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是国家分配的(59)

    范抡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做这个决定也是挣扎了好久的。一会儿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跟着莱恩回家，一会儿又害怕自己莽撞的举动会让康纳讨厌，思来想去之后做了现在的决定，希望康纳看了信之后会接纳自己的到来。会吗？范抡汀不知道，他期待是会的。
    薄薄的信封里折叠着范抡汀的希望，莱恩认真对待，“你放心，我会交给康纳，他的答复我也会尽快告知你。”
    范抡汀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身心都轻松了，开始和莱恩聊天，“我前两天就来过你这里，你出门了不在。”
    “我去了月芒镇。”
    “嗯嗯，我在你宿舍门口遇到个人，金发男性，他估计在你门口站了很久。”范抡汀形容了一下自己见到的人，随后说：“我看他精神不稳，一个人默默垂泪，还和他聊了一会儿，他说自己做了很多错事，不应该因为嫉妒就伤害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不应该在网上发造谣的帖子，不应该厚着脸皮总是过来打扰，但是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恶魔，一错再错。”
    莱恩知道，范抡汀口中的这个人是艾米。
    “他说自己申请了退役，审批已经通过，这次巡航结束就会离开军团。”范抡汀有些疑惑地皱皱眉，“他还嘀咕什么杯子占为己有了，里面的咖啡准备回去喝掉了什么的。”
    莱恩：“……”那杯咖啡很久了，就算是放在保鲜盒里也保存不了多长时间。艾米的举动莱恩不是都清楚，自从他将那个杯子偷偷地占为己有后，莱恩就疏远了这个朋友，自己无所谓，但不能让潜在的危险出现在奥斯顿身边。
    又说了一会儿话，范抡汀告辞离开，莱恩在宿舍里思量片刻后推门出去，先是去了机械修复部门那儿，没有找到艾米，问了以前的同事，得知艾米不舒服去了医疗中心。他就转道去了那里，在病床上见到了蔫了吧唧的艾米，缩在被子下面一张脸瘦的只有巴掌大，白得像纸，他见到莱恩来看自己，一下子就哭了，讷讷地说：“对不起。”
    自己喜欢的人成了偶像的爱人，双重打击下艾米很颓很丧很想报复社会，他找了很多借口去看莱恩希望借着他见到将军，十次里能够见到一两次，每次将军都和莱恩一同出现，那种默契温情的相处，让艾米眼红嫉妒，他甚至揣着刀子去找过莱恩。每一次夜深人静时，躺在被窝里，艾米都恐惧自己的变化，可又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
    组长发现自己心不在焉，常常走神，就和他聊了聊。
    艾米这才决定退役，他是那么的渺小，骤然拥有了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把握不住自己开始扭曲崩溃，他应该像以前那样远远地站着，只要得到一些将军的信息就非常满足。
    “对不起，我在网上发过造谣你的帖子。”艾米羞愧地低下头，他匿名发了帖子后没想到那么多人跟帖，各种造谣的帖子猛然增多，他手足无措，想要删帖减少影响却来不及了，黑莱恩成了网络狂欢。
    莱恩没有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离开医疗中心的莱恩脑海中浮现出艾米最后说的话，“将军做的咖啡味道……我真不能昧着良心说很好，对不起。”
    这个真没法闭眼吹，简直就是致命炸.弹，艾米用性能最卓越的保鲜盒保存了咖啡最好的那一刻（过期了，但味道还在，饮用不会致病），那爆炸般的味道他抻着脖子咽了下去，吃下去不到一刻钟就胃疼，肠胃炎让他这几天上吐下泻发高烧，差点儿小命拜拜了。
    莱恩不知道应该回以什么表情，只能够拍拍艾米的肩膀表示安慰。回去的路上，莱恩嘴角微扬，心情不错，他想着小草莓剩下三分之一要提上日程开始做了，植入AI后就可以运作，还能够带着小草莓去见代号零。
 第40章 小草莓大福
    对抗赛总结大会结束之后各部门开始行动起来, 为两日后的开拔做准备, 开拔离开B612小行星后刑天舰就是在结束巡航的路上，他们会返航回到伽马军事基地，路上途径黎明大道，遥遥祭奠在黎明之战与虫族死战却死于背叛者之手的秦锋·安德森大帝。
    明天就是开拔的时间，莱恩趁着中午休息的一个小时去了一趟星芒镇，买一些当地的特产当伴手礼带回家，粗糙但是麦香很足的黑麦, 又干又柴带着一点点异味的狼毒兽肉干, 味道古怪的狼毒兽发酵脂肪，和莱恩同样举动的不在少数，巡航结束回家就可以分给亲戚朋友。虽然味道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但作为礼物、尝一下特色，还是受很多人喜欢的。
    莱恩还差一样东西买好了就可以回舰，他推开红橙子酒吧的合页门, 走进了带着麦酒与橙子香味的酒吧，里面照例坐满了人，冒险家、本地居民、即将离开B612的军人, 酒保小李站在吧台后面认真地擦着玻璃杯。莱恩坐到了吧台边的高凳上, 右手随意地在吧台上轻敲了两下, “两桶黑麦酒, 送到刑天舰旁边。”
    酒保小李点头, 朝着身后喊道, “加两桶黑麦酒, 等会儿一起送到刑天舰那边。”
    后面传来了粗厚的应答声，“知道了。”
