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是我储备粮(6)
小厨房这边，荆泽端端正正地坐在四方桌前，半旧不新的桌子，瓷白朴素的盘子，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唯独这盘子里面装的菜肴，一道道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勾的他饥肠辘辘。
红烧咕噜肉、红烧肘子、油焖大虾、蒜香空心菜、菠萝千层饼、粉丝牛肉羹……这些菜，荆泽之前也不是没吃过，盘龙镇地方虽小，能人不少，尤其是做吃的方面，可谁的手艺也比不上楚一轩家的厨子。
“阿泽，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楚楚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模样清秀，笑容爽朗，对荆泽一见如故，特别照顾，“锅里的饭已经煮好了，自己来盛。”
荆泽原想客套一下，不过身体更加诚实，马上就应了：“好。”
等楚一轩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一堆空盘子，每一个盘子都比被舔过还要干净，事实上，还有“人”舔过，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少年身旁的熊猫精。
盘龙镇这地方并没有野生的大熊猫，显然，这只熊猫精是从别的地方偷渡过来的，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跟在少年身边，看上去倒是个灵性十足的吃货。
楚一轩环顾一圈，没发现绿鹦鹉，随口问：“你的鸟呢？”
“在我裤衩里面。”荆泽头也不抬地回了句，答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唔，不经意间开了个玩笑。
“噗！”楚一轩这边还没反应，端着一盅玉米浓汤出来的楚楚却笑了出声，“阿泽，没瞧出来你居然这么皮的啊。”
荆泽默然，抽了张纸巾，假装镇定地擦了擦嘴角，正准备站起来，却见小绿从翻过围墙，摇摇晃晃地飞了过来，落在了他脑袋上：“阿泽！阔怕！太阔怕了！又死人了！”
楚一轩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少年，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回事？
荆泽头顶绿鹦鹉，心底有些发毛地站在原地，不等他想明白该怎么回答，另一个翻墙过来的不速之客已经替他解了围：“肖家那边又出事了。”
墨宸忆气喘吁吁地坐下，端起楚楚刚上桌的玉米浓汤，不客气地喝了一口，赞美道：“味道真不错。”
楚楚欲言又止，有点同情地看了眼自家少爷，虽然楚一轩吃的不多，不过有荆泽和墨宸忆这俩在，大概连舔盘子都没他的份了，她还是赶紧再去开小灶吧。
荆泽看似不在意地瞥了眼那盅浓汤，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了下来，对楚一轩说：“我跟你回来的时候，让小绿去监视肖家那边的动向了。”
“挺有先见之明的！”墨宸忆笑嘻嘻地夸了一句，看向少年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肖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知肚明，勾心斗角强行泼脏水的戏码并不罕见，可为什么这脏水偏偏被泼到了荆泽身上？
他以旁观者的立场来看待整件事，不难推测，少年之前肯定干了什么事，才会背下这黑锅，不过整件事里面，态度最奇怪的还是楚一轩。
近乎没有道理的偏袒。
“你发现了什么？”楚一轩问。
荆泽单手扣着桌沿，指尖轻敲了几下，回答：“你们要找的东西，在肖曼身上。”
这个答案，犹如一枚惊雷平地炸开。
不只是墨宸忆震惊地站了起来，就连楚一轩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惊讶，旋即又恢复了冷静：“你知道我们在找什么？”
“知道。”荆泽大大方方地点头，“先天灵力。”
楚一轩神色淡淡地应了声：“没错。”
难道这小子真的是某个没落世家出来历练的后辈？墨宸忆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少年，这个答案，他并非没想过，之前楚一轩这么说的时候，他却是不信的，修行者的判别条件简单粗暴，就是看气，然而少年身上没有一丝气的痕迹。
一个连气都没有练出来的小辈，他家里的长辈怎么可能放心让人四处溜达？
“不对劲啊，我昨天才见过肖曼，她看上去……”墨宸忆话说到一半，顿住了，紧接着惊叫一声，声音尤为崩溃，“我去！你们居然偷喝我的汤！”
阿宝和小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低头喝汤，心底美滋滋：阿泽同意的，没事，出了事他会扛着！
楚一轩沉吟了片刻，看向少年：“我们单独聊聊。”
第8章 008单独聊
008单独聊
荆泽本能地想要拒绝，他抗拒跟楚一轩单独待在一起，不过对方的态度看似淡然，实际上相当坚定，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好。”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谈话地点从小厨房外面转到了楚一轩的房间。
四下安静。
荆泽眼眸微垂，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其实说穿了只是因为他现在不够强大，大丈夫能伸能屈，他只是一时处于劣势罢了，先夹着尾巴做人，等时机成熟了……
他就把这条龙红烧清蒸油煎盐焗想怎么就怎么吃！
“你多大了？”
就在他脑洞大开，思维异常活跃之时，楚一轩忽然问了一句在他看来纯属不相干的废话。
荆泽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心中略有些微妙的得意：说出来怕吓死你。
然而实际上，他却厚着脸皮老老实实地答了一句：“十八。”
然后在心里补充：十八的几百倍。
楚一轩神色淡淡地应了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随后又问：“身份证呢？”
