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炮灰,要逆袭么(上)(35)
话未说完,忽然神色微变,将手中的玉佩塞进韩朴手中,道:“藏起来。”
韩朴此刻也听到动静,几步翻窗而出,他刚离开不久,门被人无礼推开,陈策带人站在门口,淡淡道:“琴歌,陛下请你去见一个人。”
第33章 世界二 公子琴歌
独自站在森冷的刑房,琴歌看着垂着头被挂在墙上的中年汉子,苦笑:原来自己每次被锁在上面时,是这般模样。
随手撕下一截衣襟,用冷水打湿,琴歌上前,捧起那人的脸,细细擦拭。
一身血污的青衣中年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眼中先是闪过惊喜,而后却是惊慌,哑声道:“你……你是谁?”
琴歌给他轻轻擦去脸上的血污:“连叔。”
连横眼中泪光闪动,人却剧烈挣扎起来:“你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滚,你滚!滚!”
“连叔!”琴歌如何不明白他的用意,眼中一阵酸涩,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抚:“别怕,没事……没事。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别怕连叔……”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打开,连横眼中露出骇然之色,琴歌缓缓转身,将连横挡在身后,看着进来的一行人。
秦鉞走在最后,逆着光站着门口,高大的身影仿佛将大门内外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门外是午后灿烂的阳光,门内是阴冷幽暗的刑房。
因为逆着光,琴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很是可怖,仿佛从阴影中走来,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秦鉞在门口站了好一阵,才缓缓进门,他步伐虽慢,步幅却大,这般一步步走进来,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逼人气势。
秦钺在刑房中央站住,他明明只是一个人,却给人他一个人便充满了整个刑房的错觉。秦钺看着琴歌,他第一次看见琴歌对一个人显出这种保护的姿势,自嘲一笑——这个人,他不是没有心,他只是不曾对你动心,不曾对你用心。
“琴歌,”秦鉞唤道:“过来。”
他的语气尽力平静,只带着少许苦涩和疲惫:“过来,琴歌。”
琴歌皱眉,秦鉞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他只喜欢同冷静的人对话。
“琴歌。”秦鉞的语气透出丝丝危险的信号。
琴歌上前两步,微微一笑:“秦王陛下。”
他此刻才看清秦鉞的模样,从来强横自信的秦鉞,此刻看起来竟带了几分狼狈,秦鉞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着琴歌看了许久,才开口:“我问你。”
琴歌看着秦鉞。
“你为什么忽然提醒陈策注意寡人的安危?”
“偏殿起火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做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琴歌默然。
若无连横在此,这些问题,他怎么说都好,不答也没什么,可连横在这里,他说什么都是错。
琴歌苦笑,他惯以常理推断人事,但这世上偏偏就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如齐王这疯子,自损一万也要伤敌八百。
这疯子这次不知暴露了多少底牌,就只为了将连横牵连进来,给他找个麻烦——早知齐人负责此事的,会是齐王这疯子,他当初便不该让连横挑唆的如此明显,让他起了疑心,查到两人关系。
看着眼前的少年这种时候还在走神,秦鉞握拳,冷喝一声:“陈策!”
身后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琴歌瞳孔微收,却并未回头,只见秦鉞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问,你答,答错一个字,答慢一个字,他人头落地。”
琴歌翻腕,旁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放在了秦钺的颈侧,琴歌淡淡道:“他人头落地,你人头落地。”
少年的表情平静冷淡,颈侧的匕首冰冷锋利,没有半分颤动,秦钺很想骗骗自己,这少年只是在威胁他、吓唬他,可是他知道——不是。
他真的会为了那个微不足道的下人,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秦钺忽然大笑,笑的眼中泪花都要出来了。
那一声疼,原本已经让他退缩,已经让他决定放手……
可这少年,醉剑杀人,风华倾世。
可这少年,一语轻言,救他性命。
可这少年,在火海中飘然出现,冒死救他脱险。
可这少年,香甜的睡在他的寝宫,他坐在床前,看着他,听着他的呼吸,满足的就是拥有了全世界……
他真的已经习惯了,在最高兴、最满足的时候,在似乎终于看到希望的时候,被他狠狠在心口捅一刀。
他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秦钺的情绪很不对劲,琴歌此刻的情景却更不对劲。他想过直接杀了秦钺,飞刃刺死陈策,然后一人一剑杀出大牢,趁秦都大乱时消失无踪……他不仅想了,而且也试了,然而他做不到。
又是这种感觉。
当初他醉酒,一剑抹向秦钺咽喉时,他就有一种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排斥的感觉,如今又是。
他的手只要微微一动,刀刃下那根青色的血管就会被他划开,鲜红的血就会喷射而出,可是他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下手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排斥,包括他的身体,都在排斥他……
疼痛从手腕传来,匕首叮当一声落地,秦钺原本是被怒火冲昏了头,才冒冒失失去抓琴歌的手腕,不想却意外得手,微微一愣后迅速反应过来,反身将他按住。
琴歌及时伸出左手按住桌面,才避免脸颊了和桌子亲密接触的尴尬,还未开始反抗,肩膀便秦钺死死按住,右手更是如同被铁箍箍住一般,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琴歌苦笑:这操蛋的世界,自己这是得罪谁了?天子天子,难道真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别人动他不得?
