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又不犯法(94)
王立摇摇头,正色起来:“你知道当时我问他原因,他说了什么吗?”
狄初下意识挺挺脊背:“继续。”
“凌哥说,在你对父母的事情解开心结前,他不会离开你。至于详细原因,他没有明说。我们又劝了两句,最后他说,初初没我不行。万一你出事他不在身边,他会自责的。”
狄初想起自己的晕血症,祁凌会担心的也无非就是这个。狄初有点心塞,他没想过自己的问题会成为祁凌的拦路石,没想过祁凌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晕血这个事。
“我……”狄初张张嘴,突然也觉词穷,“我会试着劝他的。”
“小初,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更多人认识凌哥的机会,一个能让他更靠近自己梦想的舞台。”
“凌哥站在舞台上,天生就是让人听他唱的。”
王立说完,两人陷入沉默。狄初坐着,手上的烟已经燃烧到烟蒂上,烫了一下,有些疼。狄初醒过神来,祁凌唱完一首曲子,双手举过头顶对他挥舞。
“初!我唱得好不好!”
狄初吼了一句:“唱得真他妈难听!”
“操!你今晚完了我告诉你!”
祁凌一愣,站在舞台上想杀人。
狄初笑得弯腰,怎么会难听。他的男朋友啊,他最喜欢的男生啊。
你的声音偷走了我的心。
王立被祁凌招呼走,准备再将所有曲子过一遍就结束。
狄初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联系人,划了半天,从通讯录里找到四姐。
狄初的手指悬空几秒,最后下定决心点进去。
—四姐,在吗,我狄初,想咨询些问题。
没过多久,四姐回了消息。
—当面还是语音?我建议当面。不过我现在在肯尼亚拍东西,这个月十七号左右回来,能等吗?
狄初想了想,祁凌二十号的演唱会,结束后劝他去音乐节。十七号找四姐咨询,时间来得及。
尽管下定决心要去直面那些“假装”遗忘掉的事情,还是忍不住难受。好比那些往事,已经“假装”结疤了,现在又要翻出来,撕开伤口,再往上淋一次盐水。
不容易。
狄初想,可祁凌也不容易。
祁凌绝不该为了他而放弃什么东西。
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带着彼此去看到更美更大的世界。
除此之外都不是爱,是毒。
狄初给四姐回道
—那就十七号见?
—可以吧,你十八号来也行。不过如果你想见见我女朋友,可以十七号来,我女朋友超漂亮。
狄初一哂,没想到自己身为恋爱中人,还能被这样直白地泼一盆狗粮。
—那就十七号见,顺便让你见见我男朋友,我男朋友超帅。
—靠,是小凌?
—嗯。
—小伙子!有能耐!四姐佩服!点赞JPG.
—哈哈哈哈JPG.
狄初退出微信,祁凌还在唱歌,最后一次没用话筒,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现在晚上八点,其他乐队和工作室的人差不多都收拾离开了。
直到祁凌他们排练完,四周的灯光尽数关闭。只留舞台和Crush乐队的工作室还有灯。
最后王立几人也走了,祁凌在舞台上收拾乐器和谱子。
狄初坐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晦冥一片。一半笼罩在灯光中,一半浸在阴影里。
祁凌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下来,狄初忽然叫道:“别动!”
祁凌听话地站在舞台中央,狄初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才发觉自己男朋友帅破天际?”祁凌双手揣在裤兜里,满脸桀骜。而他笑容里又全是如蜜的情,定定看着狄初。
“是啊,真的帅死我了。帅哥,喝一杯?”
“走!喝最烈的酒,进最好的医院抢救。”祁凌靠着钢琴,潇洒地抬抬下巴。
狄初用手撑着头:“给我弹一曲怎么样?”
