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他不装了!(107)
“可钱哪是这么好挣的,我们只能裹着麻布睡在桥洞下,有个人对我说跟着走能挣大钱, 我想有了钱就能供妹妹读书给妹妹买新裙子,想也没想跟他走了。”
“去了才知道是一家地下拳场,拳场上生死毋论,妹妹拉紧了我的手想走。”年轻人自嘲般笑笑,“但那种地方去了怎么可能让你走,同到的十几个孩子在卡车里瑟瑟发抖,只有一个人格外平静。”
吴警官他说的那个人是宋醉,其他孩子是被半逼半哄拐来的,只有宋醉开始就知道这不是什么良善之地,铁了心要拿命搏钱。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年轻人的语气柔和了两分,“他会在房间默画人体部位图,知道什么部位重伤不致命,我们每月只能被监视着打一次电话,他会让发小把拳场上赢来的钱换出去,虽然他的话不多但不少人都服他,我不在那些人之中。”
“我沉迷在染着血腥味儿的金钱里,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会成为我最可怕的对手,拳场上只有两个结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为此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希望领头可以把他赶出去。”
从对决结果上看两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一个身中十六刀一个被刺双眼,吴警官不禁问:“后来呢?”
年轻人捏紧颤栗的手:“他在拳场上没有输过一场,领头当然不可能赶他走,他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我们两人没说过太多话,当他再一次赢下比赛走下场时,大家都在欢呼鼓掌,他冷声问像条狗有什么可骄傲的。”
“不知道您有没有去拳场看过,观众在台上高高在上,我们在铁笼里红着眼厮杀,的确像条狗,当时我对自己说当条狗也没什么不好,比当活不下的人强。”
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吴警官也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开口,正当他想说不继续也可以时年轻人低着头出声了。
“直到有天我比赛完发现了我妹妹的尸体,她的碎花裙子被撕成了碎片,那么小的她赤|裸躺在领头的房间,身上被刀刺了十七处,领头皱眉系好裤子说哎你妹妹太会咬人了。”
“我扑上去想杀死他但被拳场的人拦下,我不止一次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但没人能从拳场逃出去,有人试图逃出去被活活打死,当我浑浑噩噩从房间里走出来,那个人抿着唇问我想出去吗?”
吴警官眼里露出诧异,地下拳场藏匿得极为隐蔽,内部有人报警才被一窝端,报警的该不会是宋醉吧,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根本没办法接触到手机。
“我想出去报警,不止我想逃出去所有人都想逃出去。”年轻人抬起了头,“为了增强比赛的可看性拳场购入了高强度的兴奋剂,人吃两次次就废了。”
“在那个人的要求下我们开始在背地里收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有的是木板,有的是电池,有的是拆下来的灯泡……一台无线电报机奇妙地出现在了他手里,我们对外发出了求救的电报。”
吴警官震惊地睁大眼,怪不得不知道是谁报的警,是一群遍体鳞伤的孩子隐秘发出的呼救声。
“发出电报那天是我和他的对决,听说赌盘都上了百万,尽管不愿意但我们被逼着服下了兴奋剂,我在领头的房间外站了许久,突然觉得让他坐牢太便宜他了,我妹妹死了他为什么能活着?”
“大概是在兴奋剂的作用下,虽然知道杀不了领头但我还是准备冲进来,正在这个时候那个人拉住了我,平静对我说领头会检查每个人下台的死活。”
听到兴奋剂三个字吴警官眼前浮现出宋醉的脸,谁都不怀疑那样力气的宋醉会长到一米八甚至更高,但少年的身高停留在了十六岁,骨骼纤细身材瘦削,应该是兴奋剂的后遗症。
再也长不高了。
“上台后在绝对的力量差异下我很快就败下阵来,这显然不能让期待血腥厮杀的观众满意,他们向我们扔来两把小刀。”
“领头在台下紧紧盯着我们,我知道不拼尽全力谁都会死,我在他眼上划了三刀,他在我身上刺了十六刀,我知道最后一刀是他留给我的,我握着刀倒在台上,当领头过来察看我死没死,我把第十七刀刺进了上方的咽喉。”
“领头的血染料一样晕染在地上,像是一件漂亮的新裙子,我想啊我妹妹有新裙子了。”年轻人半张脸在哭半张脸在笑。
吴警官看得尤为不落忍,当他们赶到的时候血染了一地,念在未成年轻判了三年。
“警车声响起时我们所有人松了口气,掩护着那个人离开了,默契抹去了所有证据,尽管没有谁说但不会有人说出他的名字。”
“从用废弃材料做出电报机那刻我就知道他不会是一般人。我们进看守所没什么,但他不能进看守所,他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不应当有任何污点。”
“我相信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吴警官不知道说什么表达自己复杂的感受,他以为是宋醉威胁当事人,他甚至想过贺山亭会不会以权逼人,唯独没想到涉案的当事人是心甘情愿的。
他以为宋醉为了钱不择手段,然而没有宋醉的话这个地下拳场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发现。
当年那群一无所有的孩子努力抹去宋醉这段经历,希望宋醉可以活得光明灿烂,可他干了什么呢?
向来坚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吴警官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坚持的是不是正义?他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不知道弥补还来不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犹豫挺久要不要写还是写了QWQ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沪市的晚上浸着海汽吹来的冷, 宋醉睡在床上抱紧了被子,大概是在拳场落下怕冷的毛病,手脚依然有些冰凉。
他闭上眼不去想以前的事, 头靠在枕头上抱着被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怀里的被子在往左移。
当被子缓缓从怀里滑走他猛然睁开眼, 意识到不是错觉, 黏在他身边的大猫明目张胆抢被子。
宋醉没在意地闭上眼,反正余下的被子能盖住他, 这个念头刚出现没多久, 剩下的一点儿被子也没了。
他攥着仅有的被角忍无可忍问:“你抢我被子干什么?”
夺走少年被子的贺山亭声音裹着将睡未睡的倦懒。
“等你抱我。”
宋醉听到理直气壮的答案无言以对,这人怎么连被子的醋也吃, 他不习惯主动同人亲近, 少年扭过头继续睡。
可离了温暖的被子他根本睡不着,他突然怀念西南燥热的气候,坚持了十分钟他举白旗投降,肢体僵硬抱住了男人。
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一只手贴在对方的胳膊上,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加上体温比平常人低,他感觉自己像刚从土里扒出来的僵尸。
贺山亭反抱住了手脚冰凉的小僵尸, 用被子严严实实盖住了宋醉,嗓音沉沉开口。
“晚安宋醉。”
要不是夺被子之仇在前宋醉差点以为是真心实意祝自己晚安了,他无语把头埋在温暖的被子里。
可比被子还要温暖的是对方的身体。
在怀抱里他的手脚没那么冰凉了,幸好灯关着看不到他的脸红,他在织成细网的温暖中睡去。
*
早上宋醉难得起晚了,他加快了穿衣洗漱的速度,拿上块儿白吐司就准备出门。
临行前他想起什么似地停住脚步, 回过头对餐桌上慢条斯理吃早餐的男人叮嘱:“晚上记得去夜校上课。”
贺山亭懒洋洋抿了口爱尔兰咖啡。
“知道了宋老师。”
宋醉被这声宋老师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初他以为在酒吧外碰到的是高岭之花,谁知道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他缓了阵子才出门去了学校,在学校一上就是一白天的课,晚自习教室在夜校教室对面。
他特意找了门边的位置,以便在自习之余观察某人有没有来上课,果不其然七点都没到教室。
宋醉皱眉合上书准备出去打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片窃窃私语,抬起头后神色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