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公转(56)
更亲密的距离和更深刻的感情牵绊会脱离他的安全区域和舒适范围,不适合他。
来问问题的人挺多,夏行星说得口干舌燥,还有女生专门去给他的杯子装满热水,他一愣笑了笑,继续讲题。
送走一波同学,看着大家焦头烂额的神情,绕是他自己已经对未来有明确的目标和全盘的规划,也多少受到紧张气氛的感染。
他什么都没有,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和出路。
夏行星无比渴望一个彻底摆脱过去的未来,他急迫地要根除深埋在心底日益疯狂滋长的、不可见光的、贪婪心思,他想要获得平静。
他只想要平静。
只有远离这里,远离那个人,他才有可能真正地获得平静。
这是他人生唯一的出口。
别再想了,夏星深呼吸,胸腔浮动,情绪平复下来,又拿起数学卷子订正。
“行星,班主任让你到办公室找她。”班长走过来说。
“好,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电话
“杨老师,您找我?”
“来啦?”杨芝合上手中的备课材料,露出亲和知性的笑容:“坐。”
夏行星走到她对面坐下。
“先恭喜你又是第一。”杨芝年近四十,谈吐温柔。
夏行星很淡地笑了一下:“谢谢老师。”
“感觉怎么样?联考也结束了,这是难度最接近往年高考的一次,对后面的复习有没有信心?”
夏行星觉得面对杨芝没有打太极的必要,直接如实道:“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杨芝笑笑着扶了下眼镜:“那就好,这次找你主要两个事情。你的成绩拔尖也一直很稳定,学校非常重视,想了解一下你对填报志愿,大概是个什么想法。”
夏行星姿势变了变。
杨芝解释:“学校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体了解一下你们这帮排在前面的学生的意向,我们不会干涉你们的报考自由。”
夏行星点点头表示理解,前不久在霍家的书房里霍经时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霍经时双手合十搁在书桌上,谈公事的姿态,但语气并不强硬:“我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霍经时的初衷很简单,他要给夏行星最好的。
如果夏行星有自己的目标和想做的事情,那他就利用自己的资源全力支持,如果暂时还没有,那他可以引导他,和他一同去探寻。
总之,他必须提前在夏行星的未来里预定一个位置。
那天夏行星在书房里的回答是:“我还没有想好,我现在只想把试考好,志愿什么的可以等考完再说。”
意料之中的回答,霍经时墨黑深沉的目光凝视他良久,他说:“好,那就到时候再说。”
今天面对杨芝相差无几的问题,夏行星却不含糊,直接道:“杨老师,我考虑报京大,您看怎么样?”
杨芝有一瞬间的惊喜,在她面前谦虚作态的好学生太多了,夏行星是第一个如此不卑不亢直率坦言的。
并且与学校动员的方向不谋而合,上面怕的就是他们这拨尖子生不敢冲一冲,为了求稳提前报了招录或是地方重本,这也是今天为什么会有这场谈话的原因。
杨芝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很有志向!老师对你很有信心,你的基础非常扎实,知识点吃得很深很透,最关键的是,你沉得下心,不浮不躁,在心理素质这一关上就比很多尖子生要强。”
显少有人这么直白地夸赞夏行星,他一时之间信心也增长不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杨老师,我会努力的。”
“好,那在学习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来跟老师说。”杨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邀请函,“还有一件事,下周就是咱们的百日誓师大会兼高三学子的成人礼,老师想推荐你当学生代表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现在还缺一个家长代表,学校的意思是让你回去问问霍先生愿不愿意担任,上次家长会是他来给你开的吧,他还是咱们学校好几个捐助项目的代表人,来做这个家长代表是最合适不过的。”
夏行星一怔,没有马上答应。
杨芝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夏行星斟酌措辞:“老师,霍先生不是我的监护人,而且……我们的交情也不深,上回家长会只是他临时来帮我爷爷的一个忙。据我所知霍先生工作一直很忙,行程很满,不一定能抽得出时间来参加。”
“这样……”杨芝只想起领导的重重嘱咐,有些为难道,“那你先回去帮老师试着问一问可以吗?上次家长会,我看到他对你的学习成绩和生活情况都非常上心,或许他很乐意来参与你的成人礼也说不定呢?”
成人礼吗?
夏星有些迷茫。
成人,意味着一段新的旅程,拥有独立的自主权和选择权,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不应该再过去的种种多做纠缠。
“我觉得还是……”夏行星对上杨芝柔和期盼的眼神,心中无声叹了口气,话到了舌边还是一转,“那……我先问问他吧,不能保证他一定会来。”
杨芝笑说:“没关系,老师先谢谢你。”
“不会。”
后面接连着的一节物理课夏行星没听进去多少,纠结了两个课间,终究还是掏出手机硬着头皮翻出那个他基本上不会主动拨打的号码。
邀请霍经时来他的成人礼什么的,好奇怪。
“嘟、嘟、嘟……”
电话拨通,等待接听中,夏行星莫名有些紧张,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霍经时会来吗?
他的成人礼。
象征着一个人的蜕变、成熟和独立的时刻,一生只有一次。
像霍经时这种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安排得滴水不漏的工作狂魔应该挤不出这宝贵的半天吧?
电话通了。
那边传来女声:“你好,哪位?”
于荔的声音没有那么娇柔。
夏行星张了张嘴,喉咙仿佛突然被一把沙子梗住,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那边有些不耐烦地重复:“喂?哪位?”
夏行星愣愣举着电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他说话声音轻,对方已经“啪”一声将电话挂了。
夏行星低头看着通话已结束的手机屏幕,眨眨眼,收回去。
又一个人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儿越发青绿的树色,面色平静地走回教室。
蝉声聒噪,浓夏已至。
霍经时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落在茶几上。
今天是蒋嫣生日,叫了一群朋友到私人庄园里庆祝,霍经时行程里本没有这项安排。
是恰好跟田一阳开一个融资会被顺道拖过来的。
田一阳为了将人拐过去,什么慌都能编出来:“我车没开来,你载我过去。”
霍经时冷酷拒绝:“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田一阳气得:“得了吧,像话吗你,同门五年,人姑娘回国后第一个生日派对,捧个场怎么了。”
霍经时飞速翻动报表:“不缺我一个。”
田一阳:“缺的就是你这个,你以为我让你去就是参加个生日会吗?我索性跟你直说吧,今天陈瑞也过来,你不是一直对当初夏家被封的那幢别墅很感兴趣吗?”
田一阳神秘兮兮的:“陈瑞就是当年的优先债权人。”
霍经时有点兴趣了,利落关上笔电收拾完东西:“带路。”
“……,卧槽,”田一阳目瞪口呆,“倒也不必这么功利。”
霍经时一拿起手机就知道不对劲,问正挨着自己坐的寿星:“你动我手机了?”
蒋嫣被他冰冷阴沉的眼神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刻意提高了些音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没理:“它一直响,我就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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