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论坛都在磕真酒的CP(148)
“最近情况怎么样?我想我差不多应该回警视厅了。”
诸伏景光开口,随意闲聊一般说起自己的打算。
安室透偏过了头,想要看看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可他却失败了,诸伏景光今天为了伪装样貌,戴了一副茶色墨镜。宽大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也一并遮盖住他脸上的神情。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安室透提起想要回到警察系统的想法。
诸伏景光离开公安已经有四年的时间。安室透亲口证实他的死亡,殉职名单上有他的名字,染血的手机被寄回给了诸伏高明。
诸伏景光已经死了,这是一个所有人都确定的既定事实。也是安室透和他联手做的一场局。——一场能够躲开组织追杀,将自己变成一步暗棋的骗局。
那个雨夜,安室透匆匆跑上天台时,第一眼看到的触目惊心的画面就是,诸伏景光向后仰在墙上,胸口被子弹钻出的的破洞里向外淌出汩汩温热血液。
而莱伊站在他身前,垂下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手枪。
看到自己,他神色冷淡的别过了眼,丢下一句毫不留情的,“对待叛徒,就要毫不留情,你说对吧,波本。”的话语后,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
最终,天台上只剩下濒临崩溃的自己与诸伏景光。暴雨滂沱,细密冰凉的雨丝如同从天而降的达利摩斯之剑。每一滴都在反复灼烧刮擦安室透的神经。
大脑嗡嗡作响,像是有灼烧过的络铁烫在每一根神经末梢上。
为什么hiro会暴露?为什么和hiro同样是公安的自己没有暴露?为什么组织要派莱伊和他来处理诸伏景光?
数不清的问题如同四散的蝌蚪一样在安室透脑海中钻来钻去。可最终归于一个问题,
——为什么死的人会是hiro。
安室透以为自己从加入公安那刻起,就做好了准备。可直至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仅仅只是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却远远没有做好看到死亡从他面前掠夺走重要之人的准备。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亲眼看到在意的人在你面前缓缓死去,呼吸消失,心跳消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不再拥有生命意义的肉块。
而你安然无恙,你无能为力。
他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试探诸伏景光的气息与心跳。即使心里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心底还是抱着一丝不可言说的侥幸,似乎只有彻底把血淋淋的事实撕裂在面前,他才会死心。
安室透愣怔在了原地。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指尖有轻微的气流拂过,非常轻微,和风雨交杂在一起,稍不留意就会错过。
诸伏景光还活着,即使受了重伤,但他还活着。降下的沙沙暴雨声掩盖住了逐渐微弱的呼吸与心跳。而急于离开现场的莱伊没有察觉,这是当时的安室透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他将诸伏景光送到医院。手术结束后,医生说,诸伏景光已经足够幸运了,那枚击中他的子弹距离他较远,并且与心脏擦肩而过,如果近距离开枪击中心脏肯定已经救不回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时,恍如一把重锤隔空高高抡起,震在安室透的心上。
不是莱伊开的枪,以他当时与hiro之间的距离,子弹只会直接炸裂在胸前,根本没有抢救的机会。
在整场事件中还有一个人,诸伏景光是暴露的猎物,莱伊和自己是被评判的猎人。还有一个人,他站在他们三人身后,像是旁观一场闹剧。最后到了该收场时,躲在莱伊身后开枪结束一切。
没有人见过他,自己没有,莱伊没有,他像是一个幽灵,但可以肯定,他比他们三人都更受组织信任,才会被派来监视评估他们三人的行动。
后来,脱离危险期的诸伏景光修养了大半年才恢复元气。并且因为这次枪伤留下的严重后遗症,他的身体无法再胜任公安这种需要高强度绷紧精神的职位。
