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算个命吧(37)
凌书意想了想问:“那我应该去哪儿?”
韩老头捋着胡须说道:“距离梦还山十五里有一处梦还镇,那地方人多事杂,你带着你身后那位,去找镇上的族长,他怕是有些事情需要帮忙。”又道:“若是真碰到了事,记得多要点钱,回来时给师父买顿酒吃!”说完再次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凌书意拿起韩老头送他的破烂幡儿,扭头看了眼秦陆升,又狐疑地看了看新师父,走出一里,才道:“我觉得,我这位师父不像是一般人。”
秦陆升道:“你怎见得?”
凌书意夸张道:“他看见你没有半点反应!”
秦陆升垂眸:“看到我要有什么反应?”
凌书意严肃道:“你这样霞姿月韵,气宇轩昂,英俊潇洒,品貌不凡,他见你竟然没有一丝惊讶!”又捏着下巴感叹道:“看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秦陆升没有丝毫迟疑,竟然“嗯”了一声,道了句:“很有道理。”
“哈哈哈哈”凌书意大笑不止,向前两步,扭过身面对他背着走,说道:“臭美!”
秦陆升无辜:“不是你说的?”
凌书意道:“我说是我说!你怎不谦虚一下?”
秦陆升问:“莫非你说的不是实话?”
凌书意突然停下脚步,待秦陆升顿住,跳起来啄了一口他的嘴角,笑道:“当然是实话,你就是最好的,谁见了不惊讶感叹夸奖一番,都不正常!”
秦陆升没什么表情,却隐见眉目带笑,问道:“累吗?”
“不累啊,才十五里路而已。”凌书意话音未落,便猛觉双脚离地,人已被秦陆升横腰抱起,忙问:“怎么了?”
秦陆升命令道:“说累。”
凌书意:“啊?”
秦陆升:“说,累。”
凌书意犹豫:“累......累?”
秦陆升听完,略带嫌弃道:“才十五里而已。”
凌书意飞速眨眼:“是,是啊......”
秦陆升冷漠:“真拿你没办法,十五里路就喊累。”
“诶诶诶!”凌书意急忙晃悠双腿道:“是你让我喊的啊!”
秦陆升不理,自说自话:“算了,带你飞。”顷刻旋身而起,已到了半空之中,凌书意急忙勾住他的脖颈,只觉一阵清风拂面而过,此时也不再纠正是谁喊累,放眼望去,层峦叠嶂,烟波千里,还来不及感叹,秦陆升突然松手,将他滞留空中,凌书意只觉自己被一团耀眼金光包裹其中,接着祥鸣灌耳,如飞凤来翔,待金光散去,面前锦缎般的尾羽簇簇绽开,一路冲破云霄,带着他翱翔碧空。
凌书意紧紧搂住那只凤凰的长颈,兴奋道:“秦陆升!还可以飞得更高吗?!”
秦陆升道:“可以。”
“可以飞去天宫吗?!”
“可以。”
“可以飞到九霄之外吗?!”
“可以。”
“可以飞到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吗?!”
“可以。”
“哈哈哈!”凌书意大笑道:“秦陆升!你好厉害,那我要去天宫,要去找月老,要把咱们两个人的红线缠个永生永世,谁也没办法分开!”
随后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又道了声:“可以。”
凌书意知道他一个术法低微的凡人想要去天宫见月老,简直痴人说梦,可是秦陆升告诉他可以,他就从心里坚信,真的可以。
到达梦还镇时辰还早,这镇上看起来荒荒凉凉,人烟稀少,好不容易遇到一人出门泼水,才打听到族长家里,凌书意带着秦陆升急忙赶去,蹲在门口将白布一铺,掏出灵符,举着幡儿吆喝道:“占卜算命,驱魔降妖!更有聚灵宫独门术法开光符箓!此为上品朱砂,通宵手写......只,只需......五金一张!无论灾事祸事一贴便灵,若有半点产假,三宗之首,凌氏担保,只需一张!保你药到病除,永无后顾之忧!”
