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萌初(32)

　　凌晨一点十三分，机甲间的门从内打开。正在打瞌睡的周宁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腾地站起来。当他看到走出来的人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林西！”
　　林西闪身避开周宁的“热情”，双手捧着一个银色的头盔状的东西。即使他戴着眼镜，周宁似乎都能看到他眼睛的疲惫。林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打招呼：“周副官。”
　　“林西，我以为你饿晕在里面了。”周宁的眼神不停地往林西的手上瞟。
　　林西又是一个大哈欠，眼角出现泪水，睡意朦胧地说：“我有喝营养剂。周副官，亚提拉殿下在哪？”
　　“军团长在休息。”
　　“哦。”
　　林西半闭着眼睛往卧室走，摇摇晃晃的他看起来随时都能睡着。周宁追上去问：“林西，这是什么？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军团长很担心你。”
　　“这是给亚提拉殿下的。”
　　林西的眼睛几乎完全阖上了，身体一歪，周宁赶紧扶住他，问：“这是什么？”
　　“精神力治疗仪。”
　　“治疗仪？我以为你在研究机甲。”周宁随口回了一句，接着他就愣住了，手还保持着搀扶的姿势，林西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周宁突然一嗓子叫出来：“精神力治疗仪！”
　　卧室的门打开，亚提拉走了出来。周宁的那嗓子让正抬脚的他身体顿住，银蓝色的眼睛定在了走过来的林西身上。林西是哈欠连天，把“头盔”往亚提拉的怀里一塞，他困倦地咕哝：“您试试，有任何问题等我睡醒后再说。”
　　越过一动不动的亚提拉，林西直奔大床，脱鞋，爬上去。当他拉过被子躺下时，脑袋里最后闪过的念头是：这张床真舒服……
　　卧室外，亚提拉抱着头盔，面无表情。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看着头盔的眼睛里是全然的震惊。
　　回过神来的周宁跑到军团长面前，激动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军团长！林西说这个是精神力治疗仪！我没有听错，我发誓我没有听错！”
　　亚提拉向前一步，左手反手关了门。
　　“军团长！”
　　“叫保罗过来。”
　　周宁手不稳地点开终端，把睡梦中的姜保罗从被窝里喊了起来。姜保罗一听军团长有大事，以为军团长的情况又恶化了，他抓过衣服穿着拖鞋就跑出了房间。当他急匆匆地从隔壁被临时当作他和翟鹏几人休息室的工作室跑来后，得知军团长手里抱着的那个银色头盔是林西刚刚做出来的“精神力治疗仪”，姜保罗差点心脏骤停。
　　林西睡得是昏天黑地，周宁和姜保罗却是满含希望，两眼不眨一下的看着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军团长。由姜保罗这位专业医生研究后，这个头盔被他直接戴在了亚提拉的头上，然后按下头盔侧面一个明显是开关的按钮。之后，银色的头盔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接着头盔发出一阵阵的蠕动，然后完美地包裹住了亚提拉的头部。头盔似乎变成了活的。
　　姜保罗出于谨慎摸了摸头盔，愕然发现原本金属材质的坚硬头盔竟然变软了！他生怕自己触碰到什么“禁区”，不敢再触碰头盔。
　　一个小时过去，头盔仍散发着白光，时不时蠕动一下，亚提拉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亚提拉的心脏、手腕、脚踝上都连着检测仪，从检测仪的数据上可以看出他目前的情况稳定。但涉及到精神力，姜保罗也没办法确定林西的这个治疗仪到底怎么样，因为他现在无法监测军团长的脑域波动。但是亚提拉的面色平静，就好像睡着一般，周宁和姜保罗也只能相信，或许……真的有效？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头盔发出几声轻微的“咄咄”声，淡白的光芒消失，表示工作状态的指示灯也随之熄灭。又是一阵蠕动后，头盔结束了紧紧包裹的状态，恢复成了最初的金属坚硬质感。
　　周宁看向姜保罗，姜保罗也正在看他。两人对视了几秒，姜保罗低头，小声问：“军团长？”
　　亚提拉没有反应。周宁鬼使神差伸手去探军团长的鼻子，被姜保罗一巴掌拍开。周宁讪讪地收回手，姜保罗又喊：“军团长？”
　　亚提拉还是没有反应。姜保罗有点心慌了，急忙伸手去摘头盔，周宁也赶紧帮忙。头盔摘下来了，整个过程亚提拉竟然都没有醒。姜保罗和周宁慌了，姜保罗的眼睛都红了。
　　“军团长！军团长！”周宁用力推亚提拉，亚提拉的眼皮动了动，周宁见状更加用力的推，“军团长！您醒醒！”
　　亚提拉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艰难的哑声吐出一句：“让我睡一会儿。”然后，眼睛阖上，彻底没了动静。
　　姜保罗和周宁就保持那样的姿势半天没有动作，等到他们意识到军团长只是睡着了，周宁激动地抱住姜保罗压低嗓门大喊：“保罗！有用！这个东西有用！”说着，周宁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姜保罗用力抱住周宁也哭了。军团长睡着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真正睡过一觉的军团长，睡着了……
　　两人抱头大哭，亚提拉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他太累、太疲倦了……


第十三章
　　林西这一觉睡了整整十一个小时。沙发上，亚提拉也睡了整整十个小时，都没有翻过身。当亚提拉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的茫然和眩晕。时时刻刻都在被锤子敲的脑袋此时仍是胀痛，但敲击的力度却有明显的缓解。
　　“军团长。”
　　亚提拉向发声处看去，撑住身体想要坐起来，周宁立刻扶住她，亚提拉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睡着前的意识回笼，亚提拉立刻抬头问：“林西呢？”
　　“他还在睡，累坏了。”周宁真想抱住林西好好亲一口。
　　亚提拉揉揉额角，“我感觉好多了。”
