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是国家分配的(81)

    手起刀落, 铿地一声，爸爸只是在橙子表面留下一道深两毫米的印子。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一点皮厚，但里面绝对好吃。”爸爸没有因此而觉得尴尬，在推销的时候飞快地就此情况提出卖点，“皮厚耐保存, 适合长途运输, 我们试过，摘下来在常温下放三个月零二十天果子都不会坏，打开后依然拥有香甜丰盈的果汁。”
    “史密斯先生，这可不是一点点厚。”莱恩叔叔推荐来的收购商个子不高, 长得敦厚, 脸上满满的肉让双眼看起来彻底陷入了肉的包围中, 不过他不是个白胖的胖子, 大概是要到处奔走为超市收购东西，收购商面皮发黑，泛着油光，这使他下巴上那指头粗的一小撮胡子看起来没有那么突兀。“你这么大的力气砍下去，橙子只有轻微损伤，这客人们买回去怎么吃啊？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去看看别的，我对你们家的糯稻很感兴趣。”
    “里格先生先别忙着这么说，尝过之后你会对它改观的。”爸爸抬头往林子里看了看，一下子没有找到儿子的身影，只能够大喊着，“莱恩，莱恩。”他喊了两声之后对收购商里格说：“我儿子厉害，力气比我大，打开后尝尝里面的果汁，绝对美味到你无法想象。”
    夸张的说法令里格挑挑眉毛，他往树荫里面站了站，种植星的好太阳晒得他油汗直冒。
    莱恩的声音从林子远远地传了过来，“爸爸，什么事情？”
    “过来开个橙子。”爸爸大喊着。
    “哦，知道了。”莱恩的声音近了一下，“马上就来。”
    “我儿子当兵的，比我厉害多了。”爸爸说起莱恩，言语之中是满满的骄傲，“在金十字军团当兵，最近休息就回家探亲，孩子大了由不得大人，有时候吧真想他们永远在身边，有时候想想孩子大了，总是要飞的，不能够像父辈这么没出息。”
    “可不是，我想让儿子考本星域的大学，他就是不愿意，说是从小就在这儿，他想出去看看，这一看就去了离我们最远的莫提斯星域，现在每年就回家一次，想抱抱他都难。”
    “可以去星网上见面啊。”
    “不一样，感觉不一样。”收购商里格摇头，他听到了脚步声，羡慕地看了过去，看到两个同样出色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过来，他羡慕地说：“孩子在身边多好啊。”
    走来的两个年轻人一个面带笑容，气质温和干净，似春日的暖阳煦风，相处起来肯定很舒服；还有一个笑容是有，却很淡，行走间流露出威慑，肯定是个久居上位、发号施令的人，虽然在笑，却让普通人觉得有距离。如此出色的两个人并肩而来，气质截然不同，却让人觉得他们非常合适，他们中间容不下第三个人。
    “我儿子，我儿媳。”爸爸更加骄傲了，“他们感情很好的，哈哈，儿子有着落了，我这个当爸爸的也放心不少。以后就专心种田，给孩子们多留点儿产业。来来来，莱恩开橙子。”
    收购商里格微微嫉妒，因为他发现小小种植星农场主的儿子比自己想象的优秀，隐隐地压住了自己儿子一头，不不，他不承认！
    莱恩走到了爸爸身边，单手接住了肯定有四斤多重的硕大橙子，另一只手接过爸爸递过来的刀，“爸，我之前说过，开这个橙子有技巧的，不能够用蛮力，要用巧劲儿从果蒂旁边入手。”
    “我就是砍的那里，你瞧有一道印子在。”爸爸看莱恩挥刀，连忙叮嘱，“小心手。”
    “嗯，我当心着呢。”
    话音落，厚厚果皮被打开的清脆声传来，莱恩把橙子打开了，刀顺着切口割了一圈，摘掉了一圈果皮，露出里面饱含汁水的果肉，香浓的果汁不可避免地从切口处向下流淌，滴到了莱恩的手上，顺着手指滴答掉到地上。
    “嗷呜嗷呜。”
    小兽的叫声吓了收购商一跳，连忙低头看去，看到一只雪白的长翅膀的狮子，有猫那么大，正仰头张开嘴，等着果汁掉嘴里。
    “里格先生你看，这个果肉是不是非常棒，闻闻味道，有没有觉得很想吃。”爸爸抓紧时机推销。
    收购商里格闷闷地点头，挫败于儿子被莱恩压了一头，他有些不高兴，私心里已经不想采购橙子，哪怕再好吃。
    莱恩接过了奥斯顿递来的勺子，在打开的开口里搅动，不像是老品种橙子那样里面一瓣一瓣的，大橙子里面没有膈膜，用工具轻易地就可搅散果肉、“打”出果汁，倒进准备在一旁的玻璃杯里，橙色的果汁渐渐倒满了杯子，光看颜色就非常诱人。倒不下的果汁莱恩连带着果皮都放到了地上，让大福舔着吃。
    大福摇着尾巴，兴奋地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着，发出呜呜呜高兴的叫声。
    莱恩：“里格先生尝尝。”
    里格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嗯嗯。”打死他也不会受收购的，就算是这个橙子能够卖出天价！
    他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控制不住地再喝一口……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一杯带着凉意的果汁是最好的慰藉，缓解了口腔中的干涸，抚平了内心的浮躁，从身到心都叫嚣着满足，橙子香味在舌尖滚动，仿佛喝下了一整个果园。里格他有些说不出拒绝了，要一千斤试试水的话滚到舌尖。至于前面说不收购的话，身为一个趋利的商人，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了……
