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有秀太,不怕!(118)
胤誐对本朝的早朝制度深恶痛绝, 每天半夜三点起床真是让人受不了。因此,胤誐一当上郡王,第一件事就是找汗阿玛要不上早朝的特权。康熙想到胤誐小时候还曾经想尽办法延迟去尚书房的时间,只得答应。康熙对此也很头痛, 小十说什么也起不来,每天早上让他起早点儿(三点)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就算起来了也不清醒。
胤誐到的时候,大部分朝臣已经到了。胤誐已经算晚的,不过胤誐身份高,那些朝臣也不敢说什么。
胤誐走到兄弟们那一列, 在六阿哥后面站好,面无表情。六阿哥与胤誐共事了不少时间,对他的习性非常了解,见此悄悄说:“你靠在我身上, 再眯一会儿。” 六阿哥前面的五阿哥四阿哥都听到了六阿哥的话,但他们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胤誐闻言,稍微向前挪了一下,想靠在六阿哥身上,再眯一会儿。可是原本飘在胤誐身后的祭祀圣柱突然转到了前面,挡住了胤誐。
胤誐的头撞在了祭祀圣柱上,清醒了些。他眯着眼睛,看着比他还要高一些的祭祀圣柱,犯困的脑子思考不了什么,干脆靠在祭祀圣柱上眯上了眼。
六阿哥一愣,他见十弟已经困得又睡着了,微微侧了身,挡住了他。五阿哥见了,也微微侧了身,四阿哥也侧了侧。三阿哥大阿哥见了,也侧了侧身。
上朝的只有这几位阿哥,其余的没有差事,除非康熙宣召,不能上朝。大阿哥如今越发稳健,每年都能带兵,儿子仍然只有一个,所以他对胤誐极为感激。三阿哥也是一样,他没什么野心,能够每天徜徉在书海之间已经很满足。再加上当初三福晋生产的时候,三阿哥把胤誐拉了过去。最终三阿哥得了嫡子,他也很感激胤誐。
至于四阿哥,更感激胤誐。当初因为德妃被禁足,他还给汗阿玛上折子激烈争辩过。后来,德妃所做的事他知道了,他才消停下来。可是她所出的四阿哥和六阿哥依然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全仗胤誐之功。现在四阿哥仍然管着内务府,这就代表了皇上的信任。六阿哥跟着胤誐治理黄河,也是大功一件。
五阿哥性子温和,很多事情都不争先。他对胤誐也是非常感激的,胤誐救了他的两个同母弟弟,就足以让五阿哥感激一生了。再加上五福晋生产时,也请了胤誐坐镇,最终得了嫡子,五阿哥很满足,自然时时刻刻想着给胤誐尽一份力。
所以,被几位哥哥打掩护的胤誐,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文武百官都聚齐的早朝之上,光明正大的打起了瞌睡。
有些官员看到了,马上转头当作没看到,同时心里想着,几位阿哥的关系很好啊。
不过胤誐也没能睡多长时间,大约一刻钟之后,净鞭声响起。六阿哥连忙轻轻推了推他,低声说:“十弟,快醒醒,汗阿玛要出来了。”
胤誐勉强睁开眼,还是觉得困得不行。他站直了,眼皮却耷拉着,明显是在站着睡觉。
六阿哥见此也没有办法,只得想办法给他打掩护。
很快康熙出来了,他身后跟着太子。康熙这几年对太子越发倚重,连巡视畿甸这样重要的事情都让太子去做。太子也做得极好,用最大的努力来回报汗阿玛的厚爱。
康熙坐上龙椅,在那之前,太子已经快步走到大阿哥前面,站好。而后是三呼万岁,跪下行礼。
胤誐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但他跟着前面的六阿哥一起做动作,虽然不标准,也跟着做了下来。六阿哥松了口气,十弟没张口,这倒无妨,反正这么多人的声音,汗阿玛也听不出来。
实际上,康熙听得很清楚。他坐在上面,下面什么情况一览无余。胤誐后面的祭祀圣柱杵在那儿,再明显不过。康熙扫了一眼胤誐摇摇晃晃的身形,连忙移开眼睛。小十明显是没睡饱,整个人都没精神。
既然小十没精神,康熙便将其余几件事先处理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康熙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事要处理,才提到将浑河的名字改为永定河。这时胤誐的脑子终于清明了,他睡饱了。
康熙先是将于成龙大肆褒奖一番,官升一级,又赏了不少东西。而后将六阿哥和胤誐叫出来,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将他们两个好好夸了一通,最后提到了要给他们两个的赏赐。呃,每人一块砚台。
胤誐暗自翻了翻眼,就知道汗阿玛没有那么大方。六阿哥胤誐都谢了恩,随后又回到队列里。
康熙心情极好,大部分百姓都能吃饱了,黄河也不发大水了,蒙古各部也都老老实实的,太子和几个儿子都有出息了,他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心了。康熙一高兴,亲手写了“永定河”一个字,命工匠镌刻。康熙极为自得,在百官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声中退了朝。
胤誐下了朝,直接去了乾清宫,找到汗阿玛,说:“汗阿玛,这种事情以后能不能别叫我来了。半夜就要起床,简直要命。”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就是磕头,领赏,无聊透顶。
康熙没好气,说:“照你这样说,文武百官还有几个活着的?”哪个官员不是巴望着上朝,小十倒好,宁愿睡懒觉。
太子抿嘴笑,一边帮汗阿玛看折子,一边笑着说:“十弟,满朝文武都是这样的。”
胤誐翻了翻眼,说:“太子二哥,相信我,满朝文武如果能多睡一个时辰肯定会更高兴的。”说到这里,他看向汗阿玛,说:“这都要怪汗阿玛。汗阿玛起那么早,大家都得起早。”
康熙翻了个白眼,不想跟这个儿子说什么。小十从小到大什么都好,就是不想早起,谁要是让他早起,他就怼谁。
太子赶紧将一份折子交给胤誐,说:“十弟,这是朝鲜国王的谢恩折子,你看看?”