　　“军团长，真的吗？”周宁又激动得快要克制不住了。
　　亚提拉拍了拍他，“这一觉，我睡得很好。”
　　周宁的眼泪刷的飚出，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亚提拉又拍了拍他，周宁低下头，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军团长……太好了……”
　　如果不是肚子太饿，林西还能再睡两个小时。不过，当起床的他面对周宁的热情时，他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回去睡觉。姜保罗很快出现，见到林西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保住他，然后捧住他的脸在他的脸蛋上用力亲了两口，“林西！你太伟大了！你为帝国做了一件伟大的事！”
　　林西推开姜保罗，后退两步，面无表情但动作及其嫌弃的擦擦脸。
　　姜保罗一改对林西的厌恶度，极其诚恳地向林西鞠了一躬，“林西，我为我之前对你的误解向你道歉。谢谢，谢谢你。”说这句的时候，姜保罗也哽咽了。
　　亚提拉是全民偶像，更是雷神之锤军团的精神支柱。雷神之锤军团的每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们的军团长会不会有一天承受不住精神力的崩溃，变成植物人甚至是……死亡。林西的精神力治疗仪相当于把他们从绝望中拽了回来。
　　林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填饱了肚子，然后他就被人包围了——亚提拉、周宁和姜保罗。周宁和姜保罗最关心的是：“这个精神力治疗仪能不能恢复军团长的精神力？”
　　吃撑的林西揉着肚子说：“理论上，不能。”
　　周宁和姜保罗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亚提拉倒是没有什么失望的反应。
　　林西道：“精神力摸不着，看不着，是一种虚无的物质。亚提拉殿下没有变成植物人，只能说明他的意志力坚强得变态，但想要恢复到原来的SS，基本上不可能。最好的状况就是稳定，让混乱的脑域稳定下来，让精神力不再发生剧烈地波动。”
　　周宁：“只要军团长不再受精神力崩溃的痛苦就够了。”
　　姜保罗也觉得自己贪心了，跟着点头，“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这就够了。确实不能要求太多。”
　　林西看向一言不发的人，“亚提拉殿下，您自己感觉怎么样？”
　　亚提拉看向他，“很好。保罗替我做了脑域监测，没有新的异常。”亚提拉的脑域不稳定，脑域监测肯定会有异常，他说没有新的异常，就说明那个治疗仪没有对他造成不良的影响。
　　姜保罗搓搓手，“林西，这个治疗仪……”
　　林西知道姜保罗想说什么，直接说：“我把治疗仪的设计方案和制作过程交给你们，这个治疗仪我免费送给亚提拉殿下。但是如果你们做不出来，你们不能来找我。我不能把太多的时间花费在机甲以外的事情上。”
　　姜保罗振奋地看向军团长，亚提拉点头道：“可以。不管科学院能不能制作出来，我都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
　　“谢谢。”
　　姜保罗太激动了，周宁也太激动了。哪怕科学院做不出一模一样的，但有了参照物，总能研制出功能差不多的吧？这样帝国无数精神力受损的士兵们不就都可以得到治疗了！
　　亚提拉又说：“林西，这件事需要保密，即使是对林东和林南。”
　　林西：“哦。没问题。”
　　亚提拉接着说：“谢谢。”
　　林西趁机提要求：“我的非专业课考试能不能不参加？”
　　哪知，亚提拉竟然残忍拒绝了，“你不是唯一的特招生，非专业课每科至少要达到四十分。”
　　林西的嘴唇有点撅起，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亚提拉，感受到他怨念的亚提拉说：“我帮你补习。”
　　周宁立刻说：“林西，军团长在学校里每门课都是满分。”
　　林西不瞪了，“我只要四十分。”四十分万岁，四十一分是浪费。
　　随后，林西就非常大方的把精神力治疗仪的全部资料交给了亚提拉。附加一份材料清单。见到这份清单，亚提拉和周宁也知道了来帕拉星的途中，林西为什么会列那样一份奇怪的清单，原来林西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在考虑制作精神力治疗仪了，也难怪林西会让亚提拉在那样的状态下做脑域监测。周宁感动极了，姜保罗则是十分愧疚。
　　一年级机甲战斗系和机甲制造系的学生一月五日考试，考三天，一月八日出发。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林西只有不到半个月的复习时间。林西的选修课全部是生物课，只要求交论文，这对他来说很简单，所以最让他头疼的就是非专业课。虽然有不到半个月的复习时间，可林西给亚提拉帮他补习的时间只有三天，毕竟之后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没有时间复习。出人意料，亚提拉同意了。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各科的复习时间，林西把生物选修课的论文在半天里全部写完交了上去，然后向各科老师请假，又一头扎进了机甲间。林东和林南早已习惯了工作时的林西，并不觉得有什么。阿曼达和纽因斯几次想找林西都是二兔子接的终端，两人只能放弃，倒是对工作状态中的林西有了深刻的认知。
　　亚提拉每天做三次治疗，每一次的时间以治疗仪自动关闭为准，这是林西给出的建议。林西是希望科学院能做出其他的精神力治疗仪，虽然他猜到过程不会很顺利。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作出精神力治疗仪，全是因为他有二兔子。
　　二兔子是一台披着兔子机器人外皮的超级光脑，拥有极其可怕的运算速度和智能智慧。二兔子是林西十年的心血设计。在他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他就开始在星网上设计二兔子了，这情况持续了三年，从他四岁开始，一直到他七岁。等到他能下床、能站起来、能拿起光笔，他又花了七年的时间，一直到他十四岁，二兔子才完全设计出来。二兔子是整个道盾星系，甚至加上庞贝星系都独一无二的超级光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