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吃软饭的日子(43)
“你喜欢他。”西蒙看了好朋友一眼,直接下了论断。
奥斯卡猛然抬头看向西蒙的眼睛,下意识就要否认。
“不是,本不该如此的。”
“你看,”西蒙挑了下眉毛,“不如现在就去找他?”
奥斯卡想起了那段被变相软禁在别墅里的日子,还是摇了摇头。“你知道的,西蒙,我不能。”
“好吧,”好朋友叹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老话。”
他把外套放回奥斯卡手里,转身离开,“能忘记伤痛的,除了时间,就是新欢。”
伯顿舅舅最近像变了一个人。
他已经不喝酒了。
大家对此心知肚明。
居民区所有还活着的人们都看到了他抱着妻子焦尸的样子。
老伯顿现在每天按时起早去上工,沉默地回家,一言不发。
他下班回家,正好撞到了提着行李箱的奥斯卡。
“舅舅?”
伯顿用眼白处发黄的眼睛看着他手中的行李箱,小伙子接着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是想回爱尔兰看看,那边也安全一些。”
“舅舅,这里有些我画画挣来的钱,你先应付这个冬天。炉子的煤不够了,我新买了一英石,就放在仓库里。”
“我也有工资。”舅舅推开了他递过来的几英镑,“你自己拿着,路上小心一点,整个英国快被霍乱搞疯了。”
奥斯卡又和他说了些话,便提着行李离开了。
整条街上滩着浑浊的死水洼,街道越来越脏,爱美妇女们的头发打成了绺,男人无暇顾及工作和生意,终日只躲在屋子里,如同牛羊般成批成批地死去。
奥斯卡在黑夜里赶路,冷风中偶尔会与一个基督徒擦肩而过。这些人光裸着上身,迈开步子,淌过地上的脏水,将鞭子一下一下地打在自己的后背上来赎罪。
他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几个发病率不高的镇子。这十几天下来,他的钱快用光了,只好在这个有点活人气息的村镇里一边画画,一边赚路费。
直到这个城镇也变为死气沉沉……
他还险些被那个要求画房子的小孩子传染。
幸好被乘着马车去纽卡斯尔的温斯顿带走了。
别忘了,温斯顿也曾是个画家,他只要一谈起画,总是那么津津有味,还对着奥斯卡情不自禁地用手比划。
不过,又有哪个蠢蛋会在大霍乱的时候画肖像呢?
也只有他这个阔佬了。
奥斯卡和他来到了纽卡斯尔,温斯顿声称自己很欣赏这位年轻人的作品,并答应拿去出售后分成给他,好让他攒够回家的路费。
他在这里待了短短半个月,用上了那些只属于橱窗的、不可思议的名牌染料和昂贵画纸。
奥斯卡就被安排居住在一个简单的小房子里,在追求光的感觉中,奥斯卡用鲜明丽透明的色彩,将古典传统和印象派绘画做了最完善的结合。
不论是丰腴的女神、天真的孩子,还是斑驳的老人,在他的画笔之下,都充满了温暖、鲜明、醉人的梦幻般的魅力。
风景画也朦胧、富有诗意,无论是早晨清新柔和的阳光,还是黄昏洒满一地金色的湖水,高耸的爱尔兰山峦都令人为之向往。
油画的笔触缓缓地在纸上盛开,在视野中凝固,鲜明的色彩在眼神中交织,在迷幻的手指中分裂,几多汹涌的思绪与灵感,通通化成了纸上的传奇。
曾经出现在记忆中的景象,是绚烂的颜色,游走在心间。
慢慢地。
初具规模,谁的身影,还在眼前徘徊,终于定格了。
名贵的画笔突然掉在了地毯上,白色的长绒沾染了漆黑的染料。
奥斯卡对着画架愣住了。
冬日榆树萧条得只剩下一片树叶,站在别墅前下的那个男人在那里站着,逆着光轻笑一声,旋即大步地向他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已改。
这几章的宗教审判有些回归中世纪的感觉,如果放在前二百年的话,会更加合适。
求收藏,打滚儿。
☆、Chapter44
“你在画那个怪胎?”温斯顿突然出现在奥斯卡身后,他看着年轻人的新作,脸上写满错愕。
奥斯卡则被对方吓了一跳。
他不顾画上的颜料还没有干透,就把身旁的画布匆忙盖了上去。
温斯顿伸手一把扯掉,仔细地确认了一遍画上的男人——
那个又冷又古怪的人。
绝对没看错。
“你居然会认识他?”
奥斯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这一下午本来是打算画风景画的。
看着奥斯卡一脸羞愧的表情,他心里瞬间就有了判定。
“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温斯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上自己明晃晃的脑门。
他又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一脸惊恐:“他前几个月打官司时的那位情人,不会就是你吧?”
金发年轻人一头雾水,他对此一无所知。
温斯顿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路易斯的小情人怎么会被他给捡回来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奥斯卡并没有听懂温斯顿的意思,谁打官司?路易斯吗?
“你们竟然是来真的?不是污蔑?”
“你难不成还想上他?”
现任雇主说话直白又令人脸红,奥斯卡怔住了,他这该怎么回答!
还没等到奥斯卡解释,“不不不,”对方就立刻摇起头,马上否认了这种设想,“他那种家伙怎么会让人上?”
奥斯卡没有做声,良久才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打官司?”
“没错,打官司。”雇主重复了一遍,疑惑地看着他:“你这个当事人居然不知道?”
“莫里斯男爵起诉他和你犯了鸡.奸罪,”他看着对方迷茫的神情,耸耸肩膀,接着说:“好吧,这可是全伦敦都人尽皆知的事情啦,我儿子也去了法院。”
“您是指...”奥斯卡不确定地询问,“索伦?”
“没错,正是我儿子。”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他们一同来拜访路易斯。
可奥斯卡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根本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索伦有没有因那天救下卡蜜儿的事而记恨自己,他想。
雇主指着画里的男人,扭过头来对奥斯卡说:“你真该看看你家那位当时忙的那个模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儿。当时法庭本来要求你本人出席,他居然敢直接当面拒绝,还真有那个胆子。”
奥斯卡站在原地,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疼。
那不正是自己被囚禁的那段日子吗?
所以路易斯当时才会那么劳累......
原来不是只为了把自己锁在公寓里,而是为了...还因此上了法庭?
“那么说说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老弟?”他色眯眯地笑了起来,用着一种暧昧的语气,“是不是路易斯又把你一脚踹开了?”
温斯顿向来爱嘲讽人的温情,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那个怪胎的八卦新闻感兴趣极了。“我可还记得你在路边卖画时的那副可怜样儿,你怎么不老老实实躺在他床上?他那么有钱。”
说完,他还戏谑似的拍了下奥斯卡的臀部。
“我们并不是您想得那样。”奥斯卡拉开一步距离,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不是?”他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奥斯卡,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情绪来。
这让奥斯卡想起了舞会那天的索伦,一模一样的腔调,如出一辙的神情,这对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年轻人,说真的,我很欣赏你的绘画风格。”雇主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奥斯卡立刻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听温斯顿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快点去找他吧。”他又默默腹诽一句:如果你见识到他生意场上的手段的话。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