吆喝半晌没人出来,到是有几个无家可归的乞丐走过,一听价格,扭头便走,嘴里还念叨着:“聚灵宫果然店大欺客,我宁愿被邪灵吞了,也好下辈子投胎大户人家。”
又一乞丐道:“就是就是,五金一张,不如要命!”
凌书意听得丝毫不差,为难地问秦陆升:“五金是不是太贵了啊?”
秦陆升皱眉:“不贵。”
“可是族长都不出来,万一他觉得价格太贵怎么办?不然便宜些?”
秦陆升道:“不行,一文不少。”
凌书意拗不过他,只得又喊几声,终于“吱呀”一声,族长家的大门打开,一名三十左右的妇人,带着一名小童走了出来,她道:“真的是聚灵宫的小先生吗?”
凌书意连忙点头,怕她不信,又拿出符牌:“是真的。”
妇人显然认识聚灵宫的符文,忙说:“那您且随我进来一趟,我家老爷,想跟您问些事情。”
凌书意大喜,带着秦陆升一同进门。
说是族长家,也并非高门大户,简单的四方小院,种了些并不娇贵的花草,花草旁的空地上堆着许多动物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猎回来的,妇人直接带着秦凌二人去了祠堂,只见一名老者正跪在宗祖面前叩拜,听到脚步声,起身转头,确认凌书意的穿着,才将二人让到椅子旁坐下,道了声:“看茶。”
凌书意道谢,问道:“您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
族长叹气:“此事严重,我便不转弯抹角了,两日前镇上百姓在后山野林看到一团可疑红光,本不以为然,却没想到那日上山打猎种田的族人全都失踪了,消息传到族里,我便带人上去找,竟,竟在各家田地里发现了他们的尸骨,每个人的胸口都像被利剑穿透吸干精血而死,根本不像人为,我想是精怪作祟,便不让大家伙再去后山,以防遇险,可,可昨天,我那五岁孙儿养的大黄狗突跑上山,竟然叼回来几只尸骨干枯的山野兔子,后又跑了几趟,竟还有飞鸟锦鱼山羊野鹿,死法一致,十分骇人,我不敢往深了去,便带一些壮丁上山查看,谁想......平时鸟雀争鸣的山里静得没有丝毫生息,唯有时不时的“铮铮”响声,吓破人胆。”
“铮铮”响声?凌书意忙看向秦陆升道:“难道是......程玉的那把剑?!”
族长急道:“小先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凌书意道:“该是一把邪剑作乱。”
族长赶紧站起来道:“那小先生可有收服的方法,再这样下去,山里的活物都要被它杀死了,待过些日子杀无可杀,我怕,我怕它会来镇上作乱!”又道:“方才听你喊着,你那灵符五金一张,我买我买,多少张都行,只要小先生能将那邪剑赶走,老夫感激不尽!”
凌书意本不想收钱,可一想他若不收钱,拿什么买药买酒买吃的?想着只收一金就好,却没想秦陆升竟抢先一步,冷声道:“不需要。”
族长不敢直视他,胆寒道:“什么,什么不需要?”
秦陆升说:“不用给钱,去找个人带路。”
族长没想到这人面硬心软,连连作揖道谢,走出祠堂便叫妇人去唤奴才过来,凌书意攥着一大沓符箓没有多想,才要塞进怀里等着卖给下家,就被秦陆升一张不差地抢了过去,凌书意道:“怎么了?”
秦陆升说:“将雾山抵给你,这些符我要了。”
凌书意不懂:“什,什么意思?”
秦陆升冷傲道:“我要用雾山,换这些符。”
“雾山?”凌书意疑道:“是我去过的那座雾山,玄天宫对面的那座雾山?”
秦陆升冷淡:“除此之外还有哪座雾山?”
凌书意自我理解:“你是要用一整座雾山,买我的符?”
秦陆升扬起下巴道:“有问题?”
凌书意猛地跳开,惊道:“你,你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所以出现了幻觉?我,我画的符哪里值一座雾山!”