这意味着他即使返回警察系统,也无法继续留在第一线。他会被调离岗位去文职单位,甚至都无法担任安室透的接线人,警察里从不会留失去价值的人。他们惯于牺牲个体。
让警校优秀毕业生,九死一生归来的卧底去当文职人员,让他那双摸惯狙击枪的手去整理钉合成堆的文件,每天上班的日常就是泡一保温杯茶,逗一逗鱼缸里的金鱼。等现场人员来他这里拿资料时,从他们口中听一听最近发生了什么新的案件。
开什么玩笑?只要一想起hiro的结局会是这样。安室透心里就会产生一种憋屈的怒火,像是咀嚼吃下一整只苍蝇那样子恶心透顶。
如果这样子的话,hiro往后的人生不就相当于死了吗,死在25岁往后的每一天里。
更何况组织如果得知诸伏景光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依旧会派出杀手来除掉他。
于是安室透提出一个建议,让诸伏景光这个身份从人间蒸发,藏在幕后,反向盯梢。等过几年,风波渐平时,再重新回到警察系统。这既可以最大程度确保他的安全,也可以让他成为意想不到的一步暗棋。
提出这个建议的那一天,也是一个天高气爽的秋日,他们在医院楼下的街心公园里散步。诸伏景光凝眉思索一瞬,点头答应。
可现在诸伏景光跟他说想要不顾自身安危的恢复身份。
安室透多少能猜到一些其中缘由。在夏末发生的那场川藤议员暗杀案,是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
“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安室透想起警视厅不久前召开的那场会议,摇了摇头。
京都最近几起接连发生的恶性暴力件,因为陆续涉及到追查多年的恐怖组织,所以引起了警视厅的高度重视。
恰巧也是在这个时候,赤司征十郎再次主动要求重启调查七年前的炸弹绑架案。
这件案件同样涉及到黑暗组织,警视厅为此特意召开了内部会议。会议上各方势力争论不休,剑拔弩张。最终,提案由警视总监拍板通过。从七年前的案件开始着手调查,势必要对这个组织抽丝剥茧。
想起这些事,与黑田兵卫同自己提过的计划,安室透的口吻一转。
“再等一些日子,警视厅最近要有大动作。等事情结束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诸伏景光说。
说你以为自己是被玫瑰背叛的,其实他没有出卖你,他好像真的帮过你。
身份暴露是因为警视厅有组织卧底,并且那个卧底的职级高到你我过去从未设想过。
即使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当时差点要了景光的命的那一枪确实是玫瑰开的。他手上还沾满了其他人的鲜血与生命,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和hiro 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注定对立。就像是在战场上相遇的两把武士刀,从出鞘那一刻开始,就沿着既定的弧线斩出,没有后退与反悔的余地。它们的宿命就是互相无数次的碰撞,直至其中一方彻底碎裂。
他们之间的结局已经注定,容不下任何一点温情的过往。既然如此,那么过程也就不重要了。
安室透抿了抿唇。转而提起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
砰——
枪响的声音,回荡在寂静林中,鸟雀惊起,掠过树梢。
诸伏景光与安室透对视一眼,转身往后飞奔。他们同时辨认出,这声枪响出自身后的疗养院。
*
阳光透过半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房间里,睡在沙发上的人脸上盖了一张报纸,标题是醒目的几个大字——《恶性暴力案件频发!》
沙发上的人睡着前似乎正在这份报纸,看困了以后,直接将它盖在脸上开始打盹。
电视机是开着的,却被人打了静音,彩色画面在屏幕上闪动,影影绰绰。屋子里静悄悄的,漂浮的尘埃在阳光的折射下舞动。
这是间不算大的房屋,坐落在老旧的居民区里,推开屋门就是狭长的露天走廊,一户紧挨着一户。屋子隔音不怎么好,夜里能听见楼下路过醉汉的唱歌声,隔壁夫妻吵架的声音,还有楼上小孩练习小提琴吱吱嘎嘎锯木头的声音。
但是很温馨,能看出来屋子的主人是个车迷,书柜里塞着满满的汽车杂志与刑侦技术书,百物架上摆满改装车的零件与汽车拼装模型。游戏卡带,光碟与拳击手套随意堆放在客厅的各个角落,墙壁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飞镖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