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风水司(25)
蒋明涛被簇拥着,上去宴会现场的小舞台说了几句客套话,他举止大方、谈吐得体,说的几个商贸方面的点都紧跟热点,条理清晰说得也不枯燥。陆望知回想起昨天见蒋思潮的情况,感觉这两兄弟差距还是挺明显的。
就在众人认真听蒋明涛说话之际,陆望知和庄随忽然警觉抬头。
会场上方的灯不起眼地闪烁了一下,一开始没有人注意,等到小舞台上的灯开始呲呲闪个不停,场上才终于骚动起来。
“这灯怎么回事?会场负责人呢?”台下的蒋思潮皱着眉出声,然而还没等负责人应声,音箱里猛地传来一阵刺耳的嗡鸣。
灯忽然全部熄灭,整个宴会场瞬间漆黑不见五指。
有人惊叫起来,叫声里混杂着走动的声响以及不知来源的水声。
“有东西!”陆望知沉声道。
庄随一把抓住他手臂:“在舞台那边!”
两人在黑暗中挤开人群往舞台方向走去,还没走到位置,灯又晃晃悠悠地亮了起来。
宾客们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茫然。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小声惊呼出声:“蒋、蒋先生呢?!”
☆、27.失魂者
蒋明涛不见了。
灯灭之前他正在台上讲话, 但现在灯全都亮了起来, 他人却不知所踪。
陆望知他们离小舞台没几步, 正好看见脸色苍白的蒋思潮焦急地吩咐手下:“快去找啊!多派些人仔细找, 会场人这么多,黑了才多久?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
他已经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但语气里还是溢满了慌乱:“不要声张, 别再跟人说我哥不见了,就说刚才一时太黑怕出事,找了人上台带他去休息室。”
蒋明涛是星河路商协会的主席,国际购物节是他们星环集团牵头的,在场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啊, 人忽然不见了是个什么事?是想等会上社会新闻吗?
蒋思潮忧心忡忡,听见有人喊他, 迟钝了几秒才转过头。
一见来人他就面露喜色:“陆先生庄先生?”
陆望知也不绕圈子, 招呼过后直接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蒋总他呢?”
蒋思潮见识过他施法捉水鬼,对他有几分信任,垂头丧气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去检查线路和开关的人都说没发现什么问题,我哥他也不知去了哪里, 明明前一秒还在台上, 一下子就不见了。”
庄随加入进来:“刚才灯灭之后你有听见水声吗?”
“水声?”蒋思潮皱眉想了想, “记不太清楚, 好像是听见些奇怪的声音, 但当时现场这么混乱, 我其实没怎么注意。”
陆望知开门见山道:“刚才舞台的方向传来滴水的声音,虽然西北角的水鬼已除,但星环的阴邪之气并未散去,我们怀疑这里还混着别的邪祟,说不定和蒋总的失踪有关。”
蒋思潮脸色大变:“你说……我哥可能、可能……”
“如果真的是水鬼所为,就必须尽快找到蒋总下落,否则恐怕会有不测。”陆望知正式道,“请蒋先生允许我们在会场内搜查。”
蒋思潮面上神色几变,出乎意料的没有立即答应,他好像顾忌着什么,回头看了看会场里还有些骚动的宾客,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我哥不在,我还得继续主持晚宴,这次活动对我们家来说很重要,几乎就是今年的重头戏,两位暗中调查是可以,就是尽量别声张。”
陆望知和庄随对视了一眼,他们本来就没有大张旗鼓的打算,当即答应下来。
蒋思潮松了一口气:“那我跟下面的人说一下,两位可以在会场随意走动,动静别太大就行了。”
晚宴的场地并不算小,庄随通知了周淮和叶天双,众人兵分四路在各处走动调查。
陆望知先是站在舞台旁边观察了一阵,没发现异常,接着便走到了后面。这个舞台是临时搭建的,背后是一块很大的背景板,遮挡住音响灯光设备。
这些设备放得井然有序,看过去一览无遗,并没什么奇怪之处,陆望知刚想走人,脚跟抬起后却一顿,又放了下来。
他加了点力度多踩了两脚,发现脚下是湿的。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毯的颜色干湿不分明,湿的位置并不连续,一小块一小块的,如果不是他刚好站在这里,恐怕一时难以发现。
水迹断断续续通到一个大型灯架背后,陆望知顺着痕迹一路过去,离着两三米就听到滴水的声音。
是这里了。
他抽出匕首,一声不响地绕过去,灯架后空空如也,倒是角落的位置有一滩水。
那水看着并不脏,也没什么异味,陆望知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异样,只得往周围仔细查看,结果这一看便在旁边墙上膝盖高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手掌印,似是有人曾经竭力掰着墙壁挣扎,以至于还能看见指甲刮出的痕迹。
但人呢?
手掌印止于墙壁交界处,陆望知甚至上前敲了敲墙壁,确认是实心无误。
他皱眉思索,突然想起关晴,关晴离奇消失在通道口,结果转天她的老板就说她晕倒被送去了医院……
一道模糊的光在脑海中闪现,陆望知猛地抬起头。他飞快地摸出手机给庄随打了个电话:“你现在离蒋思潮近吗?近的话去问问他关晴住院的事。”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个。”那头的庄随压着声音道,“我刚刚无意中听见蒋思潮接了个电话。”
陆望知一愣:“什么电话?”
