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如(4)
齐胜仙终于套好被褥,往上“扑”地一拍,又道:“嗨,我爷爷那弟弟早在解放前就去世了,我压根儿没见过啊。”
白云天问:“英年早逝么?可惜了。”
齐胜仙耸耸肩:“不是,听说是盗掘皇陵的时候被逮着了,官府直接给枪毙——我也不敢问呐。”
白云天皱眉:“是为白家顶罪吗?”文物总不能凭空变出来,他当然知道自家养这些伙计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平时组织起来挖坟,关键时刻拿去顶缸。
齐胜仙不答话,只管钻进被窝,拍拍被面道:“少爷别想啦,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们现在不是走进新时代么,再没有那样的事儿了,别想啦,睡了睡了。”
齐胜仙这话倒像安慰自己,说完没多久,他就睡了过去,发出微微鼾声。白云天撑着身子看他,他腰下盖着被子,上身只穿一件背心,十二月的天,他竟还热了,伸手把背心卷到胸上,露出两点。此时电灯昏暗,冷月辉照,一片水泥地在下边托着,更显得齐胜仙通体如玉,身躯浮凸,不但真实,更是性感。
白云天自诩君子,自知非礼勿视,于是也便钻进被褥,闭上双眼,背对床外,不敢再想,不可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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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e了一下友直友谅。
第5章
白云天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个冬天,四九城天地皆白,他被大人反抱着,走过一个石桥,又走过一个牌坊,路过一排暗红色的墙,最后来到白家大院。他被放了下来,继而看到一个女人,三十来岁,美貌可亲,她为了遮风雪,在面上蒙了红面纱,更显妩媚。
女人摘下面纱,说道:“云天,妈今天把你送到家里了,以后就跟着父亲过,和兄弟姊妹好好相处,知道吗?”
他点头,问道:“妈不跟我一起住?”
女人笑了笑,红面纱轻轻飞舞——梦里颜色奇怪,唯红色最鲜艳,其他都化作黑白灰色,深浅不一,像修复效果不佳的老电影——她说:“妈跟父亲家里人合不来,今后到外面住,咱们就隔两条街,等你有空了,就来看妈,好吗?”
他点头。
梦就此乱了,加进许多的人和颜色:有人带他进祠堂,叫他跪下认祖归宗,他端着一碗茶,努力递上,敬给那时还在世的太爷。
父亲夸他比兄长聪明,带着他谈生意。他矮,站在一群人里,看不见上面的人头,只见一排排长衫大褂,颜色暗淡,印着团寿字样,藏古人家向来如此风雅。他看不见人,只能和对方牵的狼狗对视,那狗是养来闻坟的,吃过死人肉,牙齿森白,流着涎水。
夏天夜里,一群老妈子做完了饭,聚在后院嗑瓜子,偷偷地骂,说这个暗门子生的杂种,还要出国留学,倒还比大妈生的牛了——
出国前,想着见妈一面,于是趁大妈打麻将时溜出家里。他跑过两条街,推门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女人的一双脚晃荡,鞋上绣的是桃花三月,燕剪春水。
突然一个女声尖叫划破梦境,白云天猛地弹坐起身,心脏狂跳,气喘起来;床下面齐胜仙也起了,他扑到床头,伸手来拉白云天,殷切问道;“少爷没事儿吧?隔壁那丫头又发疯了。”
果不其然,那女声骂道:“姓齐的!你又偷老娘热水!你这个懒玩意儿,挨草的货——”后边的话都听不清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齐胜仙听了这话,笑得艰难。
白云天一手捂着心口,也笑了,问他:“你搭的淋浴间,是偷的别家热水吧?”
齐胜仙不答,两手还抓着白云天撑在床上的右手腕,只管埋着头,过了一会,他把头点点。
白云天把手抽出来:“没事儿,我就是餍着了,你继续睡吧。”
齐胜仙抬头问;“真的没事儿吧?是不是我这屋子冷了,我去给您烧盆火?”
