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萌初(13)

　　工作室里光线通明，少年的模样与他在星网上的模样还是有些相似之处，黑头发，头发有些长，大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他的眼睛。资料上，少年有着一双褐色的眼睛，不同于他的两位兄长。少年的脸色苍白，周宁觉得对方不比他们军团长的脸色健康多少。少年很瘦，个头比他的两个哥哥矮了不少，也难怪他在星网上的形象是一个中年高个子男人了，这是典型的缺什么补什么。
　　少年腼腆地站在那里，在高度可完全容纳机甲的工作室内，他显得尤其的娇小。他很瘦，不健康的那种瘦，这种瘦体现在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也提现在他露出来的胳膊上。他也不高，至少比林东和林南要矮一个头，比亚提拉就矮得更多了。
　　周宁暗想，如果少年的眼睛是红色的，头发是白色的，再多两只长耳朵，还真有点像兔子，难道这就是少年喜欢兔子的原因？不过随后周宁疑惑了，他真的和林东、林南是三胞胎吗？完全不像啊！难道是像父亲？想到这里，周宁又谨慎了，他查不到三人父亲林际的照片，这是相当不正常的。就是不知道军团长打算怎么做。
　　亚提拉和周宁在观察林西，林西也在观察这位帝国偶像。亚提拉受伤后就没有露过面。和林西熟悉的这位战神殿下仅有的几张影像资料上相比，现实中的战神确实是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他双颊凹陷，身体也明显少了力量勃发的生机感，但气势依旧十足，只是站在那里，压迫感都会扑面而来。这种压迫感不是对方的身高和长相带来的，而是从内到外的属于上位者、强者、经历过无数生死与战斗之后，难以抹消的气质。
　　少年先向前几步，行礼：“亚提拉殿下，您好，我叫林西。”少年露出礼貌的笑容，嘴角的单个梨涡看起来分外的可爱。笑起来的他更不像十六岁的少年。帝国虽然二十岁算成年，但十六岁男孩子的体魄通常已经高大起来了，而林西不管是模样还是体型，看起来都只像十三、四岁的少年。
　　“你好。”亚提拉握住少年和他一样冰凉但瘦小许多的手，难以想象这样瘦弱的少年会是星网上所向披靡的七界。
　　下一秒，两人同时抽手。林西指着工作室里唯一的一张沙发说：“殿下请坐。”
　　周宁急忙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殿下的副官，我叫周宁。”心中再次暗惊少年面对军团长时的那份从容和镇定。这真的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吗？没有人可以做到在第一次面对军团长时能如此的淡定，哪怕是阿曼达殿下在军团长面前也是拘谨的。
　　“你好，周副官。”林西伸手。
　　周宁握住，又暗道：好凉的手，果然是身体不健康吗？难道是在母亲肚子里时，两个哥哥抢夺了弟弟的营养，所以弟弟才会这么不健康？
　　亚提拉坐下，周宁在一旁站着，跟着来的两名亲卫兵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林西说：“我这里只有水。”
　　亚提拉：“可以。”
　　林西：“二兔子，三杯水，谢谢。”
　　“好的，小主人。”兔子机器人去倒水。
　　周宁忍不住问：“七界，哦不，林西先生，你很喜欢兔子？”
　　林西有实力，所以尽管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孩子，周宁对待他的态度也下意识地放在了平等的地位上。
　　林西却说：“周副官你叫我林西就好了。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只能躺在床上，我爸爸就买了两只小兔子陪我，虽然那两只兔子已经不在了，但对我来说，兔子是一种纪念。”
