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可以(11)
姚总监撕开□□,吩咐他:“去,叫点帮手。”
X酒店开业至今,除了那次客人意外坠亡事件,还没出过生死问题,蛋黄酥也深知这是他们这些“人”与人类之间的平衡桥,千万不可轻易触碰。他踌躇一会儿,才小声问:“干,干,干嘛啊?”
姚总监虎目圆瞪,也是气坏了:“吓唬他!”
刃唯后来才听说,叶老三那次回家后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将近两三个月都没有再出过门。叶家找人寻来了X酒店,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折返回去了。
X酒店的“客人坠亡”事件发生没多久,本市另一家酒店趁此机会,想捉住万圣节的尾巴,将房间照片ps成有各种鬼魂照的样子,以低廉的价格放在网络售卖,说他们那儿以前是什么非正常医疗试验中心,有很多“人”徘徊多年不愿回去。
刃唯看到这消息时都觉得这酒店老板疯了,国内不比国外,根本不流行玩儿这个。可他没有料到,还真有些胆大的年轻人带了些“捉鬼”道具去那里,然后写了测评。
刃唯刷微博刷得起劲,随手回一条:
@单刀赴会:哇,码了,感觉挺棒的[赞/]。不过再推荐一个酒店叫X,市里新开的,来试试看?[酷/]
他连追加的一句“可以找成经理拿好一点的房间”都还没发出去,网络就变慢了,再一刷新,他之前回复的那一条居然不见了。
po主给他删了?至于吗,又没有杠他,公平竞争嘛……刃唯越想越生气,看着信号全没了,又过手瘾回复:
@单刀赴会:你们是不是这家噱头酒店花钱请的托哦。[微笑/]
结果这一条发出去了。
刃唯脸一红,心想反正也不怕被喷,收了手机在床上打个滚儿。他看窗外天色愈来愈暗,心中的嗜睡小种子作祟,直接撅屁股睡了。
齐流见他睡了,心里毛毛的,也害怕,干脆脱了外衣裹上被子和好哥们儿一起睡。半梦半醒间,时针走到凌晨两三点,外面又下了暴雨。
暴雨声大,刃唯睡得死,丝毫没有半分影响。齐流是个浅眠的,没醒,但特别不安稳。他裹着被子翻了好几个身,脖颈被过硬的枕头磕得发疼,迷糊着,忽然感觉有人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抱怨着翻回来,嘴里念叨:“唯唯……什么事儿啊。”
没回应。
齐流揉揉眼,睁开,发现被戳的那一边肩膀靠着床边,空无一人,而另一边肩膀紧贴着的刃唯,正闭着眼睡得香甜。刃唯红唇齿白的,面色极好,呼吸声轻浅,像做了什么美梦。
齐流暗骂一声“我操”,迅速闭上眼,脑子里嗡嗡直响——刚刚是谁戳了自己?他双眼紧闭,眼皮子都在抖,浑身发麻。俗话说,晚上睡觉如果被惊醒,不能睁开眼睛盯着一个地方超过五秒,不然就会出现……
紧接着,齐流实在受不了了,抓起衣服跳起来开了灯,刃唯醒了,揉眼骂人:“小下流,你干嘛啊……”
齐流边套袜子边穿鞋:“我,我睡不下去了!唯唯,我总觉得不对劲,我刚动不了,然后有人戳我肩膀!”
“这叫鬼压床,不是挺正常吗。”刃唯打个哈欠。
“什么?!”
“我经常遇见啊。”刃唯说,然后拼命背起自己在百度百科查到的内容,一脸高深莫测,“这叫睡眠瘫痪症,俗称梦魇,是说人在做梦的时候活动加速,身体随意肌开始静止,是异常的睡眠倾向,然后……”
齐流觉得刃唯估计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穿外套站起来,“我就问你一次,你走不走?”