秦陆升对他的说辞不满:“我说值就值,你亲手的画得本就无价,就算十座雾山也抵不上一丝一毫。”
凌书意听他说完,脸上蓦地一烧,大吼着掩饰羞怯,嚷嚷道:“你,你怎么突然说情话!”
“情话?”秦少宫主嫌弃:“我从来只说实话。”
此时族长已经将五大三粗的奴才喊来,那奴才胆小,硬生生拽上两个同伴,一起往后山走去,壮汉始终战战兢兢地躲在秦凌二人身后,到了山脚道:“那邪门东西什么都吃,我们几个就将您二位送到这里,再往上去,我这肉体凡胎也不敢了,您二位千万小心,我们就在这附近等着。”
凌书意点了点头,与秦陆升快步进了山林深处,两人嗅觉灵敏,只觉这山里满是血腥气味,杂草丛中,也随处可见的鸟兽尸骸,凌书意体内的气息本已平息许多,可这会儿,又再次蠢蠢欲动起来,突然!“铮铮”耳鸣,震得他头痛愈裂,险些跌倒,秦陆升立刻牵过他的手,渡送一些真气,才让他稍稍好过,凌书意不解,问道:“那把剑,就算没人使用,也会到处作乱吗?”
秦陆升道:“它不需要别人使用,因它本身就是邪灵。”
“什么?”凌书意道:“难道它不是邪灵王的佩剑吗?”
秦陆升揉着他的掌丘,像是缓和他的痛楚一般:“并非一直都是,那名宗门弟子修炼禁术之后,能力大增,后将它驯服,作为己用。”又道:“这把剑,与邪灵王本身都并不算强,但两者合二为一,便功力大增,无人能敌,想来,它该是与九婴穷奇,一起逃出的地心。”
凌书意道:“那要怎么将它驯服?你现在受着伤,可以吗?”
秦陆升说:“就算我不受伤,也没办法将它驯服。”
“为什么?”
秦陆升道:“我的元灵与它相斥,它这种邪物,不像穷奇那些凶兽有自己的想法可善可邪,是永远不会服从仙灵的。”
凌书意愁道:“那怎么办?”
秦陆升站住脚步,垂眸看他:“我不能,但是你可以。”
“我?!”凌书意此时已经好了许多,赶忙捂住胸口龇牙咧嘴:“不不不,我不行,我一靠近它就觉得邪气上涌哪哪都疼,哎呀,秦陆升,秦陆升我,我站住不,你赶紧抱住我......”
秦陆升摸着他的渐渐平和下来的脉搏,冷漠道:“若是可以驯服它,对你有很大的好处,你现在太弱,就算找到禁术法门,也很可能因修习不当气乱入魔,若有它作为你的佩剑,为你护体,便大不一样。”
凌书意沉默半晌,正经起来,怔怔看他:“那我若是如此,不就变成了,另外一个邪灵王了吗......”
秦陆升道:“不会,邪灵王修习禁术,是心怀邪念为抱负苍生,而你呢,你的心里有什么?”
“你。”凌书意想也没想,直白道:“我的心里都是你。”
秦陆升难道勾起嘴角,说道:“所以,你修习禁术是为了保命,若你心中本就没有邪念,就算被干扰心性,也会被善意压制下去,你向来聪明,根骨奇佳,我相信你,不会被禁术左右心智。”
凌书意开心,又道:“那也说不定啊,万一有人和我争抢你怎么办?我一生气一嫉妒,控制不住,岂不就糟糕了?”
秦陆升将他搂在怀里,说道:“不会,我永远在你身边。”
凌书意道:“那我若真的变成了邪灵王,你真的,不会嫌我吗?”
秦陆升道:“自然不会。”
“那若旁人嫌我呢,我以后还想跟你结契呢,玄天宫可算是半个仙宫,与我那样的邪魔结契,会不会遭人话柄啊?”
秦陆升冷哼:“我看谁敢说闲话。”
凌书意举例道:“英主事啊,陆吾啊,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人,无论是谁肯定会有人说,我们堂堂玄天宫的少主怎么可以和一个邪魔结定契约!有辱门楣有辱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