　　你的父亲……周宁咽下了到嘴的疑问。他相信军团长肯定也有所怀疑。
　　二兔子倒来了水，亚提拉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直入正题：“二级质式能核的材料我已经带来了，数量很多，还在我的飞船上。我会在这里待一个月，然后你和我一起去帕拉星参加皇家军事学院的一次考试。以你的能力，通过考试没有问题。”
　　“谢谢殿下。”
　　亚提拉侧头，“周宁。”
　　周宁马上在自己的终端里点开协议书。林西报出自己的终端号，周宁把协议书传过去。林西认真地看这份协议书，当看到服役年限是终身时，他抬起头说：“我只服役十年，在学校的时间不算。”
　　周宁真的很佩服林西，在军团长的面前不仅不紧张，还敢提条件！就算林西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可是连东方骞那样的机修大师在面对军团长的时候也还是会矜持一些。该说这个林西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神经太大条？
　　亚提拉却不肯让步，“十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军团机甲的提升周期来说太短。而且你入学之后，需要在学业上花很多的时间。雷神之锤军团在上一次的战斗中损失极大，包括军团中一些优秀的机师都牺牲了。我需要你提升军团甲士的实力，也需要你帮助军团培养更优秀的机师。”更重要的，是帮助帝国。
　　林西也不肯让步，一点面对亚提拉的紧张都没有，连连摇头道：“我只同意十年。我有必须要去做的私事，很可能要离开帝国很久。如果要终身卖命给雷神之锤，那我就只能说抱歉了。”
　　亚提拉的气势沉了下来，周宁往后退了两步，林西却不为所动。周宁真是太佩服这小子了，很少有人能在军团长放开气势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就是备受军团长疼爱的阿曼达殿下在其面前也不敢造次。
　　亚提拉：“二十年。”
　　林西：“十年加一架你的专属机甲。”
　　周宁的倒抽气声听上去像是快要吸破他的肺。
　　亚提拉银蓝色的眸子透出几分冰冷，“我的精神力只有D。”先不说体能，只是精神力这一项，他就不可能再驾驶机甲。
　　林西自信地说：“我说能为你制造一架专属机甲就能做得到，不受你的精神力限制。”
　　亚提拉的右拳骤然握紧。不管他表现的多么冷静，对于曾经是战神的他来说，不能再驾驶机甲、不能再战斗，是将伴随他一生的遗憾甚至是痛苦。只是他不能把这种遗憾或是痛苦表达出来。林西的话带给他的冲击不仅仅是给了他希望这样简单。
　　亚提拉立刻问：“时间？”
　　林西：“我要先对你进行一次全方面的检查和测试，要根据你的实际情况进行设计，在我服役的这段时间内。”
　　亚提拉不得不说出：“我的精神力和体能可能会继续倒退。”
　　林西却无所谓地说：“只要你不是我这种天生体能废柴就行。”
　　亚提拉伸出手，“成交。”
　　“谢谢。”林西握住。
　　这一次，两人握手的时间有两秒。抽手后，林西却是手掌向上，“照片。”
　　还在发懵中的周宁眨眼，什么照片？
　　亚提拉：“离开前会给你。”
　　亚提拉不能在短时间内再进行空间跳跃，这也是他会留在斯里兰星等林西的原因之一。双方签好了修改后的协议书，亚提拉让亲卫队把飞船上的材料运过来。见到这么多的材料，林西发了讯息给母亲后，就一头扎进工作中去了。
　　林西没有赶亚提拉和周宁离开，两人也就没有急着离开。在不打扰到林西工作的前提下，亚提拉参观了一圈林西的工作室。林西的工作室大小符合任何一个机师的要求。工作室里并不凌乱，材料、配件半成品、配件成品都在一间间隔出的房间里分类摆放着。亚提拉和周宁都不懂机甲制造，却能看得出林西工作室里的仪器是十分先进的。
　　在工作室里仔细查看完了，亚提拉和周宁安静地离开，二兔子在他们离开后反锁了工作室的门。亚提拉留下十名亲卫守在这里，他和周宁返回住所。


第六章