“不知道是谁打给他的,但他听完电话后明显冷静了不少。”庄随说,“我听见他问‘人有没有事’。”
“人有没有事?”陆望知单手拿着匕首拨弄角落那滩积水。
“对。”庄随沉声道,“然后他说了句‘照顾好我哥。’”
陆望知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光:“也就是说……”
“他一定知道他哥在哪里。”庄随说着抬头看了看舞台的方向,蒋思潮正在台上,他一改刚才的慌张失神,说了些逗趣的话,台下宾客阵阵发笑,现场气氛居然又热络了起来,“他现在在台上发言呢,等他下来我就去问他。”
“行。”陆望知收起匕首,“我在后台放设备的位置,这边也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之后汇合我再……跟……你……”
异变就在这时突如其来降临——
扬声器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庄随猛地将手机拿开了一些,没听清陆望知后半句话:“喂?你刚才说什么?”
但电流声过后,传来的却不是正常的人声,而是一阵哗哗的水流声。
“喂?喂?!”
水声里夹杂着阵阵异响,一下急促的闷哼声过后,手机里传来通话切断的忙音。
庄随尝试着重新拨打陆望知的手机,都只听见对方关机的提示声,他心下微沉,旋即调头往后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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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有些深了。
陆望知惊醒过来时已经不在晚宴会场,他呛着吐出一口水,挣扎着翻身坐起,等纷乱的思绪归位后才开始打量所处的这个地方。
眼前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周围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在陆望知左手边的位置垂挂着一幅分辨不出颜色的布帘,他伸手拉开,布帘之后赫然是一张病床。
这就有些诡异了,毕竟恐怖片里就挺喜欢三更半夜医院出事的。
不过陆望知身经百战,对这种恐怖片的标配场景习以为常。他见床铺被单挺干净的,干脆随手拿起来擦头发,边擦边回想刚才的事。
当时他正和庄随通电话,不知是他匕首碰到了哪里还是怎么回事,角落里忽然涌出大量的水。那水仿佛有生命一样,没有往四周散开,而是形成一根足有三人合抱粗的水柱,将陆望知整个人包围在内。
别说施法了,他甚至来不及憋一口气,就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陆望知放下被单坐到床上,拿起手机想看眼时间,结果发现进水了打不开,只得揣回兜里。想了几秒后他掏出匕首划破指尖挤出几滴血,血珠慢慢凝成一只豆大的小飞蛾,从他指尖飞离。
“去吧,帮我看看这是哪里。”
飞蛾扑扇着翅膀正欲往门缝外飞去——
哐哐哐三声震响却同时从房门和背后窗户的方向传来,飞蛾被门缝吹来的一阵强风刮得倒撞向墙壁,噗的一小声化作雪白墙壁上的一点蚊子血。
“……”
陆望知来不及惋惜浪费的这点血,警觉地反握匕首走到窗边,他挑起百叶窗的一角往外看,隐约看见外面半人高的草丛和不远处的小山头。山头后面好像有建筑的灯光,但这个角度正好挡住了。
玻璃窗此时又轻轻震动了几下,陆望知想了想,伸手打开一条缝,随即一阵猛风迎面吹来,呼的一声吹起了床边的布帘。
这是台风天气时经常会有的强烈阵风,陆望知由此确定自己还在海城附近。
他没有浪费时间,伸手扯了下头绳,让小部分的发丝散出来,这种程度释放的魂气并不会太多,但足够吸引小范围内的灵体了。
果然半分钟不到,房间内温度骤降,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鬼魂穿过墙壁进来,他的病号服破了个大洞,能清晰看见腹腔处缺少应有的器官,红褐色的血迹从他指尖滴落,滴答滴答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这下真的是恐怖片标配了。连病号鬼自己都觉得面前的陆望知是一道势在必得的大餐。
他脸上还是死亡时的灰败表情,什么都没有的腹腔却慢慢长出一张脸来,那东西张开血盆大嘴,摩擦着尖细的利齿向陆望知靠近。
但陆望知却趁对方过来的功夫随手抄起用过的被单,等那病号鬼尖啸着凑近他脖子的时候,抬手隔着被单一兜。
“!”
病号鬼头上那脑袋不顶用的,实际看东西用的是腹腔上那张脸,突然被蒙住,呆滞了一秒正想咬破被单,哪知嘴还没咬合上,便觉上颚和下颚同时一痛,有什么东西竖着顶在他口腔中!
陆望知隔着被单把匕首塞进对方口内便往后退开一步。
“好好说话。”他道,“不然就送你去地府。”
随着他说话,卡在病号鬼嘴里的匕首警告似的震动一下,爆发出来的白光烫得对方不敢妄动。
眼见陆望知并不是善茬,病号鬼蒙在被单后的眼珠转了转,假意点了点头。他不声不响地催动力量,十指背在身后,一点点长出坚硬尖利的指甲,只等陆望知拿开匕首的一瞬间便要发作——
然而被单被掀开一角后,他终于看清楚眼前这人的脸,刚才他被魂气吸引,压根没注意这人长什么样,现在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指甲都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