“要收费的哦。”祁凌坐到钢琴前,打开琴盖,“价格还不低哦。”
“那你好厉害哦,我怕是给不起哦。”
“不,”祁凌右手按下一个音,侧头看着狄初,嘴唇上下一碰,“我就要你。”
狄初知道祁凌的水平肯定高,能编曲改曲,就绝不只是业余钢琴十级的水平,这得往上走。狄初也会弹,以前的生活决定了他从小到大应该发展出什么爱好,钢琴算其中之一。
狄初的水平不高,勉强过业余十级。
所以他不敢评断祁凌的水平,毕竟无法同一个从小就不学习,一股脑扎进音乐中的人相比。
祁凌弹了首久石让的曲子,狄初在舞台下静静听着。
此时地下广场只剩他们两人,灯光只剩舞台上的那一盏。
唯一一束光亮包裹着祁凌,狄初觉得,祁凌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祁凌飞扬的眉,祁凌灵动的手,祁凌挺着脊梁坐在那里弹琴的气质,祁凌在音乐中徜徉的肆意。
狄初只看一眼,便有些热泪盈眶。
这样的少年,狄初想,哪怕经年之后,祁凌的舞台下曲终人散,自己也要做他唯一的观众。
一辈子眼里只有你。
祁凌落下最后一个音,得意地问:“初,是不是听得立马想嫁给我啊!”
“嫁你妈逼。”狄初笑这站起来,从阴影里走向光明的舞台,“弹得真他妈难听。”
“你说的难听,绝对是好听爆了!”
“是啊,你怎么这么聪明。”
狄初站在舞台下,抬头仰望他的男生。
祁凌站在舞台边,双手撑着膝盖俯下身来,两人的脸靠得很近。祁凌遮住了头顶的光,在狄初脸上洒下一片投影。
“初,我刚刚,是不是杀到你了。”
“嗯,杀到我了。”
祁凌轻声一笑,俯身亲了一下狄初。
不带任何情欲,少年得到了恋人最好的肯定。
两人排练完舞蹈,祁凌已经累得不行了。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晚饭也吃得很匆忙。
狄初和祁凌坐在舞台边,汗水淋漓。
狄初伸手在祁凌腰上摸了一把。
“操,宝贝儿,别乱摸啊!忍得很辛苦啊。”祁凌往下躺,躺在舞台上舒展四肢。头顶的灯过于亮眼,又抬手遮住眼睛。
狄初喝了口水:“凌哥,你瘦了。”
“有吗?”祁凌说,“一直都这样吧,演唱会前是得瘦几斤,心痛了?嗯?”
“是有点。”狄初如实说。
“我去,太撩人了这三个字,你他妈过来,老子要抱抱你。”
祁凌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敞开怀抱。
狄初笑着回头看他,坐在原地没动:“想得美,回家抱你弟去。”
“靠,这么美好的时刻,你提这个糟心玩意儿干嘛。”
祁凌收回手臂,又把眼睛遮住。
这灯好亮,想关掉。
“凌哥,”狄初摸出一支烟,“我们来玩个交换游戏怎么样?”
“交换游戏?”祁凌声线拔高,像是挺有兴趣。“好啊,大宝贝说什么就是什么。”
狄初说:“我们一对一地交换过去怎么样?”
祁凌一愣,慢慢挪开手臂,从地上坐起来。祁凌的眼睛微眯,适应了会儿灯光。两人并排坐着,手臂靠着,气息相互交叉着。
“什么意思?”祁凌哑声问。
狄初伸手抚上祁凌的脸,一字一句说:“意思就是,让我们看看,前十七年,对方的走马灯是什么样。你敢不敢。”
祁凌沉默半响,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眼里盛上笑意,拉住狄初放在他脸上的手,移到唇边。
祁凌近乎虔诚地吻了一下狄初的手指。
“我敢。”
想要了解一个人,就去回首他的童年与少年时代,能够撼动人心的并不是当年他取得了多少荣耀,而是那时他过着怎样的生活,心中有怎样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