白云天笑说:“可别,门窗都关这么严实,你再给烧盆火,别给我们俩毒死了。明儿个收尸的一来,嚯,没正当关系的俩人死在一屋,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听见这话,想到双方关系未定,这就睡到了一间屋里,齐胜仙赧然,左顾右盼,半天憋出一句:“哎。”齐家人对东家的忠由来已久,他被白云天梦魇惊醒,怕少爷睡得不舒服,立马嘘寒问暖,此时他趴在床边,贴床贴得紧,胸挤在床沿上,很是诲淫。
白云天一时看愣了,鬼使神差,竟然伸手摸了一下,摸了也就罢了,并不算是**,可推说是手滑,可他还加了个捏的动作,这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齐胜仙呆了,先是垂头,望着自己胸脯半天。半晌后他从地上起身,坐到床沿,胸口起伏,轻声说:“少爷是……看我还行么?”
白云天这才猛地想起,他们并不是东家和伙计的关系,他们是奉命相亲,假如对了眼,就要睡到一张床上。屋里很暗,白云天凝视虚空,月光射处,飞尘漫漫,齐胜仙就坐在他的床沿,等他说一句,是行,还是不行。
过了半天,白云天一言不发,只是掀开被子,示意齐胜仙进去。齐胜仙得了首肯,却又迟疑,先将一条腿抬上床,却又放了下去,直到白云天拍拍身边,他才舔舔嘴唇,慢慢挪进被窝里。
两人并排躺在被窝里,面对面看着对方,齐胜仙看着白云天,心道这个男人比他俊秀,比他富有,比他有文化,他自觉高攀,很是不安。
白云天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想要抚齐胜仙的侧脸,齐胜仙下意识向后躲,硬生生停了动作,任由他摸。
白云天问他:“之前有过吗?”
齐胜仙脑子都快冻住了,努力想到底是有过什么,直到白云天的手往下,钻进被窝,滑到他的胸口,他才明白对方在问有过什么。他微微笑,其实紧张得不得了,又摇摇头,示意没有。
白云天挪了过来,离他更近,轻轻捉住他两只手,放到自己身上,又说:“别怕。”
齐胜仙傻笑一下,轻声道:“我不怕。”
白云天凑得更近,手盖到他背上,抚摸两下后,叼住了齐胜仙的嘴唇。
齐胜仙只觉一股幽香袭来,茶香、芍药,混着水流而下,水有冷雾围绕,淙淙流动。那一瞬间他恍惚有种错觉,以为自己踏了错路,办了坏事。可这明明很好,虽不是一见钟情,也并非青梅竹马,但他相得中白云天,白云天也瞧得起他,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就算先上车后补票,这也没什么不好,齐胜仙想不明白,很快也就不想了。
——
……
——
而齐胜仙没什么发挥余地,只能随着对方的挺动而沉浮,他躺在下面看白云天,看白云天的浓眉,挑眼,鼻子上有汗珠,动情却冷情,如木也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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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想到这儿,白云天把手肘放在枕头上,撑着自己脑袋,另一只手抚摸齐胜仙的胳膊,动作温柔,以表示虽然已经完事,但我还念着你,我不是那种爽过以后就没了情分的人。
摸着摸着,白云天暗想,看,敦伦嘛,其实不过就是这么回事,不管对方是谁,能硬得起来就行;吃饭也一样,甭管是吃西餐,还是吃炸酱面,可能一开始不好这口,但接受了,吃着也觉得挺香;结婚也一样,包办婚姻未必过不下去,说不定两人抱得久了,也能生出缱绻之情。他生在大宅门,一向懂这个道理。
齐胜仙咕哝一声,白云天终于反应过来,他一个翻身,对齐胜仙轻声道:“快去洗洗,留在里面怕——”
齐胜仙困了,不想下床,嘟嘟囔囔:“应该没事吧?我家里人先天不足,很难怀的……”
白云天疑道:“嗯?”
齐胜仙抬头,惺忪看他;“我妈努力了很久才有我,所以应该没事儿吧……”
白云天低头看他:“今儿怪我,以后你可得上点心啊,不然咱俩就提前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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