“这种折子有什么可看的?” 胤誐扫了一眼就放下了,“千篇一律。”他问太子:“太子二哥,朝鲜国王除了谢恩折子,就没其他的表示?”从去年开始,朝鲜八路饥荒,然后派人来向大清求助。汗阿玛极大方,将河南漕粮三万石全数运往朝鲜赈济。现在这份折子就是朝鲜国王上的折子,其中有这样的句子:“民命续于既绝,邦祚延于垂亡,周围运粮米之快,赈贷之周密,是古所未有”,可见确实是感激万分的,只是没有其他表示?
“什么其他表示?”太子不明白。
胤誐说:“我们帮朝鲜渡过了这么大一个劫难,他们不送我们点儿国宝什么的?”
太子一滞,说:“十弟,这,这……”显然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康熙忍不住说:“我们大清现在粮食充足的很,送朝鲜三万石根本不算什么。要什么东西?小家子气。”
“汗阿玛!”胤誐装作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说:“没想到您是一位这么慷慨大方的皇上!我们大清还有百姓吃不饱饭呢,现在我们从自己的嘴里省出来的粮食用来赈济朝鲜,这是多么伟大的胸怀!可是朝鲜对我们呢,只有这么一篇薄薄的谢恩折子?”
康熙一愣,还是说:“朝鲜确实很惨,死了不少人,我们再要东西有落井下石之嫌。”
胤誐却说:“汗阿玛,古人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们帮朝鲜是我们大国的气度,但他们如此回报,就显得忘恩负义了。他们没有粮食,难道没有不能吃的国宝吗?”
康熙和太子皆沉默了,从胤誐的角度分析,确实如此。不过,粮食已经送去了,这时候再开口要东西显得不太合适。
胤誐说:“送粮食的是谁?他总不会也跟汗阿玛一样的想法吧?”
太子见汗阿玛不说话,便说:“是吏部右侍郎陶岱。”
“吏部右侍郎陶岱?”胤誐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是谁。他说:“算了,等他回来吧,希望他不会蠢得白送东西。”
康熙和太子一噎,小十说他们也蠢?
七月初十日,大清吏部右侍郎陶岱从朝鲜返回,上疏将遵旨赈济朝鲜之事详细说明。奏折写的很感人,很完美,就是没有带回任何东西。康熙看完陶岱的奏折,面沉如水,半晌没说话,一旁的太子等人皆不敢言。
到了十一月,忽然有人弹劾吏部右侍郎陶岱去往朝鲜之时夹待私货卖给朝鲜,康熙闻言,大怒,立即下旨将陶岱革职。
胤誐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进了宫。他见到依然还有些生气的汗阿玛,笑着说:“汗阿玛,你消消气,为了一个陶岱,不值当把自己的身子气出病来。”
“朕是为了一个陶岱吗?”康熙不高兴。
“我知道,汗阿玛是为了大清的吏治。一个吏部右侍郎就敢在国与国的交往中夹带私货,何况其他?”胤誐顺着汗阿玛的意思说。
康熙脸色稍霁,说:“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安慰我的?”
“一部分,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跟汗阿玛说。”
“什么事?”康熙神色一凛,据他的经验,凡是小十所说的“比较重要的事”都是大事。
“汗阿玛,您不觉得大清的官员俸禄太低了吗?”
“嗯?”康熙一愣,没想到小十突然说起来了这个。“怎么低了?”
“大清一个一品文官的年俸是一百八十两,禄米一百八十斛。可是汗阿玛,一品文官大多居住在京城,一百八十斛禄米将将够四个人吃饱一年。至于年俸,一年一百八十两够干什么?一个一等丫鬟一个月还要一两银子的工钱。”
“那些一品大员家里,哪家不得几十个上百个丫鬟撑门面,这一百八十两连给丫鬟一年的工钱都不够。除此之外,还要养小厮,养门客,养马,养车,还要添衣裳,给妻子女儿添首饰……一年一千八百两还差不多。”
“这还是大清的一品文官,朝中寥寥无几,其余的文官品级更低,年俸和禄米更加不如。至于武官,年俸和禄米还不如同品级的文官。汗阿玛,他们的年俸根本不足以养活自己,他们怎么办?他们整天过着高床软枕,呼奴唤婢的日子,是怎么来的?”
“汗阿玛,这个问题其实很严重。我在河道上待上三年,对其中的一些问题很清楚。大清的官员俸禄太低,除了极少数自律的官员,大部分官员为了维持所谓的‘体面’,向朝廷的钱伸手,也就是所谓的‘贪污’。这几乎成了大清官场公开的秘密,这很可怕,汗阿玛。”
“汗阿玛,其实儿臣觉得陶岱夹带私货根本不算什么,他至少没有向朝廷伸手,至少没有在职位上伸手。他只是为了多挣一点儿,夹带私货而已,许多官员根本不如他,个个私底下丑陋得很。”
胤誐说的很诚恳,他又说:“儿子跟您说过,治理黄河的事全由儿子自专。汗阿玛,您对我很支持,儿子无论做什么您都没有插手。但我想,您应该是知道的,我给所有的河臣还有河工涨了三倍的俸禄。有了这三倍的俸禄,就算他们不贪,也能活得像个官样。再加上儿子制定的那些条条框框,他们不敢也没有机会再伸手,这其实比他们以前肆无忌惮的贪污省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