成年了，自然也该有身份证，除非是黑户。
荆泽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的“储备粮”是在怀疑他的身份吗？
挺合情合理的怀疑，若是楚一轩莫名其妙地对他格外信任，他反而要疑心对方是不是有所图谋。
道理是一回事，事实上，他心底还是有些抵触情绪的：“你这是在调查户口吗？”
身份证这种东西，他当然是……也有的。
“给你。”少年从裤兜里一掏，将东西甩了过去。
楚一轩随手一接，食指和中指准确无误地夹住了对方飞过来的“卡片”，是一张崭新的身份证，办理时间恰好是一周之前，证件上的少年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目光清澈，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给人一种相当惊艳的感觉。
“你叫荆泽？”荆这个姓氏，楚一轩有些印象，远在肖家还没崛起之前，荆家曾经出过不少修行者，后来因为家族内乱死了不少人，慢慢地衰落了下去。
“嗯。”少年略一点头，眼角飞快地瞄了眼对方，催促，“检查完了就还给我。”
这表情，真是别扭的有点可爱。楚一轩淡淡一笑，将身份证递了回去：“你有多久没回家了？”证件上面的地址填的是盘龙镇，加上之前得到的消息，少年三年前就已经来到了这镇子上，估计……
“太久了，记不清了。”荆泽若无其事地回答，语气有点怅然，家？他早就没有家了。
楚一轩哪会想到眼前长相很顺眼的少年，其实曾经是一只上古凶兽，还一心盘算着要把他吃掉的大妖。
他瞧着少年情绪低落的模样，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出“少年失孤自强不息”的戏码。
荆家早就没落了，这些年来更是连一丁点的消息都没传到帝都，联盟那边记载在册的荆姓修行者数量也寥寥无几，还都是些初阶水平的。
于是他干脆转移了话题：“你说先天灵力在肖曼身上，有什么证据吗？”
先天灵力这东西，自龙脉中诞生之后，游离于附近，一个月之内开启灵识，自行学会伪装之术，一般人是很难识破的。
因为我闻到了啊。荆泽默默地心说道，先天灵力这玩意，对他来说，说白了不过是一堆当年一起掐架一起抢过猎物的老家伙存留下来的“遗物”，如何辨别对方的气息，这种本能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多少年过去了，也无法磨灭。
然而，真话可不能这么跟这条龙明说。
少年沉默了片刻后，一本正经地开口：“独门秘术，概不外传。”
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再次阴差阳错地证实了楚一轩的猜测，当年的荆家能人辈出，却被业内所排斥，因为各种“旁门左道”层出不穷。
楚一轩胆敢只身一人前来盘龙镇，跟肖家那么多人竞争，显然也是有所依仗的，因为他的特殊血统，在识别先天灵力方面拥有着超越常人的敏锐度。
而之前，他没有留意到肖曼身上的异样，最关键的原因还是——
那个一看到他拔腿就跑的家伙，让他分了神。
好在正主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留在盘龙镇三年，目的也是为了先天灵力？”
“如果我说不是呢。”荆泽反问，外人趋之若鹜的宝贝，对他来说，如同鸡肋，哪怕是捕捉到了给阿宝和小绿用，也要提纯过，毕竟那些残留的“遗物”很多都包藏着大妖们临死之前的一些怨气，经过了数千年的沉睡后，仍然没有完全消散。
“那你是为了什么？”楚一轩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
荆泽满不在意地回了两个字：“吃的。”
虽然有句古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盘龙镇这地方风水极好，养出来的村民大多心思简单，纯朴热情，看他“年纪小”，还特别照顾他。
“原来如此。”楚一轩不由得笑了出声，显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形，“在这次的事情了结之前，我需要跟你约法三章。”
“？”荆泽纳闷地瞅了眼对方，心想这条龙怎么屁事那么多，他已经表明立场，对先天灵力没兴趣，难道不是应该放羊吃草，随他去吗？
楚一轩动作流畅而自然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柔软蓬松的发丝，手感极佳，果然跟想象中一样。
我屮艸芔茻！荆泽浑身一僵，差点炸毛了，这感觉……
龙崽子，你家长辈没告诉过你，别人的脑袋不能随便乱摸嘛！？
许是察觉到了少年明显僵硬的反应，楚一轩随即便移开了手，继续说：“肖家那边似乎要找你的麻烦，这一次我替你挡了下来，难保他们不会再有其他举动，所以接下去的日子，你尽量不要接近肖家的人。”
荆泽：“……”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他要拿到那份契约书，必然要去找肖家的人。
“第二，你喜欢我这件事，不要声张，这是咱们俩的秘密。”
楚一轩特地压低了声音，挤出一丝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荆泽这孩子他挺喜欢的，也愿意指点一个懂事乖巧的后辈，至于其他的，他暂时没有多余的想法，若是这孩子暴露了自己的心思，难免会引来旁人的针对，既然如此，还不如他提前打了预防针。
我喜欢你？！你眼瞎了吗？荆泽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无力反驳的憋闷感在心间弥漫开来，龙这种生物表面看着多正经，其实都是假的！骨子里可自恋着呢。
“第三，关于修行方面，你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问我，这个就当是我给你的特殊福利。”楚一轩斟酌再三，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太细心了，祖父要是知道他对一个陌生少年这么体贴关照，肯定得收回那番吐槽他没心没肺的言论。
荆泽呵呵：“……哦。”还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修行，你帮不上忙，你要是真的想帮忙的话，简单啊，把自己往锅里煮了就行。