“不走……”刃唯又倒下了,“我他妈正梦见成景廷偷亲我呢。”
齐流气得快跳起来,披上风衣就去开门拴,手一抖,“唯唯,我记得我们锁了门的呀,怎么防盗栓松开了……”
刃唯闷声闷气,故意逗他:“有鬼呀。”
走廊里一声惊叫,齐流穿着外套跑下了大堂。刃唯在床上打个滚,笑得要死,想掏出手机在兄弟微信群里嘲讽齐流一波,又困得实在没什么力气,倒头继续睡了。
成景廷进入休息期间,就一直在酒店更衣室冻着,哪儿也不去。更衣室温度到零下,一入了夜更是汇阴之处。他“出关”已是五日之后,有足够的精力继续经营酒店。
员工都不擅长使用现代电子设备,所以在网络上,X酒店并未掀起波浪,全靠电话预定。更衣室里温度太低,信号极差,偶尔蛋黄酥他们来汇报情况,都直接交一张画和字。
这一天,成景廷收到消息后坐不住,直接掀了更衣室的封印,出来“兴师问罪”。
“这画的什么?”成景廷攥着手里的画,“我问你话。”
头一次听到重的,蛋黄酥吓得头顶呆毛一抖,哆嗦道:“大,大人,这……画的刃小少爷和别的男人睡觉,我们一群人在门口守着。帮您看风呢。”
成景廷利索调出监控,在空中幻化出监控画面,没瞧见门口有人,半晌才反应过来……蛋黄酥他们是不会被拍到的。如果有人调全酒店监控,会被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这小兔崽子画个一群人围着床上的刃唯,他还以为刃唯驾鹤西去了。
成景廷叹气,“我知道了。”
没一会儿,监控里跑出来一个慌张的年轻男人,成景廷认出是齐流。看他被惊吓过度的模样,成景廷严厉道:“这怎么回事?”
“他睡觉翻身,伸手去抱了刃小少爷一下,”蛋黄酥淡定道:“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戳了他一下。”
成景廷头疼死了,拿封印条在自己身上遮掩那些旧伤疤,边弄边重复命令:“以后不许伤人。”
蛋黄酥立定站好:“是!大人。”
“不过,”停顿一会儿,成景廷点点头,“戳得好。”
第十一章
从那之后,齐流来X酒店的次数就少了。
他打电话给刃唯无数次劝他早点回家,得到的回复都是“ok我追到了成景廷就走”,齐流悲痛欲绝,觉得刃唯可能一辈子呆在那儿了。他甚至有点怀疑好友的“喜欢”到底从何而来。
都说人长大了之后,真正能喜欢的人就很少了,齐流觉得不是,只是说长大了就越能分辨到底是不是喜欢。刃唯明显属于那种“没长大”的类型,说他傻也不傻,说他聪明呢,又不够聪明。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感官中,不顾一切。
刃唯不知道,这其实是本能。
市里不少酒店,刃唯都去住过,X酒店是第一家面向年轻人专设的,所以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但这些天由于楼上的露天大游泳池,他常在电梯间和大堂见到一些家长带着小朋友来,说是X酒店快从情趣酒店做成了亲子酒店。
昨天有穿制服模样的人来查房,说在X酒店内查到了客人私设赌场,全被带走了。
刃唯本来只是去中餐厅吃个饭,结果跑下楼时就看到成景廷面色紧张,站在大堂内的巨大吊灯装饰下默不吭声。
他连忙抓了个过路的人询问,才搞明白来龙去脉。
刃唯虽然并不信,但从小浸泡酒店业其中,也懂一些。赌是偏门行业,容易招阴聚灵,不少酒店还会摆下五鬼运财之局催旺运势。他将这次的事情和上回客人坠亡联系起来想了又想,觉得成景廷有不小的麻烦。
自家酒店规模大,营业年份够长,按照接触酒店业的时间来说,刃唯在某些方面还能算是成景廷的“前辈”。
路过大堂,刃唯惊奇地发现,酒店生意又好起来了。
大堂转角处留了一大面墙,除去那两幅“镇灵符”以外,还多挂了一些照片。