    定下了B612最好的麦酒，莱恩抬了抬帽子绅士地示意后准备走，擦着玻璃杯的小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对面，隔着吧台用细长纤细的手指不经意地划过莱恩放在吧台上还未抽离的手，指尖划过手背充满了暗示，假腼腆的斯文酒保垂着头用暗哑的嗓音问着：“不在星芒镇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吗？”
    莱恩没有心情和人玩暧昧，直接抽回了手，对方的邀请和不加掩饰的调.情没有在他的心中掀起一点波澜，他甚至有些走神地想着酒保在行动前应该擦擦他的脸，脸颊带着狼毒兽发酵脂肪碎屑没办法给人提升魅力。
    “你留给需要的人吧。”莱恩如此说。
    酒保不爽地咬了咬下唇，目含倔强地看着莱恩，他不甘地问：“为什么？”在酒吧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就看眼前的小军官最顺眼，竟然还被拒绝了！
    莱恩直截了当地说：“我有家室了。”
    “切，有妻子、有家庭而已。”酒保对此不屑一顾，每当战舰停靠在B612小行星，有多少有家室的人在这儿发展一段浪漫的邂逅，谈一场自由的、不受基因适配拘束的爱情。“你的婚姻是自由恋爱还是帝国分配来的？你不用说，你这种一根筋的人肯定没有谈过恋爱，老婆是基因适配的最佳结果吧。你满意吗？爱他吗？呵呵，帝国的基因适配婚姻就没有多少是幸福的，不过是凑活着过日子罢了，为了繁衍而在一起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你对适配婚姻非常不满？”莱恩的尾调略带疑惑却从一开始就是笃定的语气。
    酒保没有直接回答，他说：“只有待在偏远的小星球才有相对而言的自由。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婚姻有爱吗？”
    “我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莱恩爱他的妻子，爱奥斯顿，不需要别人来认可，只要他自己清楚明白自己的心就好。莱恩已经站了起来，他微微点头，转身往外走，没有任何停留。
    听到莱恩的回答，酒保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想嘲讽回去，辩解几声基因适配中找爱情就像是在狼毒兽发酵脂肪里找甜美一样，是愚蠢、不可救药的，但他看着莱恩离开的背影，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多逃避基因适配婚姻的人会选择远遁偏远小星球，这些星球的人对信用点根本没有什么需求，甚至个人终端的使用率也不高，他们使用的星币是大城市很少出现的纸币。适配年龄到了，帝国发红色警告，他们压根就不在乎。
    莱恩走到门口，即将推开门时门扇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个压着帽檐、提着笼子的冒险家，他手上的笼子外罩着一层黑布，里面的小东西很显然是活物，不断地撞击着笼子，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莱恩的视线不过是在笼子里停留了一秒，冒险家就注意到了。他掀开黑布的一角露出里面的小东西，极力地向莱恩推销，“一只变异的狮鹫兽，小可怜的被它的父母抛弃，要不要买上一只，很可爱的，买回家可以当宠物。”
    “诡骗乔治又开始骗人了，那军人可别信他的，变异的狮鹫兽根本就活不长，它们会得软骨病，活不了三年。”
    “还会吃掉大量的食物，该死，我十几年前就养了一头，是一只正常的狮鹫兽，一天三顿，顿顿要有肉，比我吃的还要多，不给肉就暴躁，差点儿杀了我。”
    “后来呢？”
    “卖了，给了个海盗，随便那玩意怎么折腾吧。”
    被称之为诡骗乔治的家伙被同行揭穿个底掉根本就不气恼，笑呵呵地推销着此趟出行唯一的收获——一只被父母抛弃的变异狮鹫兽。“就是养个新鲜，死了扔掉了就是了，皮毛还算是可以，扒了可以做个围脖。它的返祖特异使它没有尖嘴和鹰爪，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白色的小狮子，拔掉指甲、磨平牙齿就伤害不了任何人。”
    生活在B612上的狮鹫兽是绝对的霸主，它们拥有狮子的身体，老鹰的脑袋、翅膀和尖爪，制霸天空和陆地，传说是两种生物的结合，它们的后代有一定返祖的几率，返祖的小兽会被父母无情地抛弃。但再厉害的野兽也躲不过人类的手，偷运出星球的小狮鹫兽每年都有很多，军方已经介入，凡是发现偷运立刻逮捕，冒险家们就将手转到了返祖变异的小兽身上，被抛弃的它们得到人类的收养，不知道是好是坏。
    莱恩看向笼子，一只白色的毛绒生物收敛着小小的翅膀蹲守在角落里，对着外面的人类露出稚嫩的牙齿，奶凶奶凶的。
    这不仅仅是一只返祖狮鹫兽，更是白化的生物，基因上存在缺陷，很难养大。
    “金十字军团的徽章不就是有翼雄狮，这只返祖狮鹫不是很搭嘛。”
    莱恩淡淡地看了一眼信口开河的冒险家，还待继续推销的冒险家心中一凛，讪讪地笑了，放下黑布就准备走。他被莱恩喊停，“多少钱？”
    有门！冒险家眼前一亮，张口就来，“五万。”
    莱恩浅笑，笑意不达眼底，“我看着很好骗吗？”
    冒险家差点儿点头，莱恩一看就是那种好人家出生、没见过多少社会黑暗的公子哥，温润的眸子里仿佛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如果冒险家见过莱恩掐人脖子动作，肯定不会认为他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