　　在双方签署了协议书的第二天，有一人来到林西的工作室，周宁陪同一起前来。这人叫塞林·卡尔，是雷神之锤军团的机师团团长，也是亚提拉信任的下属之一，同时也是亚提拉的专属机师。
　　亚提拉将从纽因斯那里拿来的战歌·Ⅱ设计图复制了一份给塞林，原件他又还给了纽因斯。看到设计图，塞林强烈要求军团长找到设计图的设计者。
　　塞林这次前来也是接受了亚提拉的命令。得知那张改装设计图竟然是出自一位十六岁的少年之手，塞林的震惊与凌乱周宁非常的理解。亚提拉没有告诉塞林，林西就是星网上大名鼎鼎的七界，这件事暂时只有他和周宁知道。周宁是他的副官，很多事都需要交给周宁去办，所以亚提拉没有隐瞒周宁。
　　林西简单招待一下塞林就又去忙碌了。
　　亚提拉是全民偶像，他率领的雷神之锤军团更是帝国的不败神话。尽管亚提拉在最后一次战斗中身受重伤，成了一个废人，但那场战斗最终还是雷神之锤军团取得了胜利，只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但林西面对亚提拉时，口吻中并没有崇拜的狂热，却是很平静；至于眼神，因为被眼镜挡着，所以看不到。而他面对雷神之锤军团的人，也同样很平静。他这样的态度让塞林惊讶之余又有些不高兴。不过在见识到林西的本事之后，塞林的那点不高兴就烟消云散了。
　　林西的工作室里不管是处理材料的仪器还是制作配件的仪器设备，都十分先进，超过雷神之锤军团的仪器设备。要知道，雷神之锤军团机师团的仪器设备可是仅次于科学院，毕竟牠们的军团长是帝国的亲王。塞林怀疑，就是科学院的仪器设备都没有林西的这么先进。一问得知这些仪器设备都是林西自行改装过的，塞林看林西的眼神就像科隆的星网ID。而在看到林西制作的配件成品、半成品后，塞林强烈要求军团长一定要把林西牢牢抓在手里。
　　亚提拉让塞林过来，一个是确定林西的才能，还有一个就是学习。林西很快要去上学，哪怕塞林只能学会制作林西的二级质式能核，对整个军团战斗力的提升也是相当的可观。一千八百范耳的二级质式能核，可以让FR非改装机甲持续三个小时不间断的战斗，这里的不间断是指机甲配置的各种武器全开的情况。
　　科隆的战歌·Ⅱ之所以坚持的时间不长，是因为他的改装在战斗时本身就十分消耗能量，七界（林西）的目的就是让科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战胜对手，拿到高分，所以丝毫不考虑能量的节省。但如果放在普通的非改装战歌机甲上，一千八百范耳的二级质式能核可以持续两个小时不间断的战斗。两个小时听起来不长，但在战斗中，尤其是星际战斗中，两个小时不间断的战斗就可能决定一场胜利。
　　帝国军团的机甲使用的通常是二级质式能核。一级质式能核最多只有五百范耳，广泛应用于训练机甲、学院机甲和民用机甲。军部使用的多为二级质式能核。二级质式能核的能量相对一级要高很多，最关键的是成本低。虽说科学院的二级质式能核最高可能达到一千两百范耳，但那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一千范耳左右。在战斗中火力全开的情况下，FR机甲最多只能坚持一个半小时的持续战斗，四系列机甲则一个小时都坚持不到。而林西的一千八百范耳的二级质式能核，FR火力全开可以持续三个小时，四系列机甲是两个小时，不需要返回主舰更换质式能核——这就意味着胜利！
　　林西不吝啬，塞林也学得很认真，并且非常虚心，没有丝毫不服气的傲慢。可以说，整个雷神之锤军团的人都是佩服强者的。
　　事实上，塞林不能不虚心。林西制作的二级质式能核的能量十分稳定，皆保持在一千八百范耳到两千一百范耳的范围内。科隆拿到的二级质式能核还只是最低能量！最高两千一百范耳的二级质式能核，所用的材料比塞林制作一千范耳的二级质式能核的材料少了近乎一半！塞林的不服气在林西连续制作出十个二级质式能核，其中只有三个是最低的一千八百范耳后，变成了彻底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