刃唯一幅幅地看过去,有市里好玩的游乐场、有护城河上耀眼辉煌的廊桥饭店、有年轻人最爱去的酒吧街,时下最流行的奢侈品元素、音乐元素都有单独的陈列照片,每张照片下还有介绍,以及此处离X酒店的距离……
关于这些营业手段,刃唯自认是比不上成景廷的。
他家的酒店主要打“老牌”,还专门开设了博物馆,每天早上八点,一群套房的vip客人严肃地站在酒店博物馆门口,被几只百来岁的陶瓷杯唬得一愣一愣的。
走到X酒店照片廊的尽头,刃唯意外地发现了自己家的大酒店照片。
刃家酒店现在全名叫“费尔曼豪森皇冠酒店”,前身是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由一位华裔伯爵修建的“费尔曼酒店”。
酒店远远望去,是纯正的哥特式风格,骨架券、飞扶壁,陪衬着彩色琉璃窗,外观十分雄伟。从配置上讲,哪怕是修在战争年间,它的罗马柱、喷泉、雕塑、八角房等等必备标志一样不少。
费尔曼酒店尖塔高耸、窗户面积大,十字拱飞天,技术高超精致,在当时名扬海外,赢得了不少赞誉。
刃唯了解这段历史,对那位神秘伯爵也有浓厚兴趣,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注重前卫和现代的X酒店要在照片廊放置这样一张格格不入的老照片?
而且,从照片上来看,贴出来的是未经过新修缮的老费尔曼酒店。
照片黑白、有质感,边角泛黄,用铁片固定着翘起,甚至在右下角的那处还有斑斑血迹。
刃唯正在发愣,就见成景廷推着客人行李走过来。
他本来是要跟随客人上楼的,但见了刃唯在这里,就将行李交给了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蛋黄酥。
蛋黄酥今天特别听话,接手了客人行李,转脸对着刃唯微微一笑——
下一秒就跟着客人消失了。
刃唯揉揉眼,嘀咕一声,练过隐身术怎么的?
他还不知道,这次之后,蛋黄酥因为在刃唯面前故意吓唬他,还被成景廷罚画了半小时朱砂符,贴在自己脑门儿上,绕着酒店周围跳了一天一夜。
白荷称这个叫做“一秒变僵尸”的技能。
成景廷今日换了新西装,藏蓝色的,袖口攀了些貔貅纹,将他整个人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简单点说,就是又“邀请”又禁欲,刃唯爱死了这种矛盾。
他正望着成景廷袖口的花纹,想开口。
“下午好,刃唯。”成景廷慢慢敞开心扉,说话也抢了先,“你在看什么?”
“这是小狮子吗?”刃唯伸出手,见成景廷并没有躲,便将指尖搭上去,“好料子。”
“貔貅,镇宅招财的。”
成景廷说完,手在身后摸了一下。他掌心合拢,递到刃唯面前,“你说,开。”
刃唯一脸惊喜,盯着他手心,小声说:“开!”
成景廷配合地将掌心缓缓摊开,里边儿躺了一只用木头雕的小貔貅,栩栩如生。
成景廷将它往前送些,淡淡道:“送你。”
“送我?”
“酒店吉祥物,”成景廷编了个理由,冷着脸,“客人都有权利收。”
“哦……我以为你专门给我的。”刃唯笑笑,还是收下了这只小貔貅。他将它护在掌心里,觉得这小雕刻热得烫手,搓了又搓,眼睛亮晶晶的,“我家酒店的吉祥物是狗,下次我送你。”
“为什么是狗?”
“因为我家酒店以前是一个伯爵的,那个伯爵属狗。”
成景廷闭眼,腹诽道:那是罗威纳犬。
还有,那个伯爵也不属狗。
成景廷头疼,又看刃唯旁边的酒店照片,转换话题:“这是你家酒店。”
“对啊,为什么会把我家酒店的照片贴在这里?你们老板到底是谁?”刃唯心中存疑,这下触及到自己家的利益,喵毛都竖起来了,“你们这算侵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