车，直到把积木全部弄倒……
　　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康灼生气，尹东凡撒娇道歉，然后获得原谅。
　　每一次都是这样。
　　无论犯什么错，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掉几滴眼泪说两句好听话康灼就不忍心再责怪他。
　　康灼不觉得他的眼泪是假装的，尹东凡没有那么重的心机，他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被纵容里逐渐笃定，无论他犯下什么错都必然会得到康灼的原谅，已然有恃无恐。
　　然而这一次，康灼不会再原谅他了。
　　“我不怪你了。”康灼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但是尹东凡，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了，从现在开始，你只是我的弟弟，我们是家人，有事我还是会尽量帮你，但是不再包括提供信息素这一项了。”
　　“你什么意思？康灼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分手？！”
　　尹东凡的声音大了起来，惹得奶茶店里其他客人都看过来。
　　“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到别人。”康灼严肃道，“是的，而且不是我要跟你分手，是我们已经分手了，就从你标记了苏云翔的那天开始。”
　　尹东凡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哭得五官都皱在一起。
　　“不行，我不同意分手，我们谈了四年的恋爱，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的，你不能跟我分手……”
　　康灼没有理会他口中的“不同意”，他对尹东凡说：“你既然标记了苏云翔，那就好好对他，我看你们平常很玩得来，他又对你很好，你应该回去找他。”
　　要说得都已经说完，康灼站了起来，决定离开。
　　“康灼，康灼……康灼你别走！”
　　尹东凡试图上去追他，但膝盖不小心磕到了桌角，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他疼得叫出声，跌坐回座位。
　　康灼没有回头。


第34章 这里始终归你
　　康灼回到老别墅时已经快十二点，他到家的时候权化辰给他点的外卖也正好到门口。
　　昨天康灼不经意间说最近海鲜吃多了，想吃点清淡的，今天中午的外卖果然就以素菜居多。
　　康灼给外卖拍了照片，发给权化辰。
　　【谢谢舅舅，外卖很好吃。】
　　发完后又加了一句。
　　【不过当然没有舅舅做的好吃（笑脸）】
　　权化辰才跟权筱在会议桌上吵了一架，气得饭都不想吃，转头看到康灼发的消息，立刻让秘书去公司食堂给自己定个大份套餐。
　　权化辰：【等着，晚上舅舅回家给你做新鲜的。】
　　康灼回给权化辰一个可爱小猫的表情包，然后放下手机美滋滋地继续吃饭。
　　饭后，康灼收拾了餐具，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在权化辰卧室的正对面，有独立的卫浴，之前是客卧，现在权化辰专门把它收拾出来给康灼住，还说以后这间卧室就归康灼了。
　　康灼说不用，他也不会在这里住太久，权化辰却说，既然你在权筱家有一间自己的屋子，那在我这里也应该有一间，你可以不来住，但这里始终归你。
　　康灼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心口又有种被填得很满的感觉。
　　他喜欢这个房间，不是很大，却装着数不清的回忆。
　　比如说小鸭子毛绒玩具和拼图，这是他和尹东凡来权化辰家里玩时丢在这里的。
　　再比如说书架上陈旧的生物课外读物，这还是康灼小时候看的第一本生物读物，那时候他字都认不全，是权化辰一字一句念给他听的。后来这本书被托管室其他小孩儿借去看了，再没还给他，没想到权化辰竟然找到了并且保留到现在。
　　康灼甚至还在柜子里找到了自己用橡皮泥捏的细胞模型，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橡皮泥碎成了一节一节，可哪怕这样的“尸体”都被人用玻璃盒子装好，珍惜地存放在柜子里。
　　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比如康灼不太在意的小学作文评比奖状，在学校表演节目时得到的小红花胸针，还有初中时不小心摔坏又舍不得丢的钢笔……
　　康灼惊叹地看着这间屋子，权化辰跟他毫无血缘关系，却做了只有父母才会做的事，不对，康灼的父母也没有为他做这些事。
　　只有权化辰这么做了。
　　只有权化辰。
　　楼下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康灼担心懒懒要拆家，赶紧下楼去看。
　　幸好，懒懒为了跳上桌只是把椅子推倒了，它如果摔碎了桌上的花盆可就糟糕了，权化辰很宝贝这盆花的。
　　康灼扫了一眼屋外的天气，打算把花抱到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
　　在抱起花盆的那一刻，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康灼终于想起这是什么花了。
　　一个他最不应该忘记的花名。
　　这是盆茉莉。
　　在权化辰的精心照料下，灼灼盛放的茉莉。
　　权化辰今天下班很早，五点不到就到家了，他提着大包小包推门进去时，看到康灼趴在客厅的地毯上玩拼图，懒懒躺在沙发上睡觉。
　　那还是康灼小时候玩的东西了，一幅迪士尼全家福的拼图，总共有一千多片，康灼才拼到三分之一。
　　“舅舅今天回来好早啊。”康灼从地毯上爬起来，要接权化辰手里的东西。
　　“嗯，本来也没什么事。”权化辰的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的意思，但还没到能让康灼听出来的地步。他避开康灼伸过来的手：“重，我自己拿就行。”
　　就在下午，权筱知道了他跟刘铭实验室的合作项目，责怪权化辰没有提前跟她商量，又翻出他此前跟苏旬等人吃饭的事，话里话外都在质疑他要跟外人联手。权化辰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他再三保证项目成果会由全公司共享，权筱这才放过他。
　　在开车回来的路上，权化辰认真考虑了一下，既然权筱这么排斥他，那他也没有帮忙的必要了，从今天开始，总公司的一切事宜他都不再过问，只做好回来培训的样子，安心照顾家里的小孩儿。
　　“以后我都会回来得很早，你有想吃的菜可以提前跟我说，我从回家的路上买，然后晚上教你游泳。”
　　权化辰把购物袋一股脑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指着一个蓝色的小袋子说：“对了，这个你可以先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