肩头一阵剧痛,琴歌闷哼一声,知道这是秦钺的警告,抿唇不再胡思乱想。
秦钺低沉的声音传来:“寡人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齐人要谋刺?”所以才会警告陈策,让他小心行事。
琴歌闭了闭眼,叹息:“……是。”
“偏殿起火时,你是不是和齐人在一起?”
“……是。”
“连横怂恿齐人刺杀寡人,是不是你的指使?”
“……是。”
“琴歌!”秦钺怒喝一声,粗喘几次后,终于将声音又压低了回去:“好,好……指使行刺的人是你,提醒行刺的人也是你,同齐人合谋的人是你,杀了王猛的人也是你,配合纵火的人是你,火场救人的人,还是你……琴歌,好,琴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寡人还真是小看了你……”
“这样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不是很得意?啊?”
是啊,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琴歌反省,所以才会大意让齐王溜之大吉,被他在背后捅了一刀。下次再遇到这疯子,什么话都不说,一剑杀了。
秦钺看着被他压制在掌下的少年:困守在一个小小的质子府,几乎足不出户,就凭着一个老仆,一个侍卫,他难以想象,这少年是如何布下这惊天之局的。
只可惜,这少年便是才华惊天,也从不肯为他所用。
“琴歌。”秦钺贴近他的耳朵,声音低沉温柔:“琴歌,寡人把你关起来好不好?”
让那双唇,再也吐不出伤人的话,让那双手,再也刺不出杀人的剑,让那双腿,再也不能带着你逃离寡人的身边。
琴歌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闭了闭眼,道:“我救过你的命。”
“所以呢?”秦钺冷笑,所以让我放过你吗?这个,恐怕不够呢!
琴歌道:“放了连叔。”
“放了他,”秦钺冷冷道:“寡人就不再欠你的救命之恩了,你可想清楚了?”
“嗯。”
连横大急,道:“公子,老奴这条烂命不算什么,您千万别为了老奴……”
“连叔!”琴歌打断他,转向秦钺:“我同他说几句话。”
捏住肩头的手松开,琴歌没有趁机反击,任由秦钺单手解开他的发带,将他双手束在身后——他既无法对秦钺下杀手,便是反抗也无济于事。
秦钺松手,琴歌披散着长发走到连横身前,陈策看一眼秦钺后,转身退开。
连横老泪纵横,道:“都是老奴的错,公子早吩咐老奴离开秦都,老奴……”
“连叔,”琴歌道:“这不重要。”
“公子,老奴连累你了,这下你……”
“这也不重要,连叔,”琴歌打断道:“秦都的一切,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所以不管在对秦钺,还是在对齐王上,他都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因为这些事,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但也因此,他才会被齐王反咬一口,以致麻烦上身。
琴歌低声道:“连叔,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不要为我担心,这世上,没有人能杀了我,更没有人能欺负的了我,我很确定这一点。第二,回楚找戏子,把我送去茶馆的东西,交给他。若是一切顺利,一个月之内,我就能回去了。”
他退后两步,被不耐烦的秦钺拉住胳膊拖到身边,秦钺冷冷道:“放了他,驱他离开秦都。”拽着琴歌向外走去。
“陛下!秦王陛下!”连横忽然高声道:“小人手里有粮草数十万担,你放了我家公子,这些粮草,小人愿意双手奉上……陛下!”
秦钺冷笑一声,脚步不停。
连横急声道:“秦齐交战在即,这些粮草可解一时之危……为一时之意气,弃大局与不顾,此乃昏君所为,陛下一世英……”
秦钺低头看向琴歌,道:“挑起两国之战,然后用粮草赎身……这就是你的目的?”
琴歌随口道:“陛下说是,那就是吧!”
秦钺冷哼一声,看向连横,淡淡道:“你今日才知道吗?寡人原本就是昏君。”
解开披风,兜头披在琴歌身上,拉了人便走。
琴歌扭头看了一眼连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连横最后一句话,却是神来之笔,他明显的感觉秦钺已经恢复了冷静,甚至……心情还不错。
忽然心情有些复杂起来:对秦钺而言,似乎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挑起两国之战,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这个人还真是,意外的好哄。
秦逸看着秦钺看似野蛮的用披风将少年从头裹到脚,遮住他一身的狼狈,然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过了门槛,亲手托着他上了马车……秦逸无语转开目光,他很想知道,那个接到密报,知道琴歌和刺杀之事有关时,气的几欲疯狂的人是谁。
这何止是雷声大雨点小,简直就是春风化雨了吧?
马车上,秦钺神情依旧冷峻,淡淡道:“寡人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寡人也不想知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杀你,但也不能再放任你在外面继续兴风作浪。”
琴歌不答,只听秦钺继续道:“寡人会亲自看着你……”
亲自看着……琴歌皱眉看向秦钺,秦钺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转开目光:“秦齐之战结束,自会放你离开。”
——
大牢、后宫、大牢、质子府……琴歌算算他自从在刑房醒来之后,一直就被在这儿关几天,那儿关几天,手脚上干干净净不挂东西的日子,加起来才十来天,就算那十天,他也几乎窝在小院里足不出户,这么想想的话,他如今的日子竟然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