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公转(63)
夏行星不要他,也不要他的钱。
他要过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他拿对方毫无办法。
夏行星对客人热情,对同事友好,唯独对他冷漠。
他守在这里,也并不是想做什么,他只是心慌,害怕,怕不亲眼看着,夏行星就忽然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告白
日落西沉,下班夏行星打算步行回去。
穿过商业街,忽然一辆卡宴缓慢地开到他的身侧,与他并行。
霍经时一手搭在打开的车窗上,一手握着方向盘,对他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夏行星暼驾驶座上的人一眼,没有搭理,径直往前走去
霍经时也不在意,彻底贯彻胡易说的“不要脸”原则,一边慢悠悠地跟着他,一边跟他搭话:“今天累不累?”
夏行星还是自己走自己的,加快了步伐,不说话。
“晚餐想吃什么?”
“夏行星。” 霍经时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停车位将车泊好,追上他,“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吗?”
夏行星面色极其冷淡地对突然挡在住他去路的人说:“霍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他质问的语气,霍经时毫不闪躲,目光沉沉,炽热得仿佛要直直穿过他的瞳孔看到他的心里去,声音也低下来:“我想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似乎是夏行星今天一整天以来第一次用正眼看霍经时,他的眉心深深地蹙起,声音骤然结冰:“我不知道。”
霍经时一步步逼近,低头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再抬头时深邃的眼蕴出恳切又悲哀的亮光,那光远远的,很模糊,照得人发颤,霍经时轻声问:“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
夏行星嘴唇微颤:“我不——”
霍经时逼近,打断:“那你敢听吗?”
“我喜欢你,夏行星。”
“不,不只是喜欢,我爱你。”
夏行星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个会说爱的人是霍经时吗?
夏行星仿佛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和华灯初上的高楼,他垂下眼眸,讥讽地弯一弯嘴角:“爱?霍先生也有爱的么?”
“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荒唐吗?”
霍经时丝毫不介意他的嘲讽,嘴唇抿得很紧,眉眼低垂,默默承受着,沉声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敢奢望你回应我。”
他微微俯身,双手按住少年的肩膀,妄图能抓住些什么:“但起码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好不好?”
“不可能!”夏行星冷冷甩开他的手,拒绝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笃定宣告:“我不喜欢你。”
“你喜欢的也不是我,你喜欢的是住在霍家那个我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夏行星,我不是他,他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我本人和小时候一样恶劣,一样刻薄,一样令你恶心。”
夏行星似是想起了什么,玩味地讥讽道:“不过我想,凭霍先生的身份地位,想要找个这种类型的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霍经时凤眼狠狠一缩,神色如腊月飞雪,勉强用理智控制着不断下坠沉落的情绪,冷声问:“你非要这么说吗?你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这些年你是有一些改变,但也有些东西没变,但无论如何我都撂不开手,我……”
“别跟我说以前,”夏行星平静打断他:“我不想提,也请霍先生往后不要再说这些话。”
“好,你不想听这些我就不说了,我们先去吃饭。”
夏行星饶过他往前走:“不了,我晚上还要赶一份兼职,霍先生自便。”
霍经时两道漂亮的墨眉紧紧拧在一起,老爷子给夏行星留了不少资产,他自己把自己逼得这么辛苦,让霍经时心疼又无奈。
他长腿一迈跟上夏行星:“什么兼职,我送你,先把饭吃了。”
夏行星油盐不进闷头往前。
霍经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皱着眉无奈道:“你不喜欢我就不接受,不要折腾自己的身体,不吃饭就去上班你根本吃不消,别忘了老师走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
霍经时身上本就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场,深邃冷淡的眉骨冷沉下来便更显得颇为严肃摄人,听到老爷子夏行星麻木的表情松动了一分。
霍经时的语气也软了一分:“跟我去吃饭或者我买点吃的送你去上班,自己选一个。”
夏行星充耳不闻。
自那天之后,咖啡厅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霍经时办公的身影,他对自己成为店里年轻姑娘们的幻想对象浑然不觉。
但霍经时自己心里明白,虽然他每天都来守着夏行星,晚上又跟着夏行星到另外一个兼职的地方工作,但实质进度却没多大进展。
霍经时只能安慰自己,每天过来能看到这个人也是好的,起码能填补一丝心中的恐慌和空洞,即使这远远不够。
每每夜半惊醒,他总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不守着这个人,对方就会突然消失让他再也找不到。
他不敢冒这个险,他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一旦心头涌上怀疑与心慌,即便是凌晨午夜他也要马上驱车穿越过大半个城市去到曲家楼下。
不做什么,只是抬头望着那间住有夏行星的房子也会稍稍抚平心绪的波动和惊慌的情绪。
有时候抽根烟就回去,有时候守一整晚。
夏行星在夜间下楼倒垃圾或是清晨起来买早餐的时候都遇到过站在树下抽烟的霍经时。
男人满身落拓,眼带红丝,隔着丹桂金桂葱茏繁茂的枝叶直直望着他,一言不发又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是一整夜都没回去吗?
疯子,夏行星心想,冷漠转身上楼。
夏行星第一次在家门旁边的储物箱里发现包装精致的西餐套盒之后,就接连不断收到各种各样的进口零食、时令水果、国内尚未引进的原版书籍……
送东西的人似乎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时间卡得很准。
很多时候,餐盒还是温热的,让他不得不怀疑送东西的人是不是前脚刚走。
有时候储物柜里会附上一张卡片,苍劲有力的正楷比十年前的更老道凌厉。
“你又瘦了,多吃一些。”
“张姨做的酱牛肉。”
“你小时候很喜欢柑橘,现在呢?”
“明天下雨,记得带伞。”
“白叔种的卡罗拉,开的第一茬。”
夏行星一个字也没回过,他本来是想通通扔到垃圾桶里去。
但曾经贫困潦倒的生活让他养成了爱物惜物的习惯,其中还有张姨白叔的手笔,他根本下不去这个手,却又无处可退,只好将它们全都默默领进屋里。
食物都有时效性,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默默解决掉它们。
他无可奈何地放了一张纸条到储物箱里——“别再给我送东西,我不需要。”
似是觉得控诉的力度不够,又添加了一张纸条,字迹潦草:“如果你继续这么做,我只能将所有物品的价格折现,打到你的银行卡上。”
“希望你能明白,那将会使我再增加一份兼职的负担”
霍经时在办公室里将这张一笔一划都显示出书写者愤怒不满的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双手抹了把脸,整个人身上都充满了凝重又疲惫的气息。
夏行星很聪明,知道自己手上有着怎样的砝码和条件,他惯会拿捏别人的真心,也知道如何招惹别人的心疼。
夏行星不过仗着,他爱他,他舍不得。
夏行星形成了一种习惯,回家开门之前会随手打开储物箱看一眼。
直到有一天,储物箱空空如也,他不知道自己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的一丝异样,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他想,他的字条终于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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