    “爸爸，果园里有多少这样的橙子？”奥斯顿喝着莱恩端给自己的橙汁，眼睛微眯，一个想法飞快地在心中成型。方才在果林里面摘橙子的时候手边没有趁手的工作，他们直到现在才尝到大橙子的味道。他也端了一杯给莱恩，不知道这果汁倒了一手之后是不是更香了？
    爸爸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毫无隐瞒地说：“优化了基因的橙树结果期很长，一棵树一个果期能有七八万斤的产量，这还是前两年树没长成的时候算出来的。现如今进入了丰果期，应该更多，果林里面有多少橙子，我一下子还说不出来，数量肯定不会少。”
    奥斯顿说，“爸爸，橙子别卖了。”
    “为什么！？”大声提出疑问的是收购商里格，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橙子给征服了。
    奥斯顿微笑着说：“我全买下了。”
    里格惊讶：“啥？！”
    爸爸疑惑，“什么？”
    奥斯顿对着爸爸说：“我那边需要大量的水果来补充维生素，耐保存、果汁量丰富的大橙子是很好的选择，更何况它的味道还很好。爸爸放心，我不是出于私心，会有人来谈这笔生意，一切按照明面上的来，我只是做个引荐而已。大橙子很好，爸爸完全不需要担心最后会压在手上。”
    爸爸为孩子着想，有些疑虑地说：“E69太偏远了。”
    和在红珊瑚边缘的伽马军事基地的距离，要跨过差不多四个星域，运输成本太高，肯定不是军需采购的首选。当然，如果能够搭上军需采购这条线，对于E69、对于莱恩一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儿。
    “爸爸不用有顾虑，运输成本来说不会很高的。”采用全AI操作的运输舰来运输，提高跃迁频率和速度，看似很长的距离可以压缩到最短的运输时间，奥斯顿认为这笔生意能成。
    收购商里格急起来了，努力争取着，“我供职的超市总部在纽因斯，在暴风星域开满分店，比起长途运送到那……那什么什么地方，还不如卖给我，降低下来的运输成本我能够返利给你，史密斯先生！”他从中嗅到了商机，工作多年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单生意不能够错过。他急切地看向带着自己过来的中间人，使眼色让他帮忙说说话。
    “邓肯，按照规矩，我们先来的，这片橙子我们要占一部分。”中间人是莱恩叔叔的朋友，有这层关系在，他偏向于莱恩一家，“我们在原先的收购价格上上浮2%，我们已经让利很多，不能够再多了，怎么样？”
    包圆是不可能的，得到一部分完全可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中间人相信，邓肯·史密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黑胖的收购商里格听到中间人擅自加价，心里面有一丝不高兴划过，不过他们一开始商量的上浮空间是3%，现在的2%还可以接受。大橙子的滋味那么好，运作得当他能够拿到更多的回扣，脸部肌肉动了动后里格默认了2%的收购价上浮。
    听到中间人叫爸爸什么后，奥斯顿眉头微动，有疑惑却没有当场问出，准备事后询问莱恩。
    经过商量，卖给收购商里格二十棵树的量，整棵果树结果期生长出来的果子都卖给他，那量可是相当大，虽然里格更想包圆，但明显知道这是做不到的。
    签订合同的时候里格突然反应过来，这，不会是他们一家人联手诈自己的吧……但看着手边加了冰块后变得更加好喝的橙汁，里格咬咬牙签了。
    爸爸谈成了一笔生意，想要找人庆祝，但发现身边只有员工，妻子去了稻田那儿，儿子和儿媳去接朋友，他只能够自斟自饮果汁，独自品尝成功的喜悦。
    E69外空间站那儿传来了消息，有客人拜访，找的是莱恩和奥斯顿。莱恩就知道，那人是冲着表哥康纳来的范抡汀了，不知道忠粉范抡汀见到了偶像之后会是什么表现，大声尖叫？放声啊啊啊啊不断？还是因为太激动了晕过去？莱恩摇摇头，他没有追过星，都是别人追着他跑的，所以粉丝的心态他真的不理解，他倒是见过有些疯狂的民众为了见到秦锋·安德森在大总统府邸前企图自焚的，虽然及时被制止，但引起了社会的轩然大波，这也成了秦锋被当时人、被后人诟病的一点——搞个人崇拜，蛊惑人心。
    飞行过程中，奥斯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爸爸不是叫秦益，为什么刚才中间人喊爸爸邓肯？”
    “爸爸个人终端上绑定的注册姓名是邓肯·史密斯，秦益是家人叫的。”莱恩没想隐瞒家中情况，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在奥斯顿没有主动发现疑问前他就没有提起。“祖辈姓秦，是正统华夏人，曾祖父娶妻后孩子跟着妻子姓，爷爷娶了欧洲裔的奶奶，有了爸爸后让爸爸跟着奶奶姓史密斯，我们家上三代内姓氏都不同。秦家，曾